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调查之六：黑龙江警方破获杀人纵火案

　　2005年2月4号，距离春节只有四天的时间，黑龙江讷河警方接到一户住宅发生火灾的消息。

　　村民：

　　我起来正好赶上着火了，(晚上)不到十点。当时他(牛广江)住的屋先着的，哄一下就

塌了。

　　失火房屋的主人名叫牛广江。警察在灰烬中发现了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讷河市公安局副局长 秦玉山：

　　(尸体)烧到已经是四肢碳化了，他的上肢和下肢基本烧没了，就剩了躯干和头颅。

　　现在，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检验。他们急于想知道，被烧焦的尸体究竟是谁。

　　讷河市公安局法医

　　经过我们法医检验，(死者)年龄大约在49岁左右，身高在1.68。

　　从年龄以及体貌特征上来判断，死者与房屋主人牛广江的特征基本吻合。在尸体右腕上警察还发现了一块盲表。

　　讷河市公安局副局长 秦玉山：

　　牛广江平时因为他眼神不太好，他平时戴了一块盲表。经过村民辨认就是牛广江的这块盲表。所以说当时基本确认死者身份就是牛广江。

　　牛广江，49岁，讷河市友好村村民。他在村里拥有不少土地，仅靠出租这些土地牛广江每年就有上万元的收入。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牛广江他在本屯待的时间不是很长，因为他经常外出。

　　火灾发生前的一个月，牛广江象往常一样离开了村子。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这场火灾。

　　警方收到了进一步的尸检报告。

　　法医：

　　经过抛验以后发现气管内没有炭灰。

　　尸体烧毁的很严重，但是其他地方毫无异样。

　　问题：你认为，在火灾发生时死者发生了什么？

　　A睡着了

　　B 已经死了

　　C试图逃跑

　　如果是睡着了或者试图逃离，死者都会因为吸入大量碳灰等有害气体而导致窒息死亡。由此可见死者死于火灾之前，答案是B。

　　法医：

　　他要是在火灾现场当时死亡的，气管内应该有吸入的大量的炭灰，初步认定是在火灾之前，这人已经死亡了。

　　警方想知道，如果他并非死于这场大火，那他的致死原因是什么，又是谁点燃了这场大火？

　　警察判断，牛广江在火灾发生前就已经死亡了，确切地说这是一起谋杀案。法医们在死者的头部发现了关于他死因的最新解释。

　　法医：

　　经过我们进一步检验，死者脑部有盾器打击的痕迹，这个说明在火灾之前，这个人经过盾器打击，造成颅脑损失而死亡

　　牛广江死于人为的谋杀，而大火只是凶手制造的假象。警方细致地在房屋的瓦砾和灰烬中搜索，凶手有可能因为匆忙逃离而将任何可能的线索留在案发现场，它们可能正在等着警方去发掘。也许，大火没有淹没这些痕迹。

　　在层层灰烬的深处，他们找到了一条铁链和一把斧头，斧头柄已经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斧头也许就是凶手的杀人工具。细心的警察在斧头的一侧发现了极其细微的已经烧干的血迹斑点，血迹正是属于屋内的死者。

　　讷河市公安局副局长 秦玉山：

　　尸检我们发现这个人也就是在饭后三四个小时死亡的。应该是4号晚上10点之前，也就是一两个小时这个时间段。

　　警察开始在友好村近千户的村民中收集有关牛永江的信息，他们发现一个叫刘兰英的女子值得注意。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刘兰英也是牛广江他们七屯的一个屯民，牛广江原来是搬到七屯以后，跟刘兰英通过邻居之间的关系他俩建立了养父养女的关系

　　村民们说，牛广江没有亲人，一直孤身一人，后来，他的邻居刘兰英就作了他的养女。案发前一天，牛广江回家后的当天晚上，刘兰英还去过他家。

　　讷河市公安局副局长 秦玉山：

　　刘兰英和牛广江接触比较多，来往比较密切。

　　问题：你认为，什么证据使刘兰英最值得怀疑的？

　　A，接触比较多

　　B，她是他的养女

　　C，案发前一天去过死者家

　　作案时间是分析犯罪嫌疑的重要依据。不过，案发前一天的交往没有价值。犯罪动机与作案时间同样重要，死者拥有许多土地，他的唯一亲属可以享受继承权。答案是B。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牛广江所有的一切地的受益人都是刘兰英。

　　刘兰英是牛广江所有土地的合法继承人，也就是说刘兰英可能在牛广江的死亡中获得利益。警方怀疑刘兰英与牛广江的死有密切关联，甚至可能就是凶手。

　　这时，本村的另外一名叫王敏的女子为警方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王敏提供这么一个线索，说牛广江生前主动找他，他当时在新华保险公司当代办员，通过他向保险公司投了6千保金，保额是12万。

