郑州警方温情拯救吸毒孕妇 若遭拒绝警方陷尴尬

这就是那份孕检报告，尿检结果为阳性。 郑州晚报记者 廖谦/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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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12月9日中午1时，郑州市金水区南阳新村派出所4位民警经过多时蹲候，在纬四路与经四路交口一住房内抓获2名涉嫌吸毒女子，其中一名女子尿检结果呈阳性。当晚警方调查取证完毕，拟将该女子送交解毒所强行戒毒时，该女子称自己身体不舒服。此信息立即引起了该所民警的高度关注，随即将其送医院检查，证实其已怀孕，依据国家相关法规，当晚11时，该女子被释放。该派出所副所长张淼磊告诉《郑州晚报》：“从开始抓捕到讯问，当事人都没有戴手铐，中间取证和去医院的时候，我们几位民警也都是身着便衣。”这都

是为了保护当事人的自尊，给她们更多自新的信心和空间。

　　据介绍，这种情况在该派出所尚是首例，释放该女子依之有法，整个过程也充分体现了警方的“温情服务”，但也有人担忧，吸毒孕妇会如何对待腹中的孩子，能否就此摆脱毒瘾这块“坚冰”？如果被释后做人工流产手术，继续吸毒，是否会将警方的“温情服务”置于尴尬境地？如何补救？12月10日起，《郑州晚报》记者进行了独家调查。

　　嫌疑人突然说她想吐

　　今年12月初，金水区南阳新村派出所在本市公安系统开展的“两严一打”(严打严防，创平安郑州)活动中接到群众举报，纬四路与经四路交叉口附近一住房内常有吸毒人员活动。派出所即调集民警，掌握了住户基本情况，并在该小区多次蹲守，但未发现异常情况。12月9日中午，民警再次出击，发现两名女子杨某与李某确有吸毒嫌疑，随即将她们带到郑州市解毒所进行尿检。结果表明，李某为阴性，杨某呈阳性。

　　“我们就把她们俩带回到派出所，分别进行讯问。李某称自己有吸毒史，但已经戒掉了，而杨某则对自己现在仍在吸毒的事实承认不讳。”派出所副所长张淼磊参与了抓捕过程，他告诉记者，杨某今年38岁，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所以“一开始，警方一直把她当作一名普通女吸毒者对待”。

　　在警方的讯问笔录上，记者看到，杨某为郑州市籍无业人员，今年38岁，一直独居，丈夫至今在戒毒所强制戒毒。杨某1997年就因吸毒被抓，因是初犯且毒瘾较轻被处以罚款，2003年11月吸毒时再次被抓，被金水区公安分局送至解毒所强制戒毒，今年5月份刚刚出来不久，毒瘾就又犯了。

　　“从掌握的事实看，杨某是一个吸毒‘累犯’。整个讯问过程中，她很平静，说话声音不大，不时流一些清水鼻涕。讯问了一个小时，问我们要了6次烟，每一根抽完就接着要。所以，一开始她偶尔说自己有点难受，我们以为是吸毒者毒瘾发作时的常见现象，没有太在意。”张淼磊说。

　　随后，杨某将民警带至家中，警方找到了其吸食毒品用的烟包等毒具。在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与证人证言的情况下，警方基本确定了依据《治安管理条例》和《强制戒毒办法》将杨某送解毒所进行强制戒毒的处理结果。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种，直到这时，杨某不经意的一句话，让3位民警中的女民警马淑琴留意起来。

　　“她突然说她最近身体难受，时常想吐。我问她早上是否吃油腻东西了，她说最近根本不想吃油腻东西。”马淑琴告诉记者，自己当时就怀疑杨某怀孕了，但杨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另外参与讯问的几位民警则担心杨某“一直说难受”是否还有其它疾病。在向所领导请示后，几位民警将杨某送到了市第五人民医院进行检查。

　　怀孕月余被“豁免”

　　“发现情况异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半，但为了尽快把嫌疑人情况搞清楚，我们3位民警马上就带着她去了医院。”几位办案民警告诉记者，他们都十分清楚孕妇或者病人与普通嫌疑人的应该区别对待，“如果她真是孕妇，当晚就绝不能在派出所或者看守所过夜”。

　　在医院，民警直接挂了妇产科急诊，并要求大夫“用最快的办法检测杨某是否怀孕”。不多久，检测结果出来：HCG(＋)。一位医生告诉民警，从外表上，杨某身材还没有变化，但根据经验看，她已经怀孕有1个多月了，想难受、想呕吐都是怀孕所致。

　　民警拿着化验单，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就把这个结果报告了所领导。“根据《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程序规定》和《强制戒毒办法》，孕妇或者正在哺乳自己未满一周岁婴儿的，不适用行政拘留处罚，也不宜收入强制戒毒所。”派出所副所长张淼磊对相关处理法规十分清楚，但鉴于情况特殊，还是让办案民警向郑州市公安局金水区分局法制室说明了一下情况，做了咨询和记录。随后，晚上11时许，杨某在派出所被释放。

　　张淼磊告诉记者，杨某可能并不知道孕妇可以“豁免”羁押与强制戒毒，“走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欣喜”。当民警问她用不用送她回去时，杨某摇了摇头，笑笑就自己走了。

