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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娄底市委书记蔡力峰:挥刀斩向官煤勾结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09日17:54 《决策》杂志

  -本刊记者 王运宝

  2005年9月,正是中央下令清查政府工作人员和国有企业负责人入股煤矿之时,湖南省娄底市经过半年的缜密调查,揪出一起全国为之瞩目的大案,市委书记蔡力峰一时间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在查处的32名党政干部、国家工作人员中,有副县长、乡镇书记、镇长、煤炭局长、安监局长等,差不多涉及了所有煤矿管理部门。从党政机关领导,到执法人员,再到主管职能部门,甚至包括公安局全部持有股份,此案被称为国家治理官煤勾结统一行动中的第一案。“显菩萨心肠,动霹雳手段”,这是蔡力峰总结治理“官煤勾结”的十字箴言。

  2003年2月,53岁的蔡力峰从益阳市市长调任娄底市委书记,“为什么把我放到娄底来,也许是因为省委考虑到年龄已大,不会因顾及仕途而患得患失吧。”蔡力峰如是说。

  娄底,别号“江南煤海”,是湖南煤炭储量首屈一指的地方,全市92个乡镇中有49个产煤,每天6万矿工下井作业。1993年至2002年,平均每21天就发生一起死亡3人以上的事故,每152天发生一次死亡10人以上的事故。当地人形容:那瓦斯爆炸就像“放鞭炮一样”。

  2003年4月,蔡力峰调任娄底刚两个月,涟源七一煤矿发生

矿难。蔡力峰在矿难现场守候6天,亲耳听见了17个矿工敲击井壁,一下一下到沉寂,蔡力峰泪流满面。矿工聂清文在矿工帽上写下的遗言震撼人心:“骨肉亲情难分舍,欠我娘200元,欠邓曙华100元。”在市委常委会上,蔡力峰把复印的聂清文遗言和遗照分发给了每位常委。当蔡力峰来到聂清文家中时,聂清文的父母妻儿跪倒在他的面前,在场的娄底市委常委无不潸然泪下。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娄底向官煤勾结宣战,用蔡力峰的话说,“要以特别的胆识、特别的措施、特别的行动来落实‘特别规定’。”

  此后2年间,蔡力峰10余次下乡暗访,发现矿难频繁的根本症结在于党政干部参股分红,官煤勾结的黑幕被撕开。

  “为什么花了很多气力,仍然是边治边反弹,调查研究后发现: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煤矿老板后面有权力之手。”蔡力峰告诉《南方周末》,“不动官煤勾结的根子,就不可能治理娄底矿难。”蔡力峰运用铁腕手段将整治的矛头直接对准了官煤勾结。

  蔡力峰说:“在其位、谋其政、尽其责、干其事!”两年来的治煤风暴中,娄底市查处的官煤勾结人员有60多人。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蔡力峰说:“我要处理的人,有的恰恰是我要依靠的人,我还真有点挥泪斩马谡的感觉。”但为了清除“带血的煤”,更为了矿工家属不再落泪,在全市党政干部大会上蔡力峰公开宣称:对那些涉及煤矿腐败的干部,要“名声上搞臭、经济上搞穷、惩处上搞怕”,这句恶狠狠的话,在娄底广为流传。

  对官煤勾结的深层背景,蔡力峰有着深刻的思考:“官煤勾结和

安全事故之间形成了一个怪圈,腐败包庇违法,违法酿成事故,事故造成灾难。”康建国案件的查处,为蔡力峰的分析作了最沉重的注解。

  2004年,康建国被评上省劳模,并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对康建国参评推荐的材料上甚至编造了这样的评语:“该同志任支华煤矿安全检查员七年,该矿从未发生过大小安全事故;康建国有功于社会,有功于人民。”谎言的背后却是:支华煤矿一直没有取得安全生产许可证,雄兴矿连煤炭生产许可证都没拿到,而矿井的“准生证”环节,是官煤勾结最主要的寻租空间。在与办案人员对话过程中,康建国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无不吃惊:“在拉拢官员的过程中,就没有遇到不吃我这一套的。”为了营救康建国,康的残余势力甚至建立了一个几百万元的营救基金,专门用于各种疏通和活动。“百万大营救”足见当地官煤勾结的网是何等错综复杂。

  蔡力峰掀起的治煤风暴使娄底的矿难发生率实实在在地递减:1993年到2002年,娄底平均21天发生一起3人以上事故,2002年89起,2003年3起,2004年2起,2005年1起。娄底市委书记治煤展现出的道德自觉和勇气赢得了诸多赞赏,更多人期待其他地区能像娄底一样把更多、更大的腐败煤官投进监狱,斩断官煤之间的利益链条。

  但是,娄底的经验也有其特殊性。蔡力峰在整个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道德勇气确实令人敬佩,然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所独有的个人条件。蔡力峰在娄底可能只有几年,但娄底的煤还要挖下去。蔡力峰离开以后的娄底煤矿业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2006年,又该如何遏制矿难频发,治理官煤勾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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