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大讲堂:龙永图谈战略机遇期与中国对外开放

　　《经济半小时》10月7日节目稿《龙永图：战略机遇期与中国的对外开放》：

　　如果说历史的机缘只是缘于一次巧合的话，那么几十年前原本爱好文学，但是意外转到贵州大学英文系的他，就和中国的对外开放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就是龙永图。当我们问起龙永图在过去的岁月中最难忘的一刻时，他告诉我们最难忘的就是2001年的冬天，世界贸易组织多哈会议上，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的一刻。当全场掌声雷动的时候龙永图的心里百

感交集。作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首席谈判代表，他从1992年到2001年的九年时间里，见证了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全过程。有人把他称为帮助中国推开世贸组织大门的人。如今的龙永图走下了谈判桌又走上了国际论坛，担任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在他的运筹下博鳌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已经成为亚洲各国政要、学者、企业家们畅谈国际热点话题的一个重要基地。

　　以下是龙永图先生在本期《中国经济大讲堂》中的演讲：

　　一、如何解释战略机遇期的概念？

　　龙永图：本世纪初二十年是中国面所临的发展机遇期，形成这样的一个战略机遇期有很多内部、外部的因素，也有很多主客观的因素，内涵应该说是非常丰富的。但是我觉得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在一个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中国政府坚定不移地实行对外开放的政策，也就是说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给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带来经济发展的历史机遇；但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能抓住这个机遇，但我认为我们中国抓住，因为中国正在坚定不移地实行一个改革开放的政策，两者相结合也就形成了我们中国的一个重要战略机遇期。中国能够在一个全球化的舞台上充分利用两种资源，就能实现我们中国经济结构的调整和经济的大发展，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很好地研究这两个问题。

　　从过去五年，也就是本世纪初的五年，正好是我们中国十五计划的五年，正是因为我们中国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前提之下，坚定不移地实行了对外开放政策，所以我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那么在这样一个五年当中大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可以说是过去五年当中，中国为了参与经济全球化而采取的一个最重要的对外开放的战略措施，它实行给中国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中国的外贸从2001年的5000亿美元一下跃入去年的1.1万亿美元，我们在刚刚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时是第六个世界贸易强国，现在已经是第三个世界贸易强国，一年一个台阶，我们过去也是吸入了1700多亿(美元)的外资，所以应该说取得的成绩确实是比较令人注目的。我认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意义更重大的就是在我们中国经济迅速崛起这样一个大的阶段里面，到底中国用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展现在全世界的面前，这种形象对于我们中国今后四五年继续沿着这条道路发展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大家都知道我们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时候做了两个基本的承诺，一个就是遵守以世贸组织的法律框架为基础的国际规则，也就是遵守国际规则；一个就是我们要继续地逐步地开放中国的市场。所以总结起来，我们在加入世贸组织的时候做了两个基本承诺：一个是遵守规则、一个是开放市场。当一个国家对于国际社会庄严的承诺遵守国际规则的时候，那么这个国家对于全世界来讲就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因为对世界很多人来讲，一个国家不管它多么强大，如果这个国家是承诺遵守国际规则的，这个国家，就一个负责任的国家，它就不会对其他国家造成什么威胁。从经济上来讲，如果一个国家对世界上承诺了它不断开放自己的市场，那么这个国家的经济越发达对全世界的贡献就越大，也不会对世界构成什么威胁，所以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当中，对国际社会做出的这两个基本承诺，遵守规则和开放市场的承诺，在为中国树立一个开放的负责人的大国形象奠定了很好的基础，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年中国经济发展快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从对内来讲，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是对外开放一个很重要的举措，也就是大家所讲的以开放促改革，比如说我们对世界贸易组织做出了整个经济和贸易体制透明度增加的承诺。过去那么多年中国政府签订了2300多个法律法规，如果地方法规也包括在内的话，差不多去年签订了19万个地方法律法规，这样使得我们整个法律体制变得比较透明，这点对改善中国的投资环境和贸易环境非常重要，实际上也为中国能建立一个稳定、透明、可预见性的法律体制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比如说我们加入世贸组织的时候，引进了一个新的概念叫“国民待遇”，所谓国民待遇就是：一个国家在对外国公司和本国企业应该采取同样的待遇。由于我们引进了国民待遇的原则，在国内引起了一场很深刻的辩论，如果我们要对外资企业给予国民待遇，给予同等的待遇，那么首先我们必须在国内给予我们所有的不同所有制的企业包括国有企业，股份制企业，民营企业同样的待遇。大家知道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民营企业在很多方面，比如像贷款，取得土地，还有一些敏感领域里面市场准入都有不同程度的歧视，由于我们引起了国民待遇的原则使得我们能够形成一个平等的竞争环境，这样对我们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而像透明度、国民待遇这样一些原则是我们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过程当中从外国引进的，这些原则有利地促进了我们国内的经济体制改革，特别是法律体制的建设。中国这几年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我认为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确实有非常深刻的关系，这也说明中国政府当时加入贸易组织就是为了利用这样一件事使我们更好地参与经济全球化、更好地利用经济全球化给我们中国带来的机遇。这不仅仅是几个数字的问题，而是对国内经济体制改革，对中国的整个对外形象都产生了重大的、深刻的、积极的影响。

