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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人物周报:田壮壮的“信仰”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24日19:08 时代人物周报

  2005年对于导演田壮壮,可能是一个好的开始。1月11日,在首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奖的评选中,他因纪录片《茶马古道·德拉姆》摘取了2004年度最佳导演奖,历时四年的辛勤劳动没有白费,总算被认可。

  田壮壮,中国电影“第五代”代表人物之一。多年前,荷兰纪录片大师伊文思看完田壮壮的《盗马贼》和《猎场扎撒》时,很惊讶,预言他是当代最好的导演之一。事实确乎
如此,不管是早期的《盗马贼》、《摇滚青年》、《蓝风筝》,还是稍后的《小城之春》,一直到现正的《茶马古道·德拉姆》。田壮壮始终坚持纯艺术电影的路线,而很多同属“第五代”的导演纷纷改弦易辙,转拍商业大片去了。

  在很多人眼里,田壮壮能有今天,似乎与他出身演艺世家紧密相联。1952年他出生于北京,父母田方、于蓝都曾是30、50年代红遍中国的著名影星。但与当时其他人的命运一样,田壮壮16岁中学毕业后,插过队、当过兵,直到26岁才考上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可能由于自己的家庭教育与文革插队时的经历,田壮壮的电影,大部分都把视觉放在对边远少数民族的人性、宗教的探察与考究。信仰,几乎贯穿了田壮壮从往至今的电影艺术生活与核心动力。

  1985年拍摄的《猎场扎撒》,是一部以纪录片手法表现内蒙古狩猎习俗的影片。1986年的《盗马贼》,主要通过讲述一个笃信宗教的男子为养家糊口,而不得不偷马的故事,进一步探察了宗教与道德的关系。没想到,这两部影片遭到很多思想陈旧的人反感,由此引发了一场声势不小的争议,田壮壮也成为中国电影导演中的“异类”。

  当然,真正奠定田壮壮地位的影片,还是1992年的《蓝风筝》,该片从一个小男孩的视角透视中国残破而令人心碎的当代历史,直面很多导演未能深入触及的文革阴影。在《蓝风筝》中,田壮壮以其新现实主义的风格,叙述了中国在一个特殊历史时期下,国家意识形态吞噬个体生命的悲剧故事,影片中隐含着一种幽闭恐怖感。由于牵涉到敏感的政治话题,再加上导演尚未申请批准就将影片送往国外参展,导致该片被禁。田壮壮也被相关部门勒令在1996年前,禁止拍片。

  直到2001年,沉寂了十年的田壮壮才以《小城之春》重返影坛。

  现在,田壮壮的“数字印象”设在北影厂的一栋普通小楼的二层,由于装修都采用木质结构,显得古朴典雅。但走廊里暗红色的灯光却让田壮壮有点不大适应,他说这种灯光烘托出的格调有点像“歌舞厅”。

  见到田壮壮时,他正在接受另一家媒体的访问。看到记者到了,他可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打趣说:“不好意思啊,这是国家电影局下属的刊物,我不敢轰!”搞得那位记者同行有些面红耳赤,连声解释道:“哪里!哪里!我们都是混饭吃的。”

  与往常一样,田壮壮依然很“愤青”。说到一些让人义愤填膺的事,便动不动爱用“我×”“他妈的”。听他说话的语气,配上胡子拉碴的模样,很过瘾,也很解气,这是田壮壮比较性情的一面。不过,当他发觉自己在很多敏感问题上说漏嘴时,又不忘赶紧补上一句:“这话你可不能登啊!”“这句话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茶马古道上的城里人

  时代人物周报:为什么想起拍《德拉姆》这样的纪录片?

