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半小时：中国经验北京篇

　　今天继续我们的系列节目《中国经验》。有人说，北京市副市长张茅最近一段时间脾气有点大，作为分管节约工作的副市长，他只要看到有人浪费就着急上火。我们先来认识一下这位张茅副市长。

　　张茅，北京市副市长，1954年2月出生，曾任北京市外经贸委副主任、海淀区区长，北京市市长助理，1998年至今任北京市副市长，主管节约工作，人称“节约市长”。

　　也难怪这位节约市长有时候会着急，做为首都，北京是一个能源消耗量大、对外依赖度高的城市，仅从用电来讲，就有70%需要外省市支援。厉行节约，对北京来讲，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前不久，这位节约市长还真发了一次脾气，碰巧被我们记者碰上了，一起来看看。

　　张茅在突查北京皇家大酒店的一个片断：当他看到这家酒店没按政府的规定把空调温度调到26度时，当场他就表示了不满，随后他又来到该酒店的办公区，看到这里虽然没人，但所有的灯都亮着时，他就忍不住发了火，张茅：“将来这个四星牌子该摘了，像这样节能的下回评不上四星级饭店了。”

　　对别人严格要求，对自己更是如此。在张茅的办公室记者看到：他平时用的名片、稿纸和铅笔全都是用再生纸做的，尤其是稿纸，他更是正反两面都用，房间的空调温度也显示在28度以上，在出门接受我们专访的瞬间，记者注意到他还有一个随手关灯的好习惯。

　　记者：“我听说，你曾经看到一个酒店里有一个区域在没有人的情况下12盏灯亮着，然后您当时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其中的10盏给关掉了，为什么要亲自来做这个事情？”

　　张茅：“通过这个事情使我们的社会、各个单位进一步重视节约工作，杜绝浪费的现象，当时我对这个单位进行了较严厉地批评，并且要他们改正，就是因为在全社会，特别是党中央国务院对各个单位都在大力号召节约，而且有了明确的规定以后，它却不执行这个规定。”

　　记者：“我听说现在老百姓给您起了一个外号，说您是“温度计市长”？“

　　张茅：“这就说明了群众对节能工作的关心，为了节电我曾经带队检查过一些单位，特别是公用建筑的温度。”

　　记者：“北京很多老百姓还很关心北京市的市领导还在哪些地方带头搞节约？”

　　张茅：“比如使用的铅笔，我们用再生纸卷铅笔，不用木头做；还有我们的一些办公用的纸要用再生纸。”

　　张茅说，北京的水、电、气都存在着浪费的现象，但是有一个浪费的大头现在还不被大家所重视。那就是建筑耗能。根据统计，北京公共建筑面积仅占民用建筑面积的5.4%，但全年耗电量却接近全市居民生活用电的一半，单位面积年均耗电量是普通住宅的7—10倍。

　　北京城乡贸易大厦员工：“正南方要是太阳晒的话肯定很热，是蒸的感觉。”

　　在带有玻璃幕墙的北京城乡贸易大厦，一说起玻璃幕墙的害处，员工们就这样抱怨。由于玻璃幕墙隔热效果差，在现场，记者看到，为了降低房间的温度，这里的员工在开启房间中央空调的同时，又不得不打开了电扇。像北京城乡这种玻璃幕墙建筑在北京还有很多，为了挡住室外的炙热光线，这座建筑里的住户还在他们的玻璃窗上贴满了报纸和广告。作为耗能大户，相关数字表明：每2万平方米的玻璃幕墙建筑，在夏天，仅空调费每个月就要花掉10万元左右，和非玻璃幕墙相比多耗能3到5倍。

　　张茅：“提起这个节能大家可能首先想到的是，节水节电节气，像这样一些传统的能源，其实像这种建筑本身也是一个耗能大户，我觉得主要是跟过去对节约能源的重视程度不够，再一个就是建筑设计标准在这方面有所忽视，在过去相当一段时间里我们没有把节约能源作为大型公用建筑的标准。”

　　记者：“在北京像这样的不节能建筑大概能占多大的比例？”

　　张茅：“在我们的住宅当中大概有40%左右大型公共建筑和政府机构的建筑，在能源方面浪费比较大。”

　　记者：“什么样的建筑应该归于这种不节能的建筑？”

　　张茅：“一个就是建筑本身它的设计到建材都忽略了节能因素；第二个是建筑的配备设备，比如它的空调设备、供暖设备、供水的设备，都没有按照节能标准来配备。”

　　记者：“市长有没有考察过国外一些发达国家的节能型建筑？”

　　张茅：“据我了解发达国家从1973年能源危机以后。就普遍地开始重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在节能建筑方面的法规标准都是比较健全的 。”

