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工会主席的生财之道:组织老太太赴香港乞讨

　　有组织的乞讨开始向境外蔓延，而城市人也开始加入了乞讨“致富路”。

　　曾经担任湖北省荆州市荆州区林业局工会主席的代开杰，晚年竟然突发奇想，组织起一群老太太赴香港乞讨，自己每月给她们支付工资，坐收渔翁之利。两年后，这个被手下称为“老板”的“新丐帮帮主”获利丰盈。

　　就在代开杰这个精明的老太太从香港返乡，大肆招兵买马准备壮大“事业”时，她手下的乞讨婆在骗取“往来港澳通行证”时露出马脚。新丐帮从此覆灭。

　　初涉江湖

　　今年59岁的代开杰只有初中文化，曾历任荆州市荆州区林业局的工会主席、老干部股股长、财会室会计等职务。1994年她因患病提前内退，安享晚年。

　　1996年2月的一天，代开杰外出串门时，偶然听到一位老街坊说荆州有一批妇女到香港乞讨赚了很多钱。时间一晃到了2001年，这期间，她一直在留心搜集有关赴港乞讨的信息。她越打听越兴奋，有人告诉她，去香港乞讨还可以衣着光鲜，不必像大陆的乞丐那样穿得破烂肮脏，而且每天至少可以赚到200港元。

　　她听说有一个55岁的段老太最神奇，一天能讨到四五百港元。几经周折，代开杰终于在荆州区找到段老太，她再三恳求段老太带她去香港乞讨赚钱。段老太欣然答应，但是去香港必须要“往来港澳通行证”，于是，段老太收了代开杰1500元办证费，通过弄虚作假的方式，帮代开杰办了一张去香港的探亲证。

　　这是2001年年底的一天，风雪交加，代开杰和段老太夫妇出发了。他们先搭乘大巴，从荆州赶往武汉。没想到在汉宜高速途中，因路滑发生车祸，代开杰右腿受伤。想到已经花费了1000多元的前期投资，代开杰忍痛继续前进。

　　从深圳罗湖口岸过关后，他们在香港一边乞讨一边休息。她和段老太合租一间简易房。代开杰说，房子空间小，她只有半个铺位，日子过得有点“酸苦”。她每天拿一个碗或钵，穿着干净朴素的衣服，在租住地周围乞讨。每次看到穿着整洁、面目和善的人从面前经过时，她就和其他老太太靠上前去，把碗或者钵伸过去。

　　由于代开杰刚“入行”，不熟悉“乞讨业务”，一般每天只能讨得两三百港元，运气好时也不过400多港元，而别的老太太因为很早就来香港乞讨，“业务精湛”，甚至一天能讨到七八百港元。

　　3个月签证期很快过去，代开杰不得不回到荆州，她说，第一次赴港乞讨因为养伤，不能天天上街，但除去所有生活开支、办证费以及路费，她还存下了数百港元，“还是很划算的”。

　　初具规模

　　回到湖北后代开杰一心想着再去香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2002年3月，代开杰的女儿代佳慧(化名)离了婚，而后远嫁香港。代开杰觉得时机到了，她准备“大展宏图”，第二次赴港乞讨。

　　她要女儿以“邀请母亲赴港探望”为由用快件寄来邀请函，然后再到当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科申报赴港手续。没过多久，她的第二张赴港探亲签证批下来了，期限3个月。

　　代开杰第二次到港。为了尽快赚钱，她不顾身体劳累四处奔走，见人就讨，第二张签证很快到期，仅用了两个月，她就赚了2万余港元。这一次，她结识了一批自内地赴港乞讨的老太太。

　　在一次乞讨中，代开杰偶然听一名乞讨婆婆说，请人乞讨比自己乞讨更赚钱，其方法也很简单，只需在内地组织一批年龄大的老太太来香港，一起乞讨，一起吃住，统一发工资，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精明的代开杰于是开始了“新丐帮”计划。回到荆州后，她开始招兵买马，通过乞讨时认识的蔡某帮忙在荆州老家找几个老太太，很快就找到了71岁的谢老太和70岁的朱老太。

　　代开杰又给女儿打电话，要她寄邀请探亲函，女儿心领神会，立即照办。但是收到邀请函后，代开杰发现邀请函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名字，而谢、朱等三个老太均未在受邀之列。她灵机一动，照着女儿的信，克隆了三封内容一模一样的邀请信，所不同的是邀请对象分别换成了朱老太等人的名字。

