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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会客厅:和炸弹打交道的人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27日21:07 央视《新闻会客厅》
新闻会客厅:和炸弹打交道的人

拆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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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会客厅:和炸弹打交道的人

排爆。


新闻会客厅:和炸弹打交道的人

毛建东射击


  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栏目12月27日播出节目“和炸弹打交道的人”以下为节目实录:

  主持人: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在刚刚揭晓的第16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当中,有一位排爆专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不仅仅因为他在一次排爆行动当中失去了他的右手,更因为仅凭着一只左手,他依然留在了这个充满了危险和未知的岗位上,被
称作是在排爆第一线不倒的英雄,我们今天请到的就是排爆英雄毛建东,您好。

  毛建东:您好。

  主持人:我看你今天的右手并没有戴假肢来,平常不习惯戴吗?

  毛建东:平常一般都不戴假肢,一个是假肢没有多大作用,再一个,大家都知道我失去右手。

  主持人:但毕竟在陌生人面前,如果戴上一个假肢,大家可能不太会注意,现在这个样子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不介意吗?

  毛建东: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是自己心里承受不了,难以接受,老觉得走出去别人看着你的目光有点怪怪的,所以心里适应不了,通过这段时间的适应,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

  主持人:在人的一生当中有很多特殊的日子,大家忘不了,你还记得负伤那天的日子吗?

  毛建东:那天终身难忘,那是在2000年11月26号。

  主持人:这个日期你记得这么清楚,是忘不掉还是不愿意忘?

  毛建东:也忘不掉,也不愿意忘。

  2000年的11月26号晚上,武汉汉口顺利街的一家咖啡厅里发现了一个疑似爆炸装置,在接到报警电话后,警方马上来到了现场,武汉市公安局巡逻民警处特警大队副大队长毛建东得知这个消息是在晚上8点钟左右,当时他正在抓捕其他案件的嫌疑犯,不能走开,于是毛建东马上安排布置了队里的其他队员携带排爆设备,赶赴现场。

  采访毛建东:晚上10点钟我这个案件的嫌疑人已经抓获了。那么隔他们给我讲的时间两个小时,我觉得我就打电话,打给当天值班的这个排爆手,就问他现场情况怎么样。然后他说,他还没有开始工作。那么这个就引起了我的重视。

  通常情况下,排爆队到现场后1个小时内就应该可以排除险情结束工作,而这一次2个小时过去了,排爆手居然还没有开始工作! 毛建东意识到,这是个情况比较复杂的案情,放下电话,他马上到达现场,和先期来的排爆队员一块做现场探查。

  毛建东和队友使用X光机对爆炸装置做了一个内部结构检查,最后确认这是一枚用传呼机作为起爆装置的炸弹。也就是说炸弹有2种起爆方式,一,定时。二,打传呼遥控起爆,而这也说明,无论是哪种方式,这枚炸弹都随时有可能爆炸。

  采访毛建东:那么正当这个排爆队员准备上前去处理的时候,我就觉得,当时我就把他换下来了,我就要把把排爆服脱下来了,我说我去。那么他刚开始他也不同意,他说还是我来吧。我就命令我说你把排爆服脱下来,我就换他了。我时也并没有想太多,我觉得这个排爆装置行危险,随时可能爆炸,那么作为我来说,第一个我是排爆的队长,第二个我干工作排爆工作已经有10多年,我觉得我的经验肯定要丰富一些,那么我去处理这枚呼机炸弹,把握会更大,所以我就把他换下来了。

  在毛建东的坚持下,他自己穿上了队友脱下的排爆服,向炸弹走去。当时是晚上10点45分。

  毛建东:当我脱下了排爆服自己穿上,那是十点四十五分,当我一步步靠近这个爆炸装置的时候,刚刚蹲下身子,准备去处理的时候,就突然爆炸了。当时我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周围全部是白色的烟雾把我笼罩起来,我感觉到我自己还站着,实际上已经被气浪悬放在地了。

  主持人:你觉得自己还站着,没有感觉到摔倒了。

  毛建东:没有感觉到摔倒,因为这个时间很短,一瞬间的事儿,我就觉得我的右手发麻,不是痛的感觉,很麻,我就用左手把右手一摸,感觉到血肉模糊,手指头没有了。

  主持人:你当时是右手离那个炸弹最近吗?

