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线人剑不离身 对方扬言要卸其胳膊大腿

冷锋走在打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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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节目的冷锋

　　央视新闻频道《新闻会客厅》12月12日播出《我不做职业线人》，以下为节目实录：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收看《新闻会客厅》。在我们这个时代，如果有一个人随身带着一把剑四处行走，你一定会觉得古怪，而且可笑，因为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侠道的江湖了，但是今天的会客厅要访问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甚至像所有武侠小说当中的好汉一样，给自己起了一个非常英雄主义的名字，叫冷锋。

　　2004年5月，

　　这以后不久，这个栏目播出的《追踪投资神话》，同样以独家披露的方式，对另一起特大投资诈骗事件进行了报道。

　　两个节目都以详实的调查和生动的细节展示了经济诈骗的内幕。而这两则报道的线索提供者都是同一个人——冷锋。

　　冷锋，35岁，湖北人，曾经做过生意，但都因为不断被骗而无法继续。在找工作期间，他发现很多公司都存在诈骗行为，一气之下，他走上了专门揭露经济骗局的道路。他以个人的身份深入到诈骗者的内部，拿到证据后，提供给媒体和公安部门，成了《新闻调查》和很多媒体栏目的头号线人。

　　他调查的诈骗案经过媒体和公安机关介入后，大都得以揭露。诈骗者也被判刑。而随着冷锋公开接受采访次数的增加，他也逐渐从幕后走向台前，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人身受到威胁，甚至有人扬言要卸他的胳膊和大腿，于是冷锋经常随身带着一把剑，以备不测。

　　主持人：今天的会客厅请到的嘉宾就是冷锋，你好。

　　冷 锋：你好。

　　主持人：你今天怎么这副打扮？

　　冷 锋：现在这种打扮是迫不得已的一种打扮，没有办法，因为现在通过央视《新闻调查》的两次节目，其它的媒体刊发照片，使得社会上很多人可以说恨我吧。

　　主持人：在一年多的采访当中，我见过你好几次，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身边有一把剑，它真的存在吗？

　　冷 锋：这把剑是去年“5.24”深圳外贸骗局揭密播出以后，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我也被骗了，希望你帮忙，我说那行，我对这种人见面都可以，但是要到一个地方去，那你就到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来见我，果然，有的人不敢来。

　　主持人：你怎么判断？

　　冷 锋：他能来的，他就会把资料整个经过都要带过来，他不能来到这儿，心虚。

　　主持人：你跟我描述一下，那把剑是什么样子？

　　冷 锋：拐杖，一个纯粹的拐杖，拐杖抽出来就是一把长剑，开锋的长剑。

　　主持人：你用这把剑干什么呢？

　　冷 锋：简单说就是防身。

　　主持人：防谁？

　　冷 锋：防止报复，防止你们曝光以后，这些企业没有收进去的团伙来报复，因为你们揭示的这个骗局，不是揭示的这个案子，是整个大的团伙，是一个整个利益链，可以说是一个生产体系。

　　主持人：你这把剑带在身边多长时间？

　　冷 锋：一年多，一直到今年给了(受骗商人)姚富荣。

　　主持人：随身？

　　冷 锋：随身带，你可以在深圳问很多人。

　　主持人：但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当中，带着这么一把剑，你不觉得夸张吗？

　　冷 锋：这不夸张，我拿的是一把工艺剑。

　　主持人：你做的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冷 锋：去年我跟你说过，揭开这个大的一个利益集团的黑暗面，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是有可能的。

　　主持人：你做了这个心理准备吗？

　　冷 锋：这个心理准备有，包括我现在选住所，选住房，说句很不好的，好像又点幽默吧，我要从这个门出去，要从这边可以出去，前后四通八达又能走路的，三楼，楼层不能太高，楼上又能跳下去。

　　主持人：这种真实的危险你遇到过吗？

　　冷 锋：真实的危险我还没有遇见过，因为我的自我防范意识比较强，也可以自我夸耀一点讲，要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主持人：但你告诉我说，你已经做了失去生命的准备？

　　冷 锋：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不必要去做无谓的牺牲，无价值的流血没有意义，我只是想通过一个理性的渠道，合理合法地反映问题，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主持人：我们做完这些调查之后可以回到北京继续生活，你还需要留在深圳，在那里有你揭露过的企业，也有很多有危险性的人，你是怎么生活的？

　　冷 锋：就是这样在生活，找个出租房，我不能对这些看着我的(被骗)企业没有一个交代，要给他们一个最基本的答复，他们在看着我，当然这个答复不是我能答复的，但是我还是想为他们做到，政府做出答复也好，再给他们一个答复。