　　二、为什么中国商品遭遇反倾销，为什么频频出现贸易摩擦？难道真的是全世界都在围堵中国的出口商品吗？

　　龙永图：最近很多人都问我，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后对外贸易环境应该更好，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针对中国的反倾销，中国和国外出现这么多的贸易摩擦，是不是全世界都在围堵中国的出口产品？这个问题提得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更深刻认识整个进程背后的基本事实就会对此有比较深刻的理解。我认为首先一点就是因为中国的贸易量做大了，贸易做得越多、贸易伙伴越多越容易发生摩擦。我在讲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个问题的时候曾经举过一个例子，世界贸易组织就像一个大菜市场，中国只不过是担着两担青菜进场的很小的、不起眼的卖主，随着中国经济贸易发展会逐渐成为这个大菜场里非常重要的角色，现在我们确实成为了这个重要角色，可以说在大菜市场里中国已成为了第三大买主，也是第三大卖主，这个地位就不一样了，由于地位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和其他一些买家卖家，特别是一些大的买家卖家必然会有一些贸易摩擦，必然会有一些争论。再加上工商局税务局眼睛都盯着你，所以贸易摩擦多一些很自然，这是中国的贸易量不断增加的结果。

　　还有中国这几年经济的发展使得我们很多的产品具有相当大的竞争能力，比如我们的

　　三、面对贸易摩擦我们该怎么办呢？

　　龙永图：还是以前的两句老话，一个是从战略上藐视它，虽然我们中国不断遭受国外的反倾销和贸易摩擦，毕竟遭受反倾销的数量占整个出口数量的一小部分，比如2003年中国在整个出口产品中遭受反倾销的只占0.3%，去年是0.5%，这就说明从绝对数量上来讲我们所遭受反倾销的数量是比较大的，但是占出口的比例还是很小的，可以说不构成我们中国出口产品的主流，所以我们应该把这一点看得很清楚。我们对外出口的主流是什么，就是我们每年以20%，30%，35%这样的速度递增，这是我们中国对外贸易的主流，所以我们觉得在战略上要藐视它，不要把它看得不得了，中国简直遭到全球的围堵，我们对外贸易的形势出现了很糟糕的局面，这样的话就会形成一种惊慌失措，甚至对整个形势出现一种误判的结果，这对我们更好地搞好出口是不利的，所以中央领导同志一直在讲，对于反倾销的问题、对于贸易摩擦的问题我们要采取平常心对待。