  毛建东:对,因为我右手拿一个剪刀准备去剪线,如果再多一到两秒钟,那个线剪断以后,这个炸弹就排除了,现场爆炸完以后,整个也是周围的物品都乱飞,队友也不顾那些,冲过来的时候我问的第一句话,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看我的腿在不在,因为我知道我的手没有了,再问手在不在也毫无意义。

  主持人:你已经确定知道手没有了。

  毛建东:我左手把右手一摸,知道这个手就没有了,我看腿,我感觉到腿很痛。因为我穿着很厚的排爆服,他们一摸,说腿还在,这时候我就放心了。我第二句话就说,你赶快去找被炸掉的残肢部分,我希望到

医院去再接上去。第三句话,我说赶快把周围围观的群众控制起来,很可能这个犯罪嫌疑人就在附近。

  主持人:在手都被炸掉的情况下思路这么清晰。

  毛建东:一直没有昏迷。

  主持人:为什么只差一两秒的时间没有能够把那个引线剪断?

  毛建东:为什么我说要赶快控制周围围观群众呢?很可能这个嫌疑人混进里面。

  主持人:你估计他是眼看着你过去了,然后打了呼机?

  毛建东:我推断是这样,这个爆炸装置拆除以后,炸药、雷管、导火索,包括呼机的号码、指纹这些证据都可以完整地保留,就对案件的侦破可以带来一些直接的证据。

  主持人:所以他必须让它炸了。

  毛建东:对。

  主持人:你不是穿着防爆服吗?防爆服不能保护你的手吗?

  毛建东:防爆服从外观上跟太空服差不多,全身防护,而且它大致相当于一公斤当量的TNT在三米距离之内是可以保证人的安全的,当时我一个是距离太近,我的手距爆炸物体大概是12公分,从事后的录像分析确定。再一个,双手因为要操作,它是露在外面的。

  主持人:爆炸发生之后您始终是清醒的,然后就非常清醒的一直到医院?

  毛建东:一直到战友在车上抱着我哭。

  主持人:你哭了吗?

  毛建东:我当时没有哭。到了医院以后,我首先是通过一系列的身体的检查,输血、输液,然后等待做手术,这期间我一直跟医生做交流,因为我的队友把手指头残余部分找了很多,找了一些残余部分,我跟医生交流,希望医生把它接上去。

  主持人:你跟他交流的时候完全是一种技术上的讨论,还是说带着情绪的那种特别迫切的那种请求?

  毛建东:应该是迫切的请求,我就希望他帮我接上去。

  主持人:在被打了麻醉针昏迷之前,你还是带着一定的希望的。

  毛建东:对。

  主持人:手术之后醒来以后呢?

  毛建东:可以说在第二天清醒以后,知道自己失去一只右手,想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没有手的日子,没有右手的日子。

  这一年毛建东31岁,他1989年警校一毕业就进入了当时刚刚组建的武汉市公安局特警大队排爆中队,从1989至2000年的11年间,毛建东先后排除各种险情120多起,自己成功拆除爆炸装置30多件,除此之外,和其他特警队员一样,毛建东也要参与处置各类危险警情。十几年的从警生涯,曾先后荣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两次 。2004年,被评为全国最受欢迎的十大警察。也许是因为多年的从警生涯的原因,毛建东在性格上要比常人坚强的多,但是这一次受伤住院15天之后,母亲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时,他的内心却无比脆弱。

  主持人:你负伤之后有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告诉母亲,后来是你自己跟她说的吗?

  毛建东:母亲那年68岁,心脏不好,我不是跟领导提出要求吗,不要通知家属,但是领导决定第二天上午还是通知我的妻子,我妻子第二天上午就知道了,她正好在成都出差,她就坐飞机赶回。母亲这一块先没有告诉她,我怕她心脏承受不了,因为第15天就拆线,拆线完以后,我觉得人也可以下床活动一下。

  主持人:看上去状况要好得多了,比刚做完手术的时候。

  毛建东:这个时候领导也同意告诉母亲,期间我跟母亲通过两次电话,说我出差了,在外地,因为我们特警这个工作,有些工作是保密的,经常性的有十天、半个月失踪一下,家人都是能够接受的,她也没有怀疑。当第15天,我母亲走进病房那一刹那,我就感觉到,虽然15天没见母亲,但是我觉得母亲确实非常苍老,苍老了许多,然后她看我,她进病房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话。

  主持人:她是看到了才知道的还是之前已经知道了?