  田壮壮:第一,我已经很厌烦所谓“主旋律”电影的拍摄了,正巧我的一位朋友送了我两台DV,我觉得很有意思,很想用这两台DV机做些事情。关于《德拉姆》,首先我曾经在云南插过队,一直对他们的人文生态很感兴趣,所以,我选取了滇藏古道作为题材。后来,我看了很多关于滇藏古道的资料,发现很多专家学者,做的只是文字整理工作,却忽略了这个古道上的人。由于我是拍故事片出身的,更注重古道上人物的故事及命运。所以,选用了“静态拍摄”的纪录片方式把茶马古道影像化。

  时代人物周报:完成这部纪录片总共花了你多长时间,为什么选择那么多的人物故事?

  田壮壮:前后四年多,一共跑了几万公里,主要是采访这个路段的人和事。有时候车坏了,只有呆在古道某个村子里不走了,于是天天拿着DV出去拍东西,一见到人就和他们聊天。因为要修公路,我们原本拍一个关于马帮消逝的故事,后来,这条公路因为没有钱修不下去了,所以,我又觉得原来设计的故事没有意思,于是,我想把这些年采访和拍摄的11个人的故事经历,完全记录下来,毕竟11个人,就是11个小的故事片。

  时代人物周报:拍摄完的时候,是不是感触很大?

  田壮壮:对!感触很深,平常我自以为是城里的文化人,但到了那里以后,长时间与他们相处,却发觉已经被他们的生活习惯、宗教信仰,包括他们与自然的那种关系感动。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原始的情感和信仰,但它很真实,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在信仰、人文、审美取向等方面,其实是很功利的。因此,我抛弃了很多预设的拍摄技巧,目的只有一个,把一些真实与感动的东西记录下来。

  时代人物周报:很多人都觉得电影里马帮那一段很有意思。

  田壮壮:摄制组与马帮相处了大概有二十多天吧,在这二十多天里,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平等,原先是我们雇佣他们,到后来大家都成哥们了,吃喝都在一起。我们忘记了自己是城里人,他们也忘记了他们是赶马的,俨然成了同舟共济的兄弟。

  时代人物周报:类似这样的反映社会人文生态的纪录片题材,你还会继续下去吗?

  田壮壮:我希望能继续下去,有很多精彩的人物故事还没有做,这次《德拉姆》的拍摄获得了云南省政府的一些支持和关注,开始他们也不知道这部电影会拍摄成什么样。后来,《德拉姆》在国内外的反响还不错,他们也挺高兴的,问我能不能坚持做,我肯定是要做的,但个人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我希望政府能成立一个基金,支持一些年轻电影爱好者,共同保护这种文化生态。

  时代人物周报:你是不是回避城市?

  田壮壮:倒也不是回避,可能有这样的一种心态,与城市相比,我更喜欢这种原始生态的山野。比如,去茶马古道,我不是以俯视的姿态去所谓的人文关怀,而是去那里修缮自我,获得一种心境,在那里你可以更容易地思考人的本质是什么。

  时代人物周报:你如何看待信仰?

  田壮壮:我们国家在很多时候,不是建立在一个真实的信仰上,而是建立在对权威的崇拜上。在当兵的时候,我看过恩格斯一本《论权威》的书,觉得他写得非常好,作为一个国家和社会,建立一种权威当然有必要,但问题是权威同样可以伤害这个社会。改革开放后的“拜金主义”与文革时崇拜领袖毛泽东,你觉得有区别吗?我觉得没有!我其实担心我们国家经济走上正轨后,在人文精神上却一塌糊涂。一百多年,我们少了一个精神来支撑这个国家。

  也许有一天,人们会对信仰有一种新的认识,可能这种信仰并不来自佛教、基督教、天主教,而是对生命意义的本身有一种信仰。

  “精神的东西靠谱”

  时代人物周报:但现在国内做纪录片似乎很难在商业上有所作为。

  田壮壮:的确是,但也不全是,我这部《德拉姆》还行,到目前为止,基本把成本收回来了,还有一些盈余。这部片子原本是云南一家公司投的资,他们起先没有想到要把成本捞回来,可后来的结果也让他们很高兴,希望我们能把《茶马古道》做成具有品牌价值的纪录片。

  时代人物周报:很多说你是艺术片导演,言下之意是你不怎么商业,你觉得这是对你的误会吗?