　　记者：“从现在开始借鉴国外的做法，北京现在还来得及吗？”

　　张茅：“节能工作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能说是晚了，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来认真的做，我想还是应该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的。比如说我们现在已经施行了建筑节能65%的设计标准。从设计开始到建筑材料的选用到建设过程，使这个新的建筑开始就是节能的。”

　　记者：“对于老的建筑怎么办？”

　　张茅：“聘请一些中介机构，我们叫节能大夫，对于老的建筑的进行诊断，把它们改造成节能建筑。”

　　就在这个月初，国家公布了建筑节能目标："到2010年全国城镇建筑总能耗要基本实现节能50%。”而北京给自己确定的目标却是65%。在北京市的朝阳区，记者看到这样一个节能小区。住在这儿的人，不需要安空调，就能够实现冬暖夏凉。省了空调钱不说，还省了不少电钱。

　　走进北京万国城小区，记者发现：和其他小区相比，这里有着许多的不一样，

　　主要体现在建筑节能方面。在他们的样板间里，记者发现：虽然温度凉爽宜人，但却看不到任何空调系统，原来他们全被隐藏在房间的天棚里，是靠水的循环辐射来调温的，这套系统不光能保证室内的恒温、恒湿，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与传统的电空调相比，还能节能5%到10%左右。为加强房间的保温性能，万国城还把外墙的保温层加厚了一倍，并保留了10厘米空气层，从窗框到玻璃也都做了隔热处理，此外他们还在窗外都预加了外遮阳板，仅此一项就可使他们夏天空调设备的制冷能耗降低80%以上。微能耗的建筑要求使得该小区的总体能耗量只有目前普通住宅的1/4。

　　市长张茅：“政府来积极的引导建节能建筑，比如我们现在正在借鉴国外做法把建筑进行评比，什么样的建筑是能源之星，鼓励消费者来购买能源之星住宅

　　，由此来引导消费。”

　　记者：“消费者怎么识别是否是节能建筑？”

　　张茅：“从政府政策来讲，要对节能商品给予支持，比如从市场准入、价格政策、资金支持上使你的产品在市场上降低成本，从而加强竞争力。

　　看来，为了节能，北京市也是绞尽脑汁，想了不少的新招。甚至在政策上，进行扶持。在节能型建筑的开发上，很多单位也都在尝试新型能源，在海淀区一所学校，我们记者就发现，他们采用了一种并不复杂的新技术，每年就节约了100多万元的采暖费。

　　在北京外国语实验学校，记者发现在每座楼房的附近，都有一口深达近百米的地下井，采访中，张校长告诉记者：这就是他们学校制冷采暖的能源所在——浅层地能！谈起选用这种浅层地能的原因，张校长说：“一是节能，再就是环保。”

　　所谓浅层地能：就是指地表浅层所蕴藏的低温可再生热能， 它分布广泛，储量巨大，只要通过地下水的抽取和这种相应的技术转化装置，它就可以为建筑物制冷和采暖。而除此之外，在北京外国语实验学校，记者还看到：他们所有的生活热水和游泳池用水也全部由这种浅层地能来提供热能。

　　张校长：“节能率竟然高达75%，每消耗一千瓦的电浅层地能可以产生相当于四千瓦的冷功率和热功率。”

　　对此张校长算了一笔帐：和用电、煤、气这些传统能源相比，浅层地能的运用每年仅采暖一项就可为他们学校节约资金100多万元。

　　市长：“利用一些新能源也可以达到节能的目的，这种做法在北京有广阔的前景，特别是浅层地能的使用，目前在北京的住宅当中已经有500万平方米在使用。我们也做了一个推广的计划，准备在今年增加300万平方米。除了这个以外

　　在北京比较适合推广的还有太阳能、风能，我们计划建一个10万千瓦的电站。还有就是生物之能，北京延庆县有一些村子利用秸秆来发电，效果非常好。”

　　记者：“新能源在推广的时候会不会遇到一些想不到的阻力？”

　　市长：“肯定会有，比如说新能源的推广一次性成本可能较高，怎么说服人们来使用新能源，毕竟大家使用惯了传统能源。恐怕政府要投入，我认为政府投入是值得的，这种实际是增长方式转变的一种体现，由政府负担一部分使投资者和业主就比较愿意使用。”

　　就像张茅市长所说的，这些节能技术并没有多复杂，投入也不是很大，就可以节约大量宝贵的能源。利用科技手段，实现建筑本身的节能和开发利用新能源，是北京建筑节能的两大亮点，但在采访中，记者还发现，这些建筑节能措施的实施和推广并不那么容易，我们刚才看见的那家节能小区——万国城的居民就曾遭遇过这样的尴尬。