  毛建东:在来的路上,领导就跟她介绍情况,当然也希望她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要影响我康复,我也想以一种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我的母亲,所以当母亲进病房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母亲满眼噙着泪水,没流下来,她把我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我从上到下又抚摸了一遍,说了一句话,她说“儿子,只要你还活着,母亲就知足了。”然后转身就走了。在随后的一到两个月的康复时间当中母亲从来没来过医院,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转身走,我觉得母亲,在我印象当中一直很坚强的,她不愿意在我的面前流泪。

  主持人:那你当时呢?

  毛建东:母亲转身那一刹那,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主持人:是负伤之后第一次流泪吗?

  毛建东:应该是一次半吧。

  主持人:什么叫一次半?

  毛建东:第15天这天发生好多事儿,第一个事儿就是15天拆完线以后,我要面对自己的伤口,我从受伤那一刻一直到做手术,到手术完每次换药,我从来就没有看过我的伤口,但第15天拆线的时候,拆完线自己要清洗伤口,要做护理,你就必须面对,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我的伤口的时候,15天前,应该是一只强壮有力的右手,这个时候是一只光秃秃的断臂,所以我内心是非常痛楚的,眼泪在眼里打了一个转,没流下来,我说是半次,但是第15天上午拆线,下午见完我母亲的时候就哭。

  主持人:半年以后你还经常忘记自己右手没有了?

  毛建东:对,有时候像,有时候挠痒痒的时候,习惯性地把右手撑起来,挠半天怎么没感觉,才意识到右手没有了。

  失去了右手,这个无法回避的现实让毛建东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和沮丧。 经历过一段情绪的低谷之后,毛建东决定重新开始。在出院后不久,他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尝试对左手的锻炼,为了练出更有力的左手,他每天练字几个小时,半年后就可以在参加会议时作笔记了。另外,毛建东希望自己能够借助训练和工作,一点点摆脱排爆失败带来的阴影,在2001年3月份,也就是在出院4个月之后,毛建东重新回到了特警排爆队,他制定详细的训练计划,3000米恢复体能跑、5公里武装越野跑、2000米游泳、枪下悬挂5公斤负重射击、倒立俯卧撑。负伤的手臂前端常常磨出血来。

  主持人:这都是体能上的恢复,要真的能重返工作岗位,真能到排爆一线去,还有很多技术需要解决,如果没有右手的话。

  毛建东:我觉得手带来的影响并不是太大,因为肢体上的困难是可以通过假肢或者通过其它的方法来克服的,主要还是心理上的问题。

  主持人:据说一段时间你在那个出事的咖啡馆都不愿意经过,走路都要绕着走,是这样吗?

  毛建东:是这样的,毕竟爆炸对我和队友来说伤害都挺大,我毕竟失去一只手,正好我受伤那个地方又是武汉市非常繁华的一个中心地带,经常要路过那边,以前有时候坐车过去,有时自己开车绕道,有意避开那个地方,有时候坐在公车上面,没办法,公共汽车不可能绕道,就把眼睛闭上,不想去看那个地方。

  主持人:为什么?你怕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吗?

  毛建东:对,后来其实真正对我刺激是一个记者,他当时说要采访我,到一个地方,就约那家咖啡厅,当时我想,这个人怎么这样。

  主持人:他可能想看看你的反应。

  毛建东:对,所以我当时拒绝了,我没去,就换了一个地方。

  主持人:能说胆怯了吗?

  毛建东:也可以说是这样,可以说是胆怯,因为害怕,后来我意识到,这种恐惧对我不好,起码在我的心里永远有个阴影,我必须克服它。我后来就专门开车从那个地方过,然后有时候下来就在附近溜达,实际上这种强化刺激的结果就是心理上对这个恐惧的淡化、弱化。

  主持人:又一次战胜自己,真正战胜自己应该不是说这么简单。

  毛建东:真正战胜自己从心理上完全克服对爆炸的恐惧,其实我以前没意识到, 其实我以为我对这个爆炸案件去现场已经没有问题了。

  2002年的上半年有一天,毛建东又接到一个报警,到武汉市东心湖区,在一个湖的一个桥旁边发现一个爆炸嫌疑物, 和往常一样毛建东带着排爆队员开着排爆车赶到现场,但是下车以后,通过望远镜仔细管把这个爆炸嫌疑物,这枚爆炸可疑物和2000年11月26号令他失去右手的一枚呼机炸弹,外观上看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10公分宽20公分长5公分厚的方行物体,上面有一个烟盒大小的绿色塑料盒,两边有导线和电池,绿盒上面有一个红色和一个绿色的小灯在交替闪烁,毛建东突然一下就呆住了。

