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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窦唯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20日17:21 新世纪周刊

  -撰文/段存

  骨子里,窦唯是一个想交流的人,只是我们往往不知道通向他心门的路

  窦唯的FANS在网络上出了一个问题:听窦唯的

  音乐,大家有什么感觉?回答各种各样,基本上有以下几类:像有股力量,被电击了一样;被他的音乐控制了;被他 的音乐强奸了;嗓音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静心、迷幻、唯美、自我。

  当记者给他读这些句子的时候,他一直面色温和,没有说话。

  沉默中的采访

  他定了2∶40和记者聊天,在天安门附近的一个茶馆;2∶39分的时候,他打来电话说:“我到了。”

  茶馆是斗室,两株一米多高的棕榈,生机盎然;一卷白色丝绸的屏风隔开仅有的两张茶桌,桌面泛着参差的栗色年轮 ;茶桌旁靠窗是裸露着的银色的暖气片。尽管只有两张茶桌,但对于窦唯来说,可能还是多了点,因为他既是这里的主人,又 是唯一的客人。茶室门上每天都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但似乎从来没有顾客来过。

  这间屋子,只要窦唯在,就永远流淌着他的音乐,这一阵子是“八月和九生”、“艳阳天”还有刚刚制作但尚未发行 的“初春奏鸣曲。”

  他说:“你是第一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

  面对面坐定,记者拿着刚在外面买的一瓶茉莉清茶;而窦唯面前放了一只普通的塑料矿泉水瓶。聊天中间,他去旁边 的饮水机加了一次水,水流到塑料瓶里发出很响的声音。他说:“我每天都泡在茶室,但是不喝茶,也不懂茶。”这似乎和我 们耳闻中“精于茶道”的窦唯相去甚远。

  他说:“我在这呆的时间不长。”记者问:“多长?”他说:“大概有一年了。”

  聊天的过程中,他不时会有很长时间的沉默,有时候沉默中忽然说:“听下面这首曲子,听完了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

  于是,他又开始沉默,沉默中,可以听到他轻微的鼻吸;偶尔你注视着他,他可能对自己的沉默不好意思了,于是, 他抿嘴微笑。你会怀疑他正在沉默中体察你,而和善的眼神似乎是在表达某种东西。

  他沉默的时候,问他在想什么,他压低嗓音沉着地说:“话不在多,多说无益,出口就是错!”而记者往往不及让他 把沉默一直延续下去,又开始一个新的话题。于是他就说:“我愿意听你说,你尽管畅所欲言。”

  于是,几乎大多数的问题,他都保持了沉默,沉默中,他的音乐一直飘荡在空气里。他说:“你的问题是老问题,我 就不回答了。”对于新的问题,他会说:“其实你知道答案,不需要我回答了。”

  于是面对面地坐着,有了太多太长的沉默。沉默中,他忽然会说:“你已经出离愤怒了吧?”他指的当然是他的沉默 ,然后还是和善的眼神。记者说:“那我们就在这坐禅好了。”他似乎懵懂地问:“什么是坐禅?”这又让人怀疑这个窦唯是 不是传闻中那个深谙禅宗佛学的窦唯。

  或许,坐在这个茶室里,听他清幽的音乐,听他轻微的鼻吸,正是他希望记者体验的吧?

  他的这种沉默是不安全感导致的吗?他甚至在开始聊天的5分钟之内,自作主张用食指轻轻摁在了采访机的“STO P”键上,说:“先把它关了,我们再说吧。”而对于采访记,他也表示了不支持,并会自作主张把记录本拿过去看,有点调 皮地说:“我看看你记了什么?”