　　主持人：你也不是一个警察，你也不是一个律师，你没有职业使命，你为什么做这件事情呢？

　　冷 锋：这可能与个人的教育和生长环境有关系，首先，任何一个中国的普通人，就我个人来讲，我是国家公民，如果一个国家公民自己该尽的义务不能尽，发现问题不讲话，那这个社会就不正常了。

　　主持人：为什么是你来做呢？

　　冷 锋：我碰上了，不用为什么，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可以说还有点信仰、信念，甚至于理想在支持我。

　　主持人：你这个信念是什么呢？

　　冷 锋：现在讲信念这一块很泛，就我个人来讲是正道。

　　在以个人身份对诈骗公司进行追踪和调查的过程中，冷锋曾经有过不止一次和行骗者面对面的经历。今年4月，为了调查四川一个以集资为名进行诈骗的行骗者，他以商人的身份直接来到对方的住处进行取证，而且他把经过悄悄地拍了下来。

　　在取证过程中，冷锋既要和骗子们周旋，还要保证把对方露出的马脚记录下来，需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他的这种取证方式尽管能奏效，但也成了冷锋所受到的最大的质疑之一。

　　主持人：很多人会设想去见这样的骗子，去偷拍他们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紧张甚至恐惧的，你会有吗？

　　冷 锋：这种东西任何人都有，就看你去怎么掌握。

　　主持人：你感觉到紧张的是什么时候？

　　冷 锋：就是在进去的那一刹那，与他正式面对面开机的时候，到洗手间去开机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紧张，这个毕竟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主持人：有人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手段是不道德，违法的。

　　冷 锋：那就找个道德的来解决这个问题，找个合法的来解决问题，事实上到现在合法的都还没解决。

　　主持人：这些都不是你的职责？

　　冷 锋：是不是我的职责，既然公权机关不干预，我只有自己去做，而且并不出很大的格。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也很开心，也并不是很郁闷。

　　主持人：这个应该怎么理解？

　　冷 锋：就是应该做的事情，在一个大的前提下，任何一个社会公民，包括美国资本主义国家的公民，他的那种社会觉悟，最基本的社会觉悟。

　　主持人：你是想说你虽然不是一个警察，不是一个记者，不是一个侦探，但你是一个公民。

　　冷 锋：国家公民。

　　一再强调自己是一个公民身份的冷锋，在别人的眼里，却绝非是那么普通。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在采访过他的记者的眼里，冷锋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很多人都觉得看不懂他。作为一个线人，他对欺骗行为深恶痛绝，深入揭露的作法，有人评价说，他有着疾恶如仇的本性和正义感，但也有人质疑他，认为他执著地追踪背景复杂的经济领域诈骗案，只是一个贪图举报奖金的投机者。

　　事实上，冷锋也时而接受他帮助过的企业的一些资金上的支持，这似乎更让人认为冷锋举报诈骗案整个是一桩商业行为，那么冷锋又是如何面对这种质疑呢？

　　主持人：冷锋，包括我在内的很多的媒体采访过你的人，我们对你一直都有很多的困惑，我们不知道你真正的生活，我们不知道你真正的收入来源，我们也不清楚你究竟从这个事情当中是否牟利，可以坦率地告诉我吗？

　　冷 锋：我可以把这摞所有的东西给你，你一家一家地去查，看他们给了我多少钱，我很感动的是他们主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汇钱过来，不多，三百、五百，最多一千，你想这能做什么？我只要求每天能够度过去，把这个事情跟他们撑过去，熬到最后有结果那天为止。

　　主持人：王海打假挣钱，他可以很坦率地对着镜头，对着公众承认这一点，如果你认为你做的事情也付出了很大的成本。

　　冷 锋：那你说我该找谁要呢？

　　主持人：也许受骗的企业愿意提供。

　　冷 锋：我4月份采访的时候也谈过，我也没那么高尚，如果这个事做成了，你愿意给我多少，补偿多少是你的事儿，毕竟在现实当中。

　　主持人：这不就是商业行为吗？为什么要讳言它呢？

　　冷 锋：我没有讳言它，与纯粹的商业行为还是不同。

　　主持人：你不认为这是在挣钱？

　　冷 锋：这个能挣多少钱，甚至在对《南方周末》的记者说，我要求别人收什么线索费，报纸上本身就有这么一些东西刊登，提供线索有奖，我干嘛不要呢？我在揭露这种现象的同时，当然如果有收益更好，能成功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主持人：你认为这些利益本来也是你应该得到的？