  田壮壮:关于艺术和商业,其实没有特别多的区别。但我想这两者之间,唯一区别在于原始的动机不同,一个是有钱的人,知道你的能力,同时又有一个现成的故事,所以才找你拍戏,这个你是不可以跟人讨价还价的。另外有一种情况是,你有一个想法,自己去想办法找到一些钱,由于没有市场等因素的限制,但这种东西让人醉心,花三五年都想把他拍成,《德拉姆》我花了四年。我不排斥商业电影,其实商业电影里也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

  时代人物周报:你的“数字印象”公司现在经营得怎么样?

  田壮壮:不怎么样,我看这公司快倒闭了,都连续几个月赤字了。我当时提出一个电影数字化想法,因为数字电影的成本不贵,原本想培养一批年轻导演,让他们做得起电影。当时,由世纪英雄和我朋友的一家公司共同投资,非典以后,房子都装修完了,可这两家因为合不来,结果都跑了。

  时代人物周报:那最终成立这家公司的钱是谁出的呢?

  田壮壮:是我们自己凑钱搞的。

  时代人物周报:当你的电影在票房上不如想象那么好时,你会感到失落吗?

  田壮壮:不会,因为当我决定拍摄一部电影时,通过分析和测算,我会知道这部电影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票房。所以在操作的时候,我会尽量控制投入成本。

  时代人物周报:你觉得中国的电影离市场化还远吗?

  田壮壮:反正如果要说中国电影的市场化,早着呢,如果中国电影市场化了,我也就拍不动电影了。

  时代人物周报:目前,中国电影市场也不乏高票房的电影啊。

  田壮壮:一个电影的成功与不成功,主要是看投入和产出。《小兵张嘎》一共才投资了15万,现在已经卖到了 4000万,如果你冯小刚用3000万投资了一部电影,你卖了一个多亿,你也不过才三倍嘛,比《小兵张嘎》差远了。你不能说你投资了3000万,票房是1.6亿元,而我投资才1000万,票房达到了1.2亿元,最终你 1.6亿元倒成了票房的最高了,那按这么说,你投资了10个亿的电影,肯定能卖5个亿回来,这难道说你票房最高吗?我觉得这种计算方法很不合理。我认为市场是一个特别科学的,来不得半点感情和虚假的东西。

  时代人物周报:除了电影,你还有没有别的嗜好?

  田壮壮:别的没有嗜好了,抽烟、喝茶算吗?当然,我最大兴趣是旅游。

  时代人物周报:你的业余生活怎么样?

  田壮壮:想事。比如我现在一共有18个研究生,我就认为自己的负担很重。我对每个学生说,我特别爱你们,但并不是我特别爱你们的人,而是觉得你们以特别纯粹的状态进入电影。那么,我就必须把我对电影的态度、技巧、艺术统统告诉你们。再加上这18名学生素质良莠不齐,我还得针对他们个人的具体情况进行教学,这已经够我累的了,同时我还兼着很多公益事业,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个人的私生活啊。

  时代人物周报:你如何衡量精神和物质之间的关系?

  田壮壮:我老给电影学院的学生讲:“精神的东西靠谱,而物质的东西往往不靠谱。”如果你痴迷一种物质和技巧,它不会给人一种内心的安慰;如果你痴迷于精神层面的东西,它不仅给你一种内心的启迪,同时还能给别人共鸣和启发。我这人对物质的东西挺简单的,甚至,我很害怕别人送我东西,觉得这是一种负担。作为礼尚往来,我都不知道如何回赠他们。精神和物质主要在于价值取向,名牌和好吃的东西当然是好,但没有这些东西难道就不能做事了吗?本报记者 韩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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