　　但战术上要重视它，虽然我们遭受反倾销的数量就几十亿美元，但是对于出口这些产品的企业来讲，比如打火机、纺织品、鞋，这个企业遭受的反倾销如果我们不在反倾销这个抗争当中得胜就意味着这个企业要退出国际市场，或者意味着这个企业要面临破产，对于这些遭受反倾销的企业来讲，就是百分之百灭顶之灾的可能性。对于这些企业来讲国家一定要支持他们，行业协会一定要支持他们争取抗争，争取应诉方面的胜利。所以我就觉得在应对反倾销的问题上要从战略上藐视它但从战术上重视它，不要说因为它只占我们整个对外出口的不到1%，我们就不重视了，这是不对的，这是对遭受反倾销企业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且如果我们中国不认真对待这些反倾销，可能反倾销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们就要比较辩证地认识这个问题。

　　总之来讲，对反倾销、贸易摩擦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有两句话：就是两手都要硬，对外交涉我们要硬，对有些国家特别是一些大国实行百分之百贸易保护的措施，严重违背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我们当然要在国际舞台上，特别在世界贸易组织的框架里边和它进行斗争，这手要硬；但是我们对内也要考虑怎样消除内部的恶性竞争，避免贸易摩擦的产生，这手也必须要硬。我曾经到一个省里面进行调查，过去有些企业，出口到欧美市场的袜子，它们在美国可以卖到四个美元一打，在日本可以卖到六个美元一打，但是由于我们生产袜子的工厂企业太多了，所以相互杀价，恶性竞争，最后把全球袜子的价格搞到99个美分，不到一个美元，这对于生产袜子的企业来讲是做赔本的买卖，所以在反倾销的问题上，我们对内要整顿好市场秩序、杜绝或者减少这种恶性竞争的局面也是非常重要的。

　　四、中国外汇储备超过7000亿美元，为什么拥有如此丰厚的外汇储备还要花大力气吸引外资？今后5年我们还需要什么样的外资？又该如何改变替人家贴牌生产利润太低的局面呢？

　　龙永图：我们这几年吸引外资越来越多了，与此同时我们的外汇储备越来越多。首先从数字上来讲，作为一个大国特别是一个人口大国，我们吸引的外资并不算多，商务部有一个材料统计，中国吸引的外资只占我们去年GDP的3.8%，应该说这个比例还是很低的，从人均吸引外资的数量来讲，发达国家差不多是500美元，平均每人每年是107美元，而我们去年平均才引进了41美元，比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还低一半，所以整体上来说我们吸引的外资并不是很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还要有清醒地认识。

　　另外有些同志提出来我们现在吸引的外资主要是一些劳动密集型的项目，实际上是我们中国卖苦力，我们基本上处于产业链的低端，所以中国在吸引外资方面，有人讲得比较绝对了，说是不是吃亏了。但是我觉得对待这个问题还要有一个准确的认识，就是说要了解一下我们中国现在的基本国情，特别是对于年轻同志来讲我们一定要了解中国现阶段的基本国情。中国还是一个穷国，还是一个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还有几千万人没有脱贫，我们要时刻牢记中国的基本国情，不能因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对外贸易的发展，一下就冲昏了头，忘乎所以，开始抱怨我们为什么要处在产业链的低端，我们必须走到中端，必须走到高端，这个愿望是好的，但是我们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比如说中国这几年吸引外资最大的成果不是得到几千亿美元，而是解决了几千万人的就业问题。

　　这是具有非常深刻意义的，我们要牢记我们还是一个穷国，我们所有的政策目标当中最重要的还是就业。在国际上一个政府最大的政策目标是什么？就是就业和增加税收。几年前我去参加马来西亚的一次招商会，在座有很多的外国企业，当时马哈蒂尔前首相发表演讲，他说我们马来西亚就两个重要的政策目标，一个是就业一个是税收。他说如果这两个目标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税收而选择就业，马哈蒂尔就是这样的认识。我觉得我们也应该看清这一点，所以我们中国吸引外资应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解决就业的问题，所以我们不得不在一段时间里处在产业链的低端，因为我们最大的相对优势是我们有廉价的劳动力，如果我们忘记了这个相对的优势，那我们就忘记了中国的国情、忘记了我们在整个国际分工当中应该处的地位。但是我们不能容忍长期处于产业链的低端，我们不能容忍生产一件衬衫30%的利润给品牌的所有者拿去了，40%的利润给零售商批发商拿去了，我们中国只拿了10%的加工费，这点是很不公平的，但是从改革开放开始到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二十年，现在我们觉得应该开始改变这种局面的时候了，特别在我们一些有竞争能力的行业中必须改变这个局面，要逐步的使我们从产业链的低端走向中端和高端，我们必须要有这种志气，如果我们永远长期处于低端的话就是我们无所作为。