  主持人:跟在其它爆炸现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毛建东:因为这个爆炸嫌疑物和那天我受伤的呼机炸弹结构上面非常相似,这个无形对我是一种恐惧,如果这种心理障碍我克服不了,它就终生影响我的工作,影响我的生活。

  主持人:你当时在现场就意识到这点了吗?

  毛建东:意识到这点,别人看我在那儿站着,看来看去的,他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所以我通过大概做了几分钟的思想斗争,我觉得这个我必须要过去,必须要过去,看上去二三十米,不远,走过去要不了几秒钟,十秒钟,当我走过去的时候,觉得这段路特别漫长,脚步特别沉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直响,当我到达了这个爆炸嫌疑物的面前,做完现场勘察退回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异常轻松,心里像释放了一种心里负担。当然我知道,这一次排爆对我的意义。

  主持人: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测试。

  毛建东:不是我拆除了一个很智能化,很高科技化的一个爆炸装置,战胜了我对手,战胜了犯罪分子,我觉得我战胜的最大的敌人是我自己,我对自己是一种超越。

  主持人:为什么没有换一个工作环境?

  毛建东:我母亲也提出过,母亲对领导提出过,因为儿子已经受伤了,这份工作确实很危险,所以想给我换个比较轻松的工作,但我自己觉得,人从什么地方跌倒,就应该从什么地方站起来。

  主持人:你自己一点这方面的要求都没有吗?

  毛建东:我没有,而且站起来以后,还要继续往前走,甚至是跑步往前走,而且当时我回排爆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个是我从事这个工作十多年,我大量的精力、心血都放在排爆这个专业上去,要我换一个新的岗位,可能我还不是说人的能力不够,我觉得太可惜了。

  主持人:如果你就此转行,前面的一切付出都浪费了。

  毛建东:对。

  主持人:你负伤自己克服这么多困难,还留在这个岗位上,除了你说的责任感,不能浪费了以前的经验和对你的培养,有喜欢的成份吗?

  毛建东:有。

  主持人:在想象当中这随时可能面对死亡的这一份工作,那么危险的工作,你喜欢它什么呢?

  毛建东:是一种挑战,对自我的不断超越我觉得。而且这个工作虽然危险,但是再危险的工作,总得有人去做,因为大家都不做,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打110就没人出警了。

  主持人:除了你说的这种自我挑战,这种精神层面的感觉之外,看到炸弹,看到这些红红绿绿的线是不是就会让你兴奋?

  主持人:不光是对于我的专业这块,看到炸弹要兴奋,我凡是遇到一些严重的暴力犯罪、暴力案件,我都会兴奋,有的同事可能遇到这种状况非常紧张, 我就相反,我就喜欢冲到最前面去,而且越是这种紧张的场面,越是大的这种事件,我觉得我的大脑特别清晰,思维反应都比平常敏捷一些。

  主持人:离开之后觉得如果离开这样的岗位觉得缺少刺激是吗?

  毛建东:也不是缺少刺激,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我就要去完成。

  主持人:我们常常说熟能生巧,艺高人胆大,做排爆的工作是不是越做也就越不怕,还是说会相反?

  毛建东:刚开始我们90年开始从事排爆工作的时候,当时领导问我愿不愿意去干这份工作,因为要送到公安部去培训,外国专家来上课。那个时候觉得领导要你去,好像很荣幸的事儿,没想到工作危险,初生牛犊不怕虎,很高兴去了,真正接触以后,学习以后,你的知识越丰富,你就会意识到危险性越强,同时也会越来越小心,经验越丰富,越会小心。

  主持人:每次你跟爆炸嫌疑物最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你是一个什么样的思路,思维过程,你在想什么呢?

  毛建东:我们的注意力就是分析爆炸物的结构,它的起爆装置是什么类型,我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将它安全地销毁掉,拆除掉,或者转移走,你的精力都在专业工作上面,不会想到其它的。

  主持人:你看着这个爆炸物脑子里在想着这些事。

  毛建东:对,你也不会去害怕,也不会紧张。

  主持人:在这个短短的几分钟里边是不是要做很多的判断、选择?

