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李洋被录取了 我做舅舅的好愧疚

　　媒体思想之鄢烈山专栏

　　李洋被香港城市大学录取了，且获得了44万港元的奖学金。这当然是好事，是喜事，我们理应对他表示祝贺。

　　李洋及其亲属的心态可想而知，“比较轻松”。却并不得意忘形，觉得是“扇了谁的

嘴巴”，也不采纳“骑上大马，身披红花，在海南省政府门口转悠几圈”的馊主意，示威性地去炫耀。李洋和他父母的智商不低，他们都闷声不响，不愿接受媒体采访。

　　李洋应当感谢海南省教育部门没有为难他。海南省考试局做得确实很漂亮:为了维护本地考生的利益，不让李洋占用本地考生上重点大学的指标，坚持按既定政策办，不让他这个“理科状元”上“一本”，而只要他不占用本地子弟的指标，香港城市大学愿意为他追办一个名额，就松手由他展翅而飞——他若复读，明年够了移民年限，还要与本省子弟争名额呢。正如教育学专家杨东平所说，高考移民是由于录取配额制度的不均造成的，各地区为了限制高考移民推出各种管理政策有其合理性。李洋有什么理由怪罪海南省呢？

　　想必李洋很清楚，他能上香港城市大学是十分幸运的，简直跟中了

　　香港城市大学在内地“联招”，自然要遵守内地的游戏规则，但它毕竟是境外大学，只认才华不管其他可也。所以，香港城大校长张信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可以宣称，“我对高考移民不做价值判断”；所以，香港中文大学学者熊景明女士可以说李洋这事“就算不合理，也算合情。”

　　而我对李洋的幸运心理多少有点酸溜溜。

　　李洋就是我的家乡湖北仙桃人。我小妹的女儿与李洋是同届高中生。妹妹曾求我帮忙把她女儿移民到海口或者兰州，说“我们仙桃”这几年有不少学生和家长就是这么干的，结果都不错。她说，只要有关系，花不了多少钱，3万元左右就可以搞定了。买房也不一定要真买，既可以“买”，之后当然可以“卖”掉。我在海口有大学同学当老总，有中学同学做官，也有新闻界朋友，可是我没有答应帮外甥女移民。不是我对妹妹和外甥女没感情，也不是我不懂其中的利害或者舍不得帮她们掏钱，而是总觉得这么做不地道，为这事要我去求人通关节开不了口。《增广贤文》上说得好:“上山打虎易，开口告人难”呀！

　　现在我是既羡慕李洋，也嫉妒李洋。我想，他若是在“我们湖北”考“理科状元”谈何容易！说不定连“县一中状元”也考不上。当然，李洋及其父母是明白这一点的，否则就不会劳神费钱办移民了。如今怎么说呢？白猫黑猫，成则英雄败则寇。我当初怎么就不肯像李洋的舅舅那样为我的外甥女“奔走”呢？

　　与李洋一起被限报“一本”而被扣了提前录取通知书的那位同学的父亲自责道:“只能怪自己没路子、没本事，对不住孩子。”(见9月22日《南方周末》)他是听说了李洋有人举荐才能上香港的大学，还是知道了同样被限报“一本”却有人上了

　　我像熊景明女士一样，理解李洋父母望子成龙之心和李洋的“无辜”，却难以完全认同李洋的幸运——这不是单纯的运气好，不可否认包含着“钻营”的成果。

　　我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还是葡萄本来就未熟？

　　我承认，我嫉妒李洋，当然更嫉妒生在北京、上海的幸运儿。如果小妹和外甥女责怪我，我只好说:抱歉！

　　(作者系知名杂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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