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菲锻造新首饰神话

　　-本报记者钟怡音

　　所有关于首饰的故事都是古老且美好的。

　　莎士比亚在其戏剧《威尼斯商人》中讲述这样一则故事：巴萨尼奥要迎娶爱人鲍西娅，就必须在象征道德与品性的金 、银、铝三个匣子中作出选择——著名的“三匣之迷”后

来妇孺皆知。它证明早在古代，人们已对首饰原材料作出类比式的判 断。

　　2004年末，第十届全国美展获奖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如期举行。当金奖获得者、首饰设计师滕菲应约而至时，人 们不禁寻思，她会佩带什么材质的首饰？是莎翁笔下“欺诱智士”的黄金？或是“在人们手中来来去去的低贱奴隶”白银？还 是“质朴”的铝？

　　“飞花摘叶，皆可送人”

　　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滕菲笑了笑，把右手摊开。她全身上下不着饰物，惟独在右手食指上，带着一个大红戒指。滕菲 解释说，这个银圈戒指上部，是一枚包裹着棉线和一小颗宝石的红树脂，不值多少钱。

　　但她说，这种“新首饰”的产生，不仅在于表现非贵重或新材料所带来的全新视觉效果，更在于现代首饰艺术借此表 达了艺术家们对“炫富观”的憎恶，对地位权利的不屑，以及价值观的重新确立。

　　这也许就是多年从事材料视觉研究的滕菲着迷首饰的根本原因。有人问她说，“用什么材料制作一枚送给爱人的戒指 最合适？”她掰着手指快速罗列出的东西有些极其普通，有些则匪夷所思：金、银、钻石、野草、丝绸、饭团、棉线、苹果圈 、巧克力……最后她哈哈笑起来，说，现在首饰大概算得上“飞花摘叶，皆可送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滕菲留学德国期间，出于女人爱美天性使然，选修“首饰设计”，她入门的第一项作业，也是为 自己设计的第一套首饰，是红铜制的方形耳环和项圈——设计、软化铜丝、扒丝、敲打，一整套工序全由自己独自完成。因为 当时生活拮据，只能选择红铜做材料，不能“穿金戴银”，滕菲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但后来，她知道西方首饰工艺设计早 已超越了“首饰=金属保值品”的范畴。

　　早在1965年，接受过严格金工工艺训练的荷兰设计师冯利萨姆(EMMYVANLEERSUM)、巴克(GI JSBAKKER)就突破传统，采用有相对柔韧性的铝质材料设计项圈和手镯。70年代，英国设计师布罗赫德(CARO LINEBROADHEAD)又运用丝线结构和尼龙纤维创作首饰，其后，羽毛一类的有机材料在美国也经常得到运用。实 际上橡胶、聚乙烯、象牙等物也逐渐为西方首饰设计师所好，一股“提倡材料的多样性和向非贵重金属等陌生领域探索”的设 计潮流蓬勃兴起。

　　十余年后，在中央美院，当滕菲教授的第一届首饰设计班学生接受课题时，他们为王小丫设计了一枚银针红木戒指， 一个银丝项圈。学生说，红木和银丝凸现了他们所喜爱的小丫的个性：睿智、干练、且又不失娇憨；他们为模特岳梅则设计了 一套造型夸张的手镯，白银为表，皮毛为里。以张显岳梅的外在冷漠，内心温情。

　　滕菲说，她教授学生设计首饰，入门第一课就是原材料选择。据说，当你意识到首饰材料俯仰皆得，你的设计想象力 才能没有疆界。

　　为“人民”服务

　　中央美院许多学生都知道滕菲。她总是把头发剪到极短，带一对长可及肩的羽毛状耳饰。久而久之，很多不知其名的 人都称呼她为“朋克老师”。

　　作为一位首饰设计师，滕菲将首饰分为三类：一是传统正规首饰，是大众化的，批量生产的，材料相对贵重，使用不 限场合，时间长久；二是流行时装首饰，是专为青年人的，也是批量生产的，材料相对低廉，不限场合，快速多变的。三是非 规范、量身打造的，是专为特殊人群设计制作的，满足其个性化需求，一般是单件的，在特殊场合使用。

　　滕菲说，她长期佩带个性化首饰，肯定与众不同，绝不泯然于群。

　　在构思设计此次获奖作品《对话与独白》的漫长时间里，滕菲首先为自己作品确定的，是其隐藏的使用者，对话者。 开始，她想象这组首饰将被一批文化领悟力、表现力过人的艺术人群佩带；接着，她规定这组首饰必须被男性阐释；在随后制 作首饰的几个月里，这些使用者的形象在她脑海里日益清晰。他们是岳敏君、方力钧、刘伟等中国前卫艺术家。因为自己和他 们素日是很好的朋友，对每个人的气质、性格都很了解，作品也自然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一向幽默时尚的岳敏君佩带夸张的 宝石戒指；体形魁梧、总显得大智若愚的方力钧佩带浑圆的纯银戒指；长于精巧山水画的刘伟则佩带精巧的珍珠戒指……为体 现男性粗犷豪放，制作过程中首饰表面留下的手纹痕迹仍凿凿在目，每款首饰的造型也精确地符合每一位预设佩带者的爱好和 习惯。

　　有些大众化首饰设计工匠认为，为个人设计首饰是件削足适履的事。但滕菲的想法恰恰相反。她说，“我的设计也为 人民服务。但我的‘人民’很具象，就是个人。”在她看来每一件为特殊人群设计的首饰都是一道要求严谨而有趣的命题作文 。条件越多，挑战越大，反叛原有观念的空间也就越大。

　　2004年，恒信钻石机构执行总裁李厚霖邀请滕菲担任恒信艺术总监。由于种种原因，滕菲推荐了她的学生。滕菲 所教导的第一届首饰设计班学生总共仅有三个，另外一个自己投资了工作室，还有一个学生留校继续学习。

　　为了强调这些学生做的事与一般的首饰设计工匠截然不同，滕菲特地说明，他们的月工资都能达到四五千。

　　然而，在意大利，一件为专人设计的首饰，光设计费用已被哄炒到两千美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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