  毛建东:对。建立在大量的现场勘察的基础上,和你的知识面上面,更重要的还有一些设备的一些保障吧。

  主持人:你必须要对你每一个判断负责任,可能要以生命的代价来负责任。

  毛建东:如果说你判断失误,或者工作当中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很可能就会导致自己的受伤,甚至是牺牲吧,以生命作为代价。

  主持人:所以当选择的意义越大的时候,人做决定的时候就会越艰难,可是这个一般排爆工作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你去犹豫。

  毛建东:你必须很迅速地做出正确的决定,你比方说定时炸弹,有一次我去拆的时候,我把那个外包装剥离开以后,里面的时钟离它的定时时间有45分钟,这不像电影里面,最后一秒钟剪断,那次45分,给我的时间很充分。比方说只有给你几分钟时间,甚至几秒时间,你必须做出迅速准确的判断,否则就会发生意外。

  主持人:排爆工作究竟是什么回事,我们这里也借一些图板说一下,我们首先看到的是这个,是排爆服的照片,你当时在2000年负伤那一次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的排爆服吗?

  毛建东:对,我当时负伤的时候就是穿的排爆服,不过型号不一样。

  主持人:这个看上去很厚重,有多重?

  毛建东:有32公斤。

  主持人:像这个照片上看手也是裸露的。

  毛建东:对,因为手必须要操作。

  主持人:必须要露着的,你现在的情况,每次需要穿排爆服,自己可以完成操作吗?

  毛建东:因为排爆服很重,再一个它的附件很多,我们看排爆服,头盔后面有通风系统,然后上衣,这是裤子,里面还有水冷循环系统,特别是武汉三大火炉,夏天40度,这么厚的排爆服受不了,它有一套空气的水循环的一个冷却系统。

  主持人:跟航天服真是挺像的。

  毛建东:对。还有一套有线通讯系统,因为现场进行频率干扰以后,无线信号就没有了,还有一套通讯系统,所以它整个穿着是比较复杂的,不是说我现在失去一只手穿着比较麻烦,就是正常的人,我们排爆队员也需要有助手来帮助他。

  主持人:你现在的工作当中穿排爆服的机会多吗?

  毛建东:现在领导对我比较关心、爱护,一般都是由值班的主排爆手去处理,我在现场主要是做一些协调和指挥工作。

  主持人:常常你们都是接到报警就是说看到有可疑的物品,你们就会到现场去, 什么样的物品容易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有可能危险?

  毛建东:爆炸犯罪,随着近几年, 犯罪分子或者恐怖分子他为了完成他的犯罪目的和恐怖活动,他对炸弹的外部的包装那一块还是要经过伪装的,他不可能离开炸弹。我们看这个,外包装这一块,他可以伪装成茶杯、水壶,甚至一般的普通的包裹,从外包装也可以。

  主持人:这边是花盆是吧。

  毛建东:对,这个炸药可以放到花盆里面去。外包装有的是硬质的,就是金属部分的,这个爆炸以后,它的金属碎片可以就像手榴弹、手雷弹片可以对人体产生杀伤。

  主持人:包装本身就有杀伤。

  毛建东:硬包装,包装本身碎片就可以,因为冲击波碎片高速出去,对人体有杀伤的功能。这是软制的,一般的包裹这些东西,就是软制包装。另外一个,就是水管炸弹,就是通过使用普通的水管里面装上炸药,它爆炸以后,它的碎片就可以跟手榴弹的外壳,手雷的一块块的外壳裂成碎片造成伤害。

  主持人:这些包装隐蔽性还是很强的。

  毛建东:对,还有一些比较残忍的犯罪分子,就在炸药里面搀上一些铁钉或者玻璃碎片。

  主持人:直接变成子弹了。

  毛建东:对。

  主持人:这是一些现场直接拍到的,就是在爆炸现场。

  毛建东:对,这是实际工作当中遇到的一些爆炸物品,作为普通的市民,普通的市民,在生活当中遇到一些不明的包裹,这些不明的物体,比较可疑的,像邮包、行李没有写清楚寄信人的地址、收信人的地址,这一类的,有可能就是邮件炸弹。

  主持人:在一个公共场所,常常有人发现一个包裹没有人领,然后就报警,怎么能做到确实它是可疑,而不是虚惊?