　　然后，代开杰拿着三人的身份证、户口簿到当地公安局出入境部门以代开杰女儿邀请探亲的名义，顺利地给谢老太办了签证。

　　第三次赴港后，代开杰不再亲自乞讨，而是由蔡、谢、朱三人为马仔，摇身一变成了“丐帮帮主”。

　　每天早上，代开杰将三人送出门，晚上再一起接回租住地。每天晚上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统计收成，三个人将钱都交给代开杰。

　　代开杰事后交代，在港乞讨的工资这样计算：平均一天能讨到400港元的，每月给2000港元；平均一天讨不到300港元甚至更低的，代开杰每月只付给1000港元。代开杰告诉警方，为了吸引更多的老太太到她旗下乞讨，她会开出比其他人更高的工资。

　　“第三次乞讨后返回荆州时，除去给朱、蔡两人的工资和各项开支，我自己纯赚了47400港元。”代开杰交待。

　　骗取签证

　　2003年6月的一天，代开杰在香港街头乞讨时被抓，她被香港警方告知“赴港乞讨属非法务工，应遣送回内地”。那一次，代开杰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她被香港警方限制两年入境，也就是说，自2003年6月到2005年6月，她不得再进入香港。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意外发现不少曾被限制入境的老太太仍能自由进出香港，她四处打听，终于找到“窍门”：更名换姓、借别人的户口本骗取签证。

　　代开杰找到了在香港结识的老乡严某，请他帮忙办证，并预付了一笔办证费。2004年3月和11月，代开杰分别以“刘大祖”、“侯君”等名字，在荆州再次骗取了“往来港澳通行证”。

　　代开杰再以探亲的名义，帮她招募的一批乞讨婆婆办得三个月的探亲签证。她要求女儿多写几个邀请对象的名字。为了蒙混过关，代开杰往往还不得不亲自帮那些乞讨婆婆写邀请信。因为这些老太担心非法入港、非法务工被察觉，用的都是代开杰以每本100元从别处借来的户口本，“侥幸”的是，这种做假方式竟然一直没有被荆州警方发现。

　　在2004年，代开杰共两次组织人员赴港乞讨，手下的“马仔”老太多达8人，她每天的进账至少近2000港元，除去所有开支，两次赴港收入已超过2万港元。

　　荆州沙市观音垱镇70岁的张兰松老人告诉《新民周刊》，她也曾跟代开杰去过香港乞讨：“去年腊月，代老板帮我办好了证，到香港乞讨了一个多月。我每天都穿得非常干净，香港人很和善，见老人乞讨就给钱，有时一次给20元，少的也有一两元。后来，香港警察见我们上街乞讨影响市容，就把我们遣送回了内地。”

　　梦断乞讨路

　　荆州市枝江百里洲，是“新丐帮”梦断之地。为防止赴港证件在返程续签时被警方发觉“玄机”，代开杰计划再以假名多办一张“往来港澳通行证”，以作备用。枝江市百里洲镇的居民周振枚曾跟随代开杰两次赴港乞讨，她帮助代开杰办理了一张假身份证。

　　代开杰又欲出钱购买农村老年人的身份资料，周振枚帮她以每份100元的价格买来了包括自己母亲在内的7个同组老太的身份资料，一起交给了代开杰。然后，代开杰拿着这些资料为她招募的几个赴港乞讨婆婆分别办理了假身份证。

　　2004年11月中旬，周振枚与乞讨婆席某以及一个姓万的男子持假材料，到枝江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科企图骗取“往来港澳通行证”。

　　出入境管理科在接待赴港申请人面试时，意外发现周振枚等人根本记不住自己的照片应贴在哪一个人的证件上，且年龄普遍偏大等可疑点，遂展开调查。

　　随后，警方发现，同批9名申请人中除1名男子外，其他均为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其中有6人年龄在60岁以上，且家庭并不富裕，又无海外背景，更荒诞的是，有8个人照片不符，其中一个所谓姓邹的申请人已于11月初病故。

　　经审讯，周振枚交代了一切，她承认自己的申请材料也是假的，并透露代开杰为了控制她们这批乞讨婆，每月只付一半工资，剩下的到年底或者一个季度的最后一个月时结算。

　　当日，枝江警方将周、席等人拘留，因有涉嫌偷越国(边)境的嫌疑，枝江市警方立即对此案展开调查，12月1日，代开杰在荆州被抓。

　　丐帮面纱被一层层揭开，警方查明，2003年初至2004年11月间，代开杰利用其女代佳慧出嫁香港的便利，以假探亲、假旅游的名义，骗取港澳通行证、签注，先后4次组织24人次偷越边境到香港乞讨，获利8.2万港元。

　　2005年7月18日，枝江市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以组织他人偷越边境罪一审判处代开杰5年徒刑，并处罚金5万元。 撰稿／吕宗恕 杨 江(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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