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之子热地：从农奴的儿子到国家领导人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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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地和藏族人民一起联欢

　　2005年9月1日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热地心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40年前的这一天，西藏自治区正式成立。

　　在热地副委员长即将前往西藏参加庆典前，我们在人民大会堂西藏厅采访到了他。

　　白岩松：还记得您第一次进人民大会堂是在什么时候吗？

　　热地：大概是在1960年。

　　白岩松：还记得自己当初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为国家领导人，然后要在这里办公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来到人民大会堂的情景？

　　热地：做梦不敢想的事，我过去我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到北京来。我进入国家领导层，到人民大会堂办公，我过去确实没有想到。

　　今年67岁的热地，出生在西藏那曲比如县下曲卡乡一个贫苦牧民家庭。兄妹五人。作为农奴的孩子他自幼为生活所迫，曾在寺庙当过小扎巴，要过饭，当过佣人。过着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生活。

　　热地：很小的时候我们家里有几个弟兄。那么有一次我大概是十岁左右的时候，一个牧主家里的狗把我右腿咬了，鲜血淋淋，而且那次我印象特别深，是个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我整个这个腿都肿了，躺了好几个月差一点瘫痪了。这样情况下，我家里生活又困难，光靠母亲一个人。那么这样，我一个三岁左右的弟弟在那个时候就活活饿死了。

　　我那个家乡都知道活佛和头人叫的。叫我是“男鬼热地”，“男女”的“男”，“牛鬼蛇神”的“鬼”。“男鬼热地” 不当人。当时我心里很难受，我不是鬼，我是人。

　　1951年时，热地当佣人的头人家，住进了一队被称为“红汉人”的解放军，当时社会上不少人告诉热地千万不要和这些解放军接触，他们不好，但是只有十来岁的热地却并不这么想。

　　白岩松：对您来说第一次看到外面来的人，尤其他是解放军，或者说是后面还有“共产党”这样字眼的时候给您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印象？

　　热地：开始的时候就有点害怕，看到解放军究竟是怎么样。那么我是在给他们打水、烧火等等，干这么一些活了。这样呢 这些解放军对我这样的人特别好，又给吃的东西，给穿的东西，这样慢慢地我心想原来说是“红汉人”什么不好，我现在看这个确实不是这样的。这些人确实这样好，解放军好。

　　从解放军那里，热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后来解放军大部队进驻西藏时，热地总是忙前跑后，领路、送信，因为热地认定解放军是穷人的军队，这些“红汉人”是好人，是亲人。

　　1951年5月23号，西藏迎来了和平解放的日子，正是从这一天起，千千万万像热地这样的农奴的命运开始发生了改变，到了1959年，一次难得的机会让热地走上了一条全新的人生之路。

　　白岩松：在您身上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是五十年代末，当时有进内地学习的机会。

　　热地：解放军工作组不断灌输我去内地学习好。那么这个时候有些头人、活佛、上层喇嘛跟我说你不要去了，你到内地去干什么？今后我们见不到了，你回不来了，“红汉人”不好。

　　这样我想半天 我这样生活，我当时想，我现在这样生活下去没有活路，我就下决心去。这样我就报名。当时我们家乡报名的时候十几个人，最后去的时候只有几个人。

　　白岩松：不敢去 被劝住了？

　　热地：劝住了。

　　白岩松：甚至被吓住了？

　　热地：吓住了。

　　所以我就报名所以我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到天安门，到北京看到天安门。第一次到北京以后第二年的时候见到毛主席，所以都一生难忘的。后来我想这不是做梦吧？

　　一连串的“第一次”将热地送到中央政法干校。这是建国后国家专门培养公、检、法人才的最高学府。北京4年，热地不仅学到了很多知识，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62年，热地学成之后，回到西藏。此后，他相继在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做过侦察员、出任那曲地区地委书记。1975年，热地从那曲调到拉萨任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在自治区的领导岗位上，他为西藏的稳定和发展倾注了全部心血。