　　五、中国企业该有怎样的品牌观念，面对品牌的争论，龙永图会怎么说呢？

　　龙永图：就像2008年奥运会，在羽毛球，

　　但是如果我们自己自乱阵脚对一些无谓的问题进行争论，或者在对一些重大的政策问题上发生动摇，那么我们可能会丧失这个机遇期，所以我们要紧紧抓好这个战略机遇期，而且要把它切实用好，切实用好就是要扎扎实实地分析好我们中国的国情，不要搞一刀切，这样才能把这个机遇期很好的用好。我们中国现在少部分人当中有一种浮躁的情绪，认为中国发展得很好很快，所以我们就想急于求成，有些人又想搞大跃进，当然这还是少数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是最有害的，我觉得还是要对我们中国的发展有一种紧迫感、一种危机感，要知道我们中国还是一个穷国，我们在人均国民收入当中排一百名以后，这是一个基本事实。我们在北京、上海、广东确实看到了非常繁荣的情况，但是走到西部地区，说老实话有时候我到了我们老家，到一些农民家里面，我自己内心是在流泪的，这是中国的基本情况。如果我们不解决这样一个情况的话，中国就不可能成为世界经济强国，有那么大的贫富悬殊能叫什么世界经济强国，大家也不可能认可你这样一个经济强国。现在我们人均GDP才一千多美元我们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我觉得还是要沉下心来，有时候大家都觉得我讲的太悲观了，我觉得我们越是在成功的时候越要强调我们的紧迫感、危机感、越要强调我们还有那么多穷人，这是每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能够真正洞察中国国情的人必须做到的。

　　六、他是否赞成中国发展自己的汽车品牌呢？

　　龙永图：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赞成中国汽车搞自主品牌。我讲了一句话“我们不能够为搞自主品牌而搞自主品牌”，引起了很大的争论，这句话本来是很明确的但我遭到了很多批评。就像我们说“不能为吃饭而吃饭”，第二天很多人攻击你，说是你提倡我们不要吃饭、我们不必吃饭，给你驳得体无完肤了，实际上你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说我们不能为吃饭而吃饭，我们要为活得更好、活得更健康、活得更美丽、吃得更开心而吃饭。实际上可以有很多话题讲，我并没有讲不要搞汽车自主品牌，我的意思是说“要搞汽车自主品牌，应该认真分析一下当前面临的形势”。因为现在我们中国的汽车市场，90%都是合资生产的，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把全球最大的汽车制造厂都引进到中国来，而且我们中国入世的时候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所有的汽车整车在和我们中国的汽车制造厂合资的时候，控股比例必须是50%，不到50%他们就不能控股，说到底如果所有的中国汽车制造业都给外资和中资合资的企业所控制，我们中国人至少还有半壁江山。所以我现在回忆起来当时这个条件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们现在确实面临一个问题，90%的汽车都是合资企业生产的，这个时候我觉得要对整个汽车的自主品牌进行具体分析，就像刚才我讲到的为了争奥运金牌我们要进行具体分析一样。比如并不是说所有的汽车门类我们都没有竞争能力，我们生产的卡车、大轿车，我觉得还是不错的、质量很好，我们可以在卡车、大轿车上先搞中国的自主品牌，马上就搞、而且大搞。小轿车比如说小排量的，我们也可以开始搞，但是注意中高档的轿车，我们现在确实很难和这些大的汽车巨头去竞争。此时我们可以开始做一些培育汽车品牌的工作，但是不要遍地开花，不要花太多的资源、精力。我的一个观点就是不要为自主品牌而自主品牌，自主品牌的目的还是要发展中国的汽车工业。我认为更主要的是满足汽车工业怎样大发展，大发展的过程中给我们的工人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给我们中国的政府提供更多税收，这样才是发展汽车工业的目的，也是搞汽车自主品牌的目的。