　　冷 锋：我不是说它应不应该得到，在我尽义务的情况下，我不要你先拿，做成了，你愿意给点回报或者什么补偿，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换句话讲，福建的那家企业我帮他要了四万块钱，最后连线人的费用都是我付的，过年的时候故意试探他，我说你能不能给我汇一千块钱过来过年，没汇。

　　主持人：在一些人的眼中看，传统当中的这么一个平民英雄的角色，他应该是很高尚的，不计任何回报的。

　　冷 锋：没那么高尚。

　　主持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冷 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很正常，很理性的人。

　　主持人：你觉得你高尚吗？

　　冷 锋：我不觉得我高尚不高尚，这个不要我说。

　　主持人：你不喜欢谈论这个词？

　　冷 锋：我不喜欢谈论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太虚。

　　主持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复杂性。

　　冷 锋：也许这就是我的复杂性，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儿，管一些不该管的事儿。

　　主持人：乐趣在哪儿呢？

　　冷 锋：这就是价值观的问题，可能我认为这样做有价值。

　　主持人：除了你所说的信念之外，这些事情本身给你带来乐趣吗？

　　冷 锋：人也就是这么一个生命过程，短短几十年，可能别人的经历比我还要曲折。

　　几年来，冷锋选择的线人身份让他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2003年，冷锋搬到了深圳，住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小巷深处。这个地方，用冷锋自己的话说，是进可攻、退可守，租金也不贵。选择这个地方让冷锋颇费了一番心思，住下来后，他的生活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冷锋这个狭小的房子的窗台上摆着一盆茉莉花，几年来，他换了很多住处，但无论搬到哪里他都会带着这盆花。这似乎会让人想起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主人公，同样带着一盆花行走江湖的杀手莱昂。而冷锋仗剑而行，行踪不定近乎侠义的行为，也会让一些人把他与侠客佐罗联系起来。

　　即便是记者约他见面，他也会经常更改地点，进行充分观察之后才肯出现。

　　在有意无意之间，冷锋似乎给自己的生活设定了某种只有在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情境。

　　主持人：我是看报纸才知道的，在你的房间里面总放着一盆茉莉花。

　　冷 锋：还有一盆金鱼，那盆金鱼那天给别人了。

　　主持人：你这些年搬了不少地方吧？

　　冷 锋：都带着这些东西，包括我在上海都买了。

　　主持人：为什么呢？

　　冷 锋：这可能是个人情绪，很爱好。

　　主持人：一盆小小的花。

　　冷 锋：对，与它交流，很有意思的。

　　主持人：跟花交流吗？

　　冷 锋：对，和它交流很有意思，不像人与人之间交流这么累，与动物，与花这种东西交流。再一个，与小孩交流，那种境界是不一样的。还有一种交流就是与临近天堂的那种老人的交流，最能触及到灵魂，你觉得我们现在天天谈生意，谈价格，这个价格怎么样，怎么做，不累吗？当然商品社会是这样，但是现在这个商品社会连一些最基本的准则都没有。

　　主持人：在你这么动荡的生活里，为什么需要一盆小小的花？

　　冷 锋：你整天在这种喧嚣的氛围下，你的心情如果不会自我调节就很容易，那就成为一个真正的异类，成为一个变态。

　　主持人：花能带来什么呢？

　　冷 锋：一个花，再一个鱼，再一个音乐，能对人的灵魂、思想有一定冲刷，能够有一定的进化作用。

　　主持人：带来宁静？

　　冷 锋：宁静。

　　主持人：这是你最需要的吗？

　　冷 锋：使人在宁静当中思考问题。

　　主持人：媒体报道当中会说，你的剑或者花，就像是一种符号一样，很戏剧化，这是你特意而为吗？

　　冷 锋：我没有把它往那个方向去过，至于媒体也好，他们怎么框一个学术名词我不管，我做我该做的事，我就是特立独行的人，一个正常的特立独行的人。

　　主持人：这两个概念不矛盾吗？

　　冷 锋：我觉得不矛盾，我想过那种小桥流水，春江花月夜的生活，与市场经济完全不矛盾。

　　主持人：不是那种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的生活？

　　冷 锋：这是政府的职能，不是我的职能。只是在这种特殊的社会转型期，跟媒体也好，评论所说的也好，政府缺位的情况下，我们把这些问题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现在虽然有些人觉得我们好像很寒酸，但是我们现在能吃饭，我就是帮别人写写小文章，写写短文，甚至帮别人处理点公文，我也能做，况且现在还有很少量的企业在力所能及地支持我，我怎么不为他们做下去呢？