　　改革开放以后,西藏经济发展迅速,土地使用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到九十年代中期时，西藏的湿地面积大大缩小。当时作为自治区二把手的热地得知这一情况后，非常关注。

　　热地：我就立即给拉萨市市长打电话，要立即停止拉萨湿地的开发。那里再不要批地皮，我就说必须下决心采取措施，要先围起来。后来拉萨市委市政府采取一系列措施，现在变成了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务院最近批了。

　　湿地保住了，热地放心了。而这块湿地，现在也成为了拉萨市内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白岩松：您还记得您1959年第一次离开西藏要来内地学习，当时到目的地用了多长时间？您用的是什么样的交通方式？

　　热地：我是这样的。在家乡当时是骑马走路，从离开家到北京走路、上车、然后到格尔木，然后到兰州上火车，然后坐了火车几天几夜，不知不觉就到了天安门。在北京中央政法干校学习的时候，我家乡、我母亲找人给我写个信，写一封信大概5个月、6个月才到北京。

　　尽管五十年代，人民解放军与藏汉筑路工人征服千难万险，在世界屋脊上修建公路和机场；但都无法彻底地解决西藏自治区各族人民的交通问题。如何让自治区的经济发展得更快、老百姓生活更方便，成为了热地心中的一件大事。此后，他多次向中央进言献策，呼吁修建

　　今年十月，青藏铁路铺轨到拉萨，明年下半年将开始全线试运行。到那时，从北京到拉萨，坐火车,只要四十多个小时.

　　白岩松：我听说您已经报名了要参加明年的开通的仪式？

　　热地：我是跟曾培炎同志，因为他分管青藏铁路。我正式跟他报名，我说明年通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你不要忘了我，他笑着说一定一定。我是报名了，我是确实一定要坐着火车到西藏。

　　2003年3月，热地当选为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现在，尽管两年多过去了，但是热地依然一如既往地关注着他的家，关注着在那块土地上工作着生活着的人，尤其是那一批一批为支援西藏而远离故土的进乡、援藏干部。

　　热地：在西藏工作本来有些同志是上有老下有幼都顾不上，那么在西藏遇到很多的特殊的困难，老人、小孩等问题的困难，照顾小孩上学、老人照顾等等。还有他在西藏工作了几十年以后，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继续在高原上工作要内调，要安排工作等等有一系列问题。那么这些有很多困难，每一次找我谈困难的时候，我只要能办到的事确实尽量办。

　　白岩松：所以您有的时候就会动着感情的给省委书记、省长们写信。

　　热地：我接到一个进藏干部(的信)内调一个老同志，他说他们两口子一家四口人住了六十平方米，儿子四十岁还没有成家，所以作为我个人当时想我来讲我是个民族干部，所以我应该有责任，我这样一下就写信给闻世震和大连市委书记。我写了个信，他们都收到了。收到了以后，薄熙来同志跟我说的，信看到了非常感动，他本身也说了解决，这样我就一块石头落地。

　　几十年来，热地始终在竭尽自己的所能让西藏变得更美丽，变得更富裕，他说建设家园是他神圣的责任。2003年的那个夏天，在即将离开西藏前往北京赴任时，热地淌下了热泪，他说，生活在这12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270多万父老乡亲永远会是他的情之所系，心之所向。

　　白岩松：我看您秘书的办公室里头那个《西藏日报》密密麻麻地码了一摞，您平常是不是也决不丢掉跟西藏有关的各种新闻和消息？

　　热地：我只要在北京，不管在哪个地方，每天西藏的新闻一个不漏。这个比在西藏的时候频率高。

　　白岩松：离开家乡越远才越知道自己跟家乡是什么样的感情。看您的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作为汉字它也是有意思的——热地。您觉得如果要把西藏那块土地比成一块热土的话，您跟这块土地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热地：那我和这个土地是水和土的关系了，离不开。(这块土地)养育了我，这块土地的人民养育了我，这一点我是深有感触深有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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