　　王敏 ：

　　在印象当中，人家都说这个牛广江脑袋好使。他(牛广江)说眼睛有毛病，他说我一个人，而且他确实是有钱，到时候以防个万一吧。

　　警察在保险公司找到了这份人身意外伤害险的保单，投保的日期是2004年4月25日，也就是牛广江死前九个多月的时间。警方在这份保单的受益人一栏中仍旧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刘兰英。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

　　牛广江被害我们考虑就应该与这笔保险有关。他死了之后谁是受益人？应该是刘兰英。

　　种种迹象表明，牛广江的养女刘兰英具备足够的犯罪动机，她不仅可以获得牛广江的土地，还有一份12万元的保险金。

　　不过，发现还远不止于此，又有两家保险公司通知了警方，在他们那里也发现了死者的保险单。这些保险单的受益人，同样也是刘兰英。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牛广江从(2004年)5到7月份同时在新华、泰康和太平洋保险同时保了三份巨额保险，三起保金加在一起有25万多。

　　如此频繁和连续的投保说明了什么？如果是死者养女刘兰英的阴谋，她是怎么说服死者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去连续三次投保呢？如果是死者自愿的保险计划，在他遇害前的半年前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会遭遇不测？死亡的威胁又来自哪里呢？

　　稍后请继续收看法治在线周末版，棉被中的秘密遗嘱

　　警方正在追查一起掩盖在火灾假象下的谋杀案。他们发现死者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购买了三份总计25万元的人身意外伤害险。而这些保险的受益人都是他的养女刘兰英。

　　警方知道一切怀疑的焦点都指向刘兰英。现在，他们还要看看她如何解释这些反常的保险计划。

　　面对警方的询问，刘兰英表现得很平静，她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这25万元保险单的指定受益人。

　　刘兰英：

　　他(牛广江)当时说上保险，给我也上，就把我的身份证和我的户口本拿去了，当时他上保险的时候我不知道。

　　保险公司的证词从侧面印证了她的说法。保险业务员说，在给牛广江办理保险时，他们曾经希望联系受益人刘兰英，但遭到了牛广江的阻止，他说没有这个必要，由他通知就行了。

　　警方不能相信她的解释，他们需要调查她的作案时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2月4日8点到9点之间，那么，在这个时间段内刘兰英在做些什么呢？

　　警察走访了几名刘兰英的邻居，他们却向警方提供证明说，这个时间段刘兰英一直在家中忙碌家务，不仅是她，连她的丈夫也有人做了证明。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包括刘兰英的丈夫不具备作案时间，他不可能是直接的犯罪嫌疑人。

　　刘兰英有足够的犯罪动机，但她和她的丈夫都不具备作案时间。如果不是他们，又有谁能如此轻松地在牛广江家中杀死死者并制造火灾假象呢？这个凶手是刘兰英雇佣的吗？或者，还有别的人会从牛广江的死亡中受益？

　　就在警方苦苦思索正在受阻的调查方向时，一位村民找到了他们。他们说，他们家还有一床死者送来的棉被。那是在案发前一天他送来请他们帮忙拆洗的。他们想请警方过去看看。

　　付永和的妻子：

　　就放在这个，这个位置。这个瞎子(牛广江)让我给他拆被，反正就扔这儿了。

　　这是一床非常普通的棉被，但警方不敢忽视任何一点来自死者的信息或者是暗示。他们把这床棉被拆开了，在夹缝中，警方发现了一份遗嘱。遗嘱是死者牛广江写的。

　　遗嘱上写道，我一生坎坷，虽然年纪不大，为预防不测，特此遗嘱。(遗嘱全文都要配音！)

　　牛宪君，警方在遗嘱中发现了这个新的名字，牛广江将他死后所有财产的继承权都归属到她身上，而对于他的养女刘兰英却只字未提。

　　她是警方发现的第二个受益人。死者说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远在上海。但之前，包括警方在内，都以为死者没有亲人。

　　问题：你认为，牛广江选择这种方式公开遗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A，改立继承人

　　B，拖延时间

　　C，保存遗嘱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他瞒着所有人取消了养女的继承权，或者为了能够拖延公开遗嘱的时间，也许，他应该把遗嘱藏在自己家里更合适。除非他已经预知在他家里即将发生的一切，会毁掉遗嘱。答案是C。