　　警察“温情”服务“嫌疑人”

　　“从开始抓捕到讯问，杨某和李某都没有戴手铐，中间取证和去医院的时候，我们几位民警也都身着便衣。”张淼磊告诉记者，这都是为了保护两个人的自尊，给她们更多自新的信心和空间。

　　而据记者了解，南阳新村派出所今年以来都在试图在民警当中贯彻一种“温情服务”意识，“温情”的对象不仅有普通市民，嫌疑人也在其列。张淼磊说，特别是吸毒者，他们本身就是毒品的受害者，不管是处罚也好，强制戒毒也好，都是为了让他们脱离毒品的危害，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对他们更应该“温情”。他认为，杨某能够被及时地发现怀孕，并及时扭转处理，就得益于民警这种“温情服务”意识的加强和细心的发现。

　　12月11日，郑州市第五人民医院当时的值班医生曹医生向《郑州晚报》记者证实，自己确实看不出当晚“急匆匆来检查的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他们是警察和嫌疑人”。记者同时了解到，与杨某一同被带回派出所讯问的李某，丈夫已经去世，7岁的儿子尚在上学。派出所民警在知道情况后，在李某晚上7点被派出所释放之前的时间里两次接送李某的儿子上下学，并且用自己的饭票为小孩子打了午饭和晚饭。李某知道后，连声对民警表示感谢。

　　南阳新村派出所所长贾炜向《郑州晚报》表示，推行“温情服务”以来，辖区内警民关系改善很大，并且，民警的“温情服务”意识，对一些做了错事、坏事的人，起到了积极的感化和转化的作用。“在对他们的处理上，要严格按照法律法规办事，但在办理的过程中，我们民警为什么不能树立起一种服务的意识，竖立起自己温暖的面孔，从实际行动上去尊重他们每一个人的人格，关心他们，感化他们，从而让法律法规实施起来的效果也达到更佳的效果呢？”

　　“温情”能否克服“坚冰”？

　　在采访过程中，也有部分人对警方的“温情”政策中的一些具体做法持怀疑态度，其中就包括南阳新村派出所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民警。他以这次释放孕妇嫌疑人为例，称自己手里就曾抓过三四个怀孕的嫌疑人，有盗窃的，有违反其它治安管理条例规定的，“感觉他们中的有些人是蓄意的，专门趁怀孕的时候作案，以逃避法律法规的惩罚。而我们对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直接释放，放了之后她们接着作案。”

　　同时，按照《强制戒毒办法》规定，孕妇虽然不适用于强制戒毒，但也应当限期在强制解毒所之外的地方戒毒，由公安机关向本人和其家属发出戒毒通知书，并由其户口所在地公安派出所负责监督、管理。但据警方透露，在实际生活中，这些人常常为亲属所鄙夷或抛弃，居无定所，四处流动，很难进行有效监督、管理。而脱离了强制戒毒的途径，她们单靠自己想戒掉毒瘾也十分困难，况且一部分人并没有想着努力去戒毒。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位怀孕吸毒者回去以后，会马上到医院去把孩子打掉，然后接着吸毒。她丈夫还在劳教所，自己年龄也大了，孩子出生就有毒瘾，这孩子她肯定不会要的。而她又是吸毒‘累犯’，自己戒不掉毒，所以打掉孩子后会接着吸。”派出所民警马淑琴针对此事也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她说，与民警对待吸毒者的“温情”相对应的是，杨某对自己所吸食的毒品源头只字不答，提起自己的家人和儿子也都因为长期不见而显得十分陌生，“毒品已经把她害到底了，你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出跟母亲或者亲情这两个词有关的东西，但她这次躲过强制戒毒，恰恰是因为怀了孩子即将为人母的缘故。反过来她打掉孩子接着吸毒，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我们警察所竭力提供的‘温情’在这件事上也成为一种尴尬。”

　　12月10日，在南阳新村派出所采访时，相当一部分民警认为，毒瘾就象是一块坚冰，仅仅靠用“温情”去感化吸毒者不大可能。

　　孕妇现已“隐匿”，如未打掉孩子仍旧没办法

　　在群众举报以后，南阳新村派出所民警即与嫌疑人居住地另一派出所民警取得了联系。在释放杨某的同时，在“强制戒毒”场所之外“限期戒毒”的重任也落到了这位民警身上。但派出所副所长张淼磊告诉记者，目前，郑州市除“强制戒毒场所”之外并没有其它戒毒场所，即便有，嫌疑人也未必会去。

　　参与讯问杨某的几位民警告诉记者，“人一旦放出去，就很难再找到。”杨某在记录上没有留下任何电话，只写了一个家庭住址，但最初查到她的时候就不是在她家里，而且出了事以后，她更可能转移住所了。“杨某与父母已基本脱离关系，跟家人也没有任何联系，现在要想找到她，可不是件容易事。”

　　12月12日，按照警方提供的地址试图与杨某取得联系，未果。张淼磊告诉《郑州晚报》记者，如果杨某继续吸毒，只有等她再被查到，如果已无身孕的话就会被强制戒毒；如果她未打掉孩子，“依旧没法子”。(郑州晚报记者 游晓鹏/文 廖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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