　　作为北京的高档住宅小区，节能是万国城的一大卖点，根据它们提供的数字：其综合能耗量只有北京普通住宅的1/4，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节能小区，记者发现，每到冬天都会有大量的市政供暖暖气因居民开窗而被白白浪费。

　　业主：“因为墙体保温比较好，而且都是双层玻璃。”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一到冬天市政供暖，居民房间的温度就会很高。

　　业主：“有时候能达到二十七八度。”

　　但即使如此，也很少有人去把暖气关掉，为了降温，有人甚至还整天开窗通风，大量的热能被白白浪费：因为取暖是按面积收费的，至于暖气关与不关则对收费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对这里的居民来说，关不关暖气，浪不浪费暖气也就无所谓了。

　　市长：“像这样的尴尬不光是在这个小区里面有，在节能方面特别是供暖节能方面，这是一个很突出的问题，它的产生是由于在过去的长期计划经济体制下，粗放地管理、粗放地使用能源的结果。”

　　记者：据我们了解，在国外会有供暖表来计量供暖，就像水和电一样。”

　　市长：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简单，是应该有计量的标准，但真正要操作起来不是简单的事，因为我们的大量老建筑没有这个系统，那么就要投入资金逐步改造。但是并不能因为这个过程复杂就不去管他，我们应该去努力研究一些措施，实际上现在北京市的供热系统已经在进行实验。”

　　记者：“实现合理分户计量的收费方式需要多长时间？”

　　市长：“目前准确的时间说不出来，因为这涉及到大量楼房的改造，这个改造投资是很大的、工程量也很大，现在国外有很多厂家也积极跟我们联系，愿意在技术上帮忙，我们正在选择。”

　　记者：“能给我们估算一下由按面积收费改成分户计量会节省多少热能吗？”

　　市长：“我想起码应该是50%。”

　　如果把采暖改成分户计量就能节约热能50%，这个数字的背后意味着仅北京市每个冬季就可以节约几百万吨煤，如果把这个办法推广到全国，那会是多么庞大的一个节约数字。难怪张茅市长说，北京市的节约行动还有很大的文章可做。

　　因为供暖收费方式的原因，每年有大量的热能被浪费掉了，北京市政府目前已经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从北京市建委得到最新消息，北京市有6378万平方米的旧住宅楼陆续要进行节能改造，改造后全市每年可节约标准煤103万吨。事实上，和节能改造比起来，推广太阳能热水器花费要少的多，但是这种简便易行的节能设备，在北京各个小区推广起来却很难。

　　力诺瑞特驻北京公司总经理高军谊：“和各大中城市相比，我觉得在北京的推广难度是最大的。”

　　作为国内知名的太阳能热水器生产厂商，力诺瑞特驻北京公司老总高军谊一见记者就这样抱怨。作为一个光照相对充足的现代化大都市，他原本以为，太阳能热水器在北京的推广应该不成问题，然而事实却是：经过近25年的推广，目前北京市场各类太阳能热水器的普及率还不到7%，其最大的瓶颈就是城区内楼顶安装有限制，各物业公司不予以配合，其理由是：破坏防水、破坏房屋建设、影响市容美观。

　　作为一种高效节能产品，采访中记者获知： 每平方米太阳能热水器每年就能够节约标准煤150公斤，电450度。伴随太阳能热水器的普及，预计到2020年，它将能为我国节约标准煤5000万吨。作为太阳能生产厂商，高军谊说，他们渴盼政府的支持：

　　市长：“从节能的角度来说政府的建设主管部门应该出来来协调，进一步规划，看我们这个建筑有没有改进的地方，为太阳能的使用创造条件，同时要保证楼房的安全。对建委来说这也是新课题，但是出于节能的考虑，必须要研究找到解决的办法。下一步政府就要采取措施来推进这个事情。”

　　我们还了解到，北京市发改委、市规划委、市水务局等10家政府机构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承诺今年实现节能8%。

　　市长说：“节约工作不是一阵风，必须长期做下去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和我们能源紧张的矛盾不是短期的，是整个社会面临的长期存在的问题 ，如果不在实际行动当中长期把这些措施推进下去，树立长期节约的观念我们就无法实现可持续发展、无法保障人民的生活、工作能够正常地进行下去，这是一个客观的要求、形势需要。今年确定了政府的建筑要节能8%的目标，市政府也和我们各个的部门签订了责任书，切实承担起政府在节约能源当中的一个主导作用。”

　　采访中张茅透露，今年入夏以来，北京市发改委已经组织了7路检查人员，对140家政府机关、大型公共建筑和重点用能单位进行检查。同时 北京市规划委决定拿自己的办公楼作为建筑节能的试点，推动全市公共建筑的节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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