　　警方开始怀疑，也许，之前牛广江已经知道在他家即将发生的火灾。这是一种预感吗？或者，是一种阴谋？

　　这时，警方收到了临近地区公安局的一份协查通报，通报是为了寻找一名已经失踪了近两个月的男子，失踪者名叫李君，今年46岁。调查谋杀和纵火案的警察们没有忽视这份通报。

　　警方找到了失踪者的家人，他们说李君失踪前一直在外面找工作，后来就再没回来过，家里人还以为他已经找到工作了。

　　现在，警方决心推翻之前的所有分析和假设，因为他们怀疑2月4号晚上那场大火中丧命的人不是牛广江，牛广江并没有死。

　　讷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何志峰：

　　有一种可能，如果是一起骗保案件 我当时考虑分析，牛广江找了一个替死者，杀人之后冒充本人领取保险金。

　　由于大火中的尸体已经严重残缺，他们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进行DNA比对。他们找到了牛广江的哥哥，如果大火中的死者真的是牛广江，那么死者的DNA样本与牛广江哥哥的DNA样本会吻合，两个NDA样本随即被送到公安部进行鉴定。

　　七天后黑龙江省讷河市公安局收到了从北京寄来的DNA鉴定结果。DNA的鉴定结果显示，火灾中死者的DNA样本与牛广江哥哥的DNA样本不符，也就是说大火中的死者并不是牛广江。

　　讷河市公安局副局长 秦玉山：

　　当时觉得眼前一亮，我们找到了关键所在，它(鉴定报告)就是本案的一个关键佐证。

　　随后进行的另一次DNA比对最终认定，大火中的死者就是失踪者李君。

　　警方准备通缉牛广江，不过，牛广江的一个邻居提供的一个线索改变了警方的主意。他说，他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对牛广江是否已经死了和保险的事特别关注。电话是从内蒙古海伦打来的。警方怀疑这个打电话的人就是牛广江。

　　讷河市公安局局长 董增伟：

　　他(牛广江)就是试探，看公安机关怀没怀疑到是牛广江作案？如果说他打电话以后经过他了解，村民都说牛广江都死了，可以得到骗保的安稳。

　　警方继续围绕刘兰英的犯罪嫌疑进行调查，他们知道，这正是牛广江希望警方做的。

　　讷河市公安局局长 董增伟：

　　当时我们警方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为了稳住牛广江，我们做了一些外紧内松的工作，对外，对村民，我们放出风，说是死者就是牛广江本人。

　　不过，牛广江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警方通过那个从海伦打来的电话查到了牛广江的藏身处，一个月后，他在内蒙古海伦被抓获。

　　审讯中，牛广江承认整个案件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犯罪嫌疑人 牛广江：

　　为了骗点钱，就是能骗点保险的话，后半生的生活就有保障。

　　牛广江特意把保险单上的受益人写上刘兰英的名字。他认为，即使火灾引起了警方怀疑，他们也只会去调查刘兰英。而警方最终也只能无果而终。

　　牛广江：

　　保险受益人可以随时更换，这样的话就写她(刘兰英)了

　　暗中，他却另写了一份遗嘱藏在了棉被中，并在案发前把棉被寄存在了邻居家中。他希望日后有人能发现它。他希望这份遗嘱能促使警方加深对刘兰英的怀疑，并确保自己的女儿安全地得到这笔保险金。

　　随后，他开始为最后的谋杀做准备。他找到了正在找工作的李君。当时，他谎称家中有老人需要照顾，并允诺给李君每月500元的报酬。

　　犯罪嫌疑人 牛广江：

　　B：他说他叫李君。

　　记者：然后当天晚上带回了村子了？

　　B：对。

　　问题：你认为是什么让牛广江选择了李君？

　　A他是个外乡人

　　B他与自己体型相近

　　C他没有工作

　　死者想毁掉受害者的身份，冒名顶替他自己。答案是B。

　　犯罪嫌疑人 牛广江：

　　相当于我的人，长相或者是身高，很难的，我找了挺长时间。

　　只有牛广江知道，表面上的工作面试，实际上是谋杀面试。把李君骗到家后，他先把李君灌醉，随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斧头杀死了李君。随后，他有纵火焚尸，制造了火灾假象。随后，他逃到了海伦。

　　他认为用烧毁的尸体和保单上的受益人可以愚弄警察，但是他发现，人身意外伤害险的保险金不属于他的财产范围，遗嘱无法变更保险单上的受益人，即使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无法获得这笔25万元的保险金。

　　犯罪嫌疑人 牛广江：

　　保险金拿不到手，(因为)没有人给我取这笔钱。

　　情急之下，他从海伦给隔壁的邻居打了电话了解情况。这个电话使他最终落入法网。不过，真正使他的阴谋暴露的自始至终都是证据。

　　讷河市公安局局长 董增伟：

　　管牛广江经过精心策划，精心设计，但是他仍然漏出了很多破绽，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个案子表面上是一起偶然和突发的灾难，但是尸体气管中的成分和头部的伤痕显示出异常，三份保险单曾经差点将警方带入歧途，不过，藏在棉被中的遗嘱和一份协查通报开始使他们嗅到了阴谋的味道，DNA最终澄清了死者的身份和凶手的面目。在凶手残忍的谋杀计划背后，隐藏着绝望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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