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军华
频发的矿难,让疲于奔波的国家安全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终于动怒。12月10日,他在召开的国务院河北唐山刘官屯煤矿事故调查组成立会上表示,坚决关闭经整顿后依然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的煤矿和非法煤矿。国家安监总局提出至少要关闭四千个煤矿,已经落实到各个产煤省,关闭的名单要向社会公布。
自今年2月28日上任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局长的那一天起,李毅中就没有闲过。一次又一次身临矿难现场,感受那悲凉的气氛,李毅中表现出了强烈的责任感。作为CCTV感动中国2005年度人物候选,李毅中的表现得到公众的认可。然而,我认为,一下子"至少关闭四千个煤矿",不仅难以取得预期效果,甚至可能引发更多的矿难发生。
我们知道,最近几年,煤炭的需求量一直在大幅增加,在强大的需求推动下,在诱人利益的驱使下,关停4千煤矿,只会促使其他煤矿以超出自己极限的生产能力,快速提高产量的办法,来赢取利益,这只会加大矿难发生的几率。
煤炭在世界一次能源消费结构中占20%以上,而在我国,煤炭却占据主导地位,煤炭在能源消费总量中所占比例一直都超过65%。中国富煤贫油少气的能源储备特点和经济发展阶段特点,决定了煤炭仍是中国最主要的一次能源。从2003年起,煤炭供应由过剩转为紧缺,导致煤炭价格持续上涨,而持续上涨的价格,促使煤矿盲目提高产量,进而导致矿难发生。事实上,近年来发生的重大矿难,几乎都由此引起。如果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自2003年以后,煤炭安全生产工作抓得很紧,而重大矿难却频频发生的深层次原因了。
可以想见的是,关闭的煤矿,肯定以私营的为主,但是,这两年,国有大煤矿也是问题频发。像引发"11.27"矿难的七台河东风煤矿,年生产能力高达五十万吨,连续三年被黑龙江省评为安全质量标准化建设"明星矿",还不照样发生重大事故?马克思曾经在《资本论》中写到:"有50%的利润,它(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无论是国有煤矿,还是私营煤矿,在利益的追逐方面,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一旦利润足够大,他们都会铤而走险,甚至孤注一掷。
事实上,受整顿关闭煤矿的影响,全国原煤月产量和累计产量增长从4月份起就已经持续减速。预计今年煤炭产能将因此减少5000-7000万吨左右,明年将减少1亿吨以上。产量下降的结果,是价格进一步上涨。国家发改委价格监测中心的最新监测报告显示:10月份全国36个大中城市的炼焦用烟煤和工业锅炉烟煤平均价格,同比分别上涨22.45%和5.85%。在这种情况下,山西省煤炭工业局加大对煤炭外运的监管力度:没有销售票的煤炭今后不得运销和进入市场,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收购无"煤炭销售票"的煤炭。这无异于"雪上加霜",煤炭的价格上涨已是大势所趋。
在煤炭供应已经十分紧张的情况下,"至少关闭四千个煤矿"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即使不立即引起煤炭价格的上涨,也会加重人们对预期煤炭消费的担忧,进而,推动煤炭价格的上涨,而利润的上涨,又必然促使企业置安全于不顾,盲目扩大生产,导致矿难更频繁地发生。
矿难频发的另一个根源是,相关责任人所得到的收益很大,而承担的成本太小。其实,要解决矿难并不难,只要修改《刑法》、《安全生产法》、《煤炭法》等相关法律,加大对发生事故的煤炭企业和相关责任人,以及地方领导的惩罚力度,让那些不重视安全生产引发矿难的相关责任人付出足以令他人胆战心惊的惨痛代价。那么,在利润与风险的天平上,风险的分量明显加大,那些铤而走险的人就会有所顾忌,如此,矿难就会减少。否则,快刀斩乱麻,只会越斩越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