　　七、中美纺织品贸易谈判结果会怎样？来看看龙永图先生的预测。

　　龙永图：我认为中国和美国在纺织品的进口和出口问题上是有共同利益的，美国的市场需要中国的纺织品，这是一个基本事实。我对中美达成协议有信心，就是说中美达成协议对双方都有利，现在尚未形成协议只不过是在达成协议的一些细节上还没有形成共识，这需要时间，要有耐心。中国入世谈了15年我们都有耐心，跟美国谈判也不过就一年，我认为只要我们有耐心是可以达成协议的。

　　当然中欧纺织品协议不一定是中美达成协议的一个固定模式，中美可以完全按照双方在纺织品问题上的利益形成一个新的框架协议，形成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协议。所以大家不要认为中欧的协议就是一个最好的协议，如果中欧的协议是个最好的，那为什么后来欧盟又反悔了，为什么又要大幅度的增加配额，就说明他不增加中国的纺织品出口，很多欧洲商场的货架就空了。当时欧洲人跟我们达成协议的时候，他低估了欧洲对中国纺织品出口的依赖程度，是他们自食贸易保护主义的结果。所以我们希望美国不要走欧洲的这条道路，在这一点上我想讲第一，我对中美达成协议是乐观的，第二我希望达成一个更好的协议，这对中国纺织品出口和美国市场的利益都是一个更好的协议。

　　八、中国纺织品近来出口欧美不断遭遇难题，在纺织品出口问题上，中国为什么要自己限制自己？面对不断发生的贸易摩擦，中国的出口企业又该如何保护自己呢？

　　龙永图：我们在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时候确实有一个22条款，就是议定书的第242段，在这一段里面我们确实承诺了对中国纺织品出口实行一定的限制。实行一定的自我约束是必要的，有利于全球纺织品在配额取消以后正常、平稳的软着陆。另外一个自我限制的原因主要就是从行政方面来强化，对于我们纺织业企业相互杀价恶性竞争的势头，我们的纺织品出口企业成千上万，如果靠一般的号召很难做到自律，所以只好采取一定的行政措施，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所以在全球纺织品配额取消以前，我做了很多的讲话，我说希望大家不要在配额取消以后一窝蜂出口，搞一个赢家通吃，任何一个产品实现一个赢家通吃是不得人心的。中国经常抱怨在没有竞争能力的一些产业上，人家对我们中国的冲击，但是我们想没有想到在我们中国特别有竞争力的地方我们是不是要进行一点自我约束，这是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应该做的一点事情。所以在这点问题上我就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当时形成这样一个协议的背景。特别是我们中国现在有竞争能力的产品越来越多，今后中国能不能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能不能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大国，这个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我们是不是把我们的贸易利益和商业利益放在一切其他国家利益的头上，不惜牺牲其他国家的一些利益，在这个问题上就是怎么掌握这个度的问题，我觉得一个国家特别是我们中国在今后二十年三十年成为一个全球大国的时代，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但是成为一个大国以后能不能受到人家的尊重，我认为这个问题应提到我们中国所有的老百姓，特别是我们中国年轻一代的面前，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我觉得我们中国要成为一个大国就必须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大国，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所以从纺织品问题上引申出很多值得我们很好地深思的问题，我们看到中国在迅速崛起的过程当中，该怎样成为一个和平的崛起，成为一个和平发展的进程，大家对中国这样的发展，对中国迅速成为全球的经济大国持欢迎的态度，而不是一种敌视的态度，或者一种防范的态度。

　　“紧紧抓住、切实用好”这个战略机遇期关键是要对现阶段的发展水平有一个充分的认识，对我们中国的基本国情有一个充分的认识。要始终记住我们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始终记住我们中国还有很多的贫困人口、始终记住我们中国在发展过程当中还有很多重大的挑战，包括

　　主编：赵悦 记者：李曼为　编辑：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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