　　主持人：你是不是迷恋这种跟诈骗的公司打交道，去暗访，去冒充各种各样的身份，这种高度戏剧性的生活？

　　冷 锋：这个有男人追求刺激、快感的一面，这是天性。

　　主持人：你说你喜欢这种新奇跟刺激的感觉，在这个过程当中你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吗？

　　冷 锋：社会的角色方方面面，我自己还是一个公民角色。

　　主持人：在一些受害的企业看来，你在他们心中代表着英雄。

　　冷 锋：我不希望，我不奢望他们把我当英雄，希望他们能理解，我在尽最大的努力，尽最大的努力在为他们维护自己的权益。

　　主持人：你认为自己是英雄吗？

　　冷 锋：我不认为自己是英雄，绝对不是英雄。

　　主持人：关于市场经济的秩序，有政府，有警方。

　　冷 锋：但是恰恰是政府和警方现在没有到位。在这个秩序里边，做事都不够，也可以说没有真正认识到这里的危害性。我跟警方接触，我改变对警方的看法，我跟他们接触了一个多月，他们没有休息过，以深圳为例，那么大的局，一千多万的流动人口，以罗湖区为例，只有18个人的编制。经侦大队18个人，18个人干什么呢？我开玩笑，我说你们现在仅仅成了个记录部、笔录部，他说是，我们没有时间办案，8月15日日本投降的纪念日，下午两点钟到三点钟整整一个小时我在那里，18个人办案。你们做了节目以后，他们现在全部重视起来了，都在接案，一个小时18个人在那里办案，如果18个警察全部做，其它的事儿不用干了，而且四五个警察只能共用一台电脑。

　　主持人：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媒体介入曝光呢？

　　冷 锋：可能我也就跟着麻木下去了，说不定就跟我在工商局开玩笑一样，算了，别的不管了，这些企业答复不答复不要紧，你给不了执照我自己干，干得很漂亮。干诈骗业，干得很漂亮。

　　主持人：你这话是气话吗？

　　冷 锋：这不是气话。

　　主持人：你知道你今天面对着电视镜头在说这个话，你是要受到质疑跟挑战的。

　　冷 锋：我就对着电视机说这句话。

　　主持人：说这个话的用意是什么呢？

　　冷 锋：没有什么用意，我希望政府重视我们当前的经济秩序，现在这种秩序的现象在颠覆我们全民的价值观，甚至在颠覆我们的理想。

　　主持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要不断地联系各种各样的媒体，从来没有放弃？

　　冷 锋：我们的大方向，政治方向、改革方向都没有错，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出现秩序上的问题，并不是不可克服的必然，专家所说的这个也是必然，那个也是因果关系，好像他们是该骗的，这是完全可以克服的，不说完全可以克服，至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

　　主持人：说实话，在这几年当中你有没有真的动过念头，觉得它确实是一个可以营利的？

　　冷 锋：没有，如果有，我就不需要你们去。

　　主持人：那你还会继续做下去吗？

　　冷 锋：不可能继续做下去，就是手上的这些，包括他们能提供过来的，能够证明这种不正常的经济秩序的东西，有充分说明的证据给我，我只能把它的资料保存下来。至于我要为他们维权做到哪一步，这个不现实，希望他们也不要指望，维权靠自己，还是要靠国家。

　　主持人：那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冷 锋：把这件事做完了以后，去找个地方，在老家过那种小桥流水的生活，挺好的。

　　主持人：你要退出打击诈骗这个领域了吗？

　　冷 锋：我不是说退出，我把这个事儿做完，在有需要的时候，我这里所讲的需要是在政府或者有关部门有需要的情况下，我能配合它做点什么，这更有意义。就我个人来讲，我该尽的义务，国家公民该尽的义务和责任我该做的做了，至于你们的合法权益得到不得到维护，不是我个人的行为和努力能解决的。如果说对你们的损失，对你们企业的受害企业维权方面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当然也有意义，但我绝对不会专门去做这件事情，这不是职业。

　　主持人：王海可以把打假作为职业，你为什么不可以？

　　冷 锋：我不是这样认为，我凭我个人的政治认识，一个正常的国家国家机器在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我这种职业纯属于多余。

　　主持人：你希望它永远不要成为一种职业？

　　冷 锋：不要成为职业。

　　后记：在市场经济秩序还不很规范的情况下，冷锋的“职业线人”的选择有其特殊性，行为也有偏激之处，并因此受到颇多质疑。但是，冷锋的出现毕竟会带来一些启示，而最终的解决办法，正如冷锋自己所言，希望“打假线人”不要成为一种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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