  毛建东:这个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就是普通的,非专业人员他不可能有准确的判断,我们现在接到的报警,起码是90%以上的都是这种状况,现在的人民群众安全意识也提高了,对于反恐防爆的意识都有所增强,一般的来说我们在参警初期,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遇到这些不明包裹,好多人就打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到现在,特别是90年代后期到我们21世纪,凡是这种包裹,绝对没人动,他打电话,怀疑是炸弹。巡警和派出所民警先期到达,他也不敢动,走出去调我们排爆队,因为对一个爆炸装置的研判是很复杂的过程,需要一些专业的仪器设备做检测。

  主持人:你们接到的这种所谓的假报案,就是报案发现不是,是多疑的,这种比例大吗?

  毛建东:大,占到90%以上。

  主持人:对你们来说只要接到报案就一定要到现场。

  毛建东:我们不管什么时候,全天候24小时,只要有报警,我们肯定是必须在市区10分钟、郊区20分钟以内到达现场。

  主持人:对你们来讲,你们的排爆技术,是不是被犯罪分子的这种设置爆炸的技术带着走的?

  毛建东:世界上发生一个恐怖事件,它的结构装置特点很快就会反馈到我们排爆队员,专业队员这方面来,所以我们一个方面是要应对当前的恐怖爆炸行为。另外还要得有一段时间的前瞻性,包括我们的预警机制,我们的装备条件,我们的预案都有一定的前瞻性,就是我们日常训练最多的一个事儿,比如两个排爆队员之间互相设置爆炸装置,我做一个你去拆,我做一个你去拆,当然不是真的炸药,如果说拆失误,那个警灯,红色的灯就会闪,蜂鸣器发出声音。

  主持人:至少得知道它的原理。

  毛建东:对,所以我们所掌握的这种起爆的方式,这种爆炸方式,我们的起爆装置,我们脑袋里面装的远远比犯罪分子掌握的东西要多。

  主持人:你负伤之后还是回到了排爆队工作,但是在排爆队里面,因为兴趣,因为喜欢,就一直留在这儿的人占多数,还是说像一个走马灯一样,人走得非常多?

  毛建东:我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对我自己来说,对我队员来说,特别是对排爆队的这些队员来说心里上的冲击是很大的,有些队员的父母或者妻子找到单位领导,要求调动工作岗位。

  主持人:因为看到你负伤了,所以其他人都感觉到很危险。

  毛建东:这是面对的,平常只知道是国外的同行或者国内的同行受伤、牺牲。

  主持人:身边有人发生这个事情感觉就强烈多了。

  毛建东: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这个震撼是比较大的。

  大多数的专业人员都坚持在岗位上。

  主持人:那就是说你们不缺乏人才了。

  毛建东:这个人才还是比较匮乏 ,另外现在各大专院校还没有专门的安检排爆的专业,曾经有一段时间沈阳信息学院准备开这个专业,但是通过做这个调研,学生都不愿意报名,不愿意学这个专业,因为出来以后毕竟他的工作危险性大。

  主持人:在你的同事当中,离开的人多不多?

  毛建东:有少部分人离开了这个岗位。

  主持人:这么一个高危险的职业怎么能吸引人呢?

  毛建东:责任吧。

  主持人:这个平常听上去是一些口号,但是在你们理解起来可能更实际一点。

  毛建东:更实际一些。

  主持人:据说在你的时当中因为职业的缘故,找对象都难是吗?

  毛建东:有这个情况,包括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我都没有跟现在的爱人,就是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就不敢说我的工作。

  主持人:你骗了人家。

  毛建东:当然确定恋爱关系结婚以前我会告诉她,让她做出一下选择吧。

  主持人:那人家都投入感情了,怎么最后还选择离开,很难的。

  毛建东:善意的谎言。

  主持人:你是因为职业的关系有可能碰到这样的问题。

  毛建东:对,我们有很多小伙子,将近30岁了,也确实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一个休息少,再一个,工作危险,这方面还没有解决吧。

  主持人:作为队长要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才把他留在身边的时间就更长了。

  毛建东:到目前来说还没有队员需要我去解决的,自己就解决了。

  央视新闻频道《新闻会客厅》播出时间:

  每周一至周四晚20:30-21:00

  《新闻会客厅》周五特别节目《决策者说》播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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