  终于,记者干脆把记录本和采访机都塞到包里,他或许舒服了一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我病态吗?”或许 ,普通人因为他独特的思维方式会觉得他有点怪异。他以前有过因为愤怒而用饮料泼采访他的记者,也曾见到有的记者拿出采 访机一本正经地做提问状,而干脆说:“收起你那一套吧!”他的确需要真实,忌讳任何形式的程序设定的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真实和随性,他有时是桀骜的,有时是愤怒的,有时是漠然的。但他骨子里的人性,是善良的,亲 和的。聊天过程中,他会照顾记者:“你移到旁边这张椅子吧,那离暖气近点,暖和。”

  他又是有根深蒂固的自我保护意识的,除了他严肃的面庞,偶尔抿嘴微笑,他仍旧是包裹自己的,无论冷热都很难面 对你打开心灵,或许相反,他在看一场游戏,而他自己扮演了一个傻傻的笨拙无语的角色。

  在很少开口的时候,他往往把问题反问过来:“你的看法呢”,“你觉得怎么样?”最后你不得不承认,作为采访者 ,你说的话比被采访者不知道多多少倍。

  骨子里,他是一个想交流的人,只是我们往往不知道通向他心门的路。

  两个字的演出

  一早,“无名高地”酒吧门前,就竖起了一块黑色的留言板,白色粉笔潦草地写着:今晚演出,窦唯不一定乐队。

  酒吧在北苑路上一个居民区的侧门边,不大。墙壁上零散地贴着军事

漫画,挂着做装饰品的老式军用背包,很像一个 军事主题酒吧。厚重的木质桌椅和帆布靠背,在昏暗的灯光下喝饮料时,偶尔会发现一些夜间的飞虫停在透明的饮料杯旁边。

  窦唯不一定乐队的演出是晚上九点半,临到演出,盛50人的空间还没坐满,直到演出到一半,空位才被逐渐来的顾 客占掉。

  当不一定乐队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吉普车到酒吧门口,客人没有欢呼,没有呐喊,也没有任何骚动,仍旧喝饮料的喝饮 料,聊天的聊天。

  一个40多岁的男人,瞟了窦唯一眼,一边吸着饮料一边自言自语:“这是窦唯吧,可能是窦唯。”而后又径自喝, 和朋友聊天,聊天在不一定乐队的演出中一直持续着。

  窦唯穿过酒吧的座位,径直向舞台走去,没有看任何人。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一直注视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她 说:“他走过我身边时,我感到一种强大的吸引力,给我一种很干净的感觉,是身心都很干净的感觉。”

  脱掉外套,一身休闲的深蓝色衣服的窦唯,仍旧戴着他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坐到已经摆好的扬琴旁边,开始调音,仍 旧没有看任何人。演出就这样开始了,没有任何说明,没有任何开场白。乐声响起,后来逐渐增加了乐队的其他成员,加入箫 ,随后吉他、贝斯。音乐也随性发挥,自由变换,从辽远空灵到震动到诡谲;到后来,窦唯随意地换了箫,电子琴,吉他。

  一个小伙子听着听着,拿出笔记本,随手写着什么,他说:“听着窦唯的音乐,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树林里迷路的场 景。”

  中场休息,几个顾客到他们休息的角落请窦唯签名、合影,窦唯顺从而认真地在他们的本子上写下龙飞凤舞的“窦唯 ”,也配合地站起来,一个一个地和顾客合了影。

  午夜时分,曲终人未散。窦唯凑近麦克风,向观众说了唯一的一句话,“谢谢”,说的神态似乎有些不自然,有点自 嘲。而后,麻利地收拾乐器。自始至终,他似乎没有看任何人。但让窦唯签名的一个顾客说:“我看到他看了我一眼。”

  朋友是氧气

  靠近路边的门脸是茶室,后院是窦唯的CD制作工作室。几台电脑,几个朋友兼工作人员在里面忙碌,除了在茶室发 呆,他基本就在工作室,看朋友们摆弄着音乐制作软件,合成他们新录制的曲子。

  他离不开烟,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是:“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买包烟。”回来后立即站在垃圾桶旁,迫不及待地撕 开烟盒。“是什么牌子的烟?”“很普通的一种”,他简洁地回答。记者看到是老北京的金桥牌,4块一盒。“虽然你总是抽 烟,但看起来还不像个烟鬼”,记者和他开玩笑。“你是说我气色还可以?”他立即有点在乎地问。当得到他气色的确可以的 时候,他有点开心地笑了。

  聊天的时候,他会忽然说:“头脑很乱,出去一下。”于是,他到院子里抽烟去了。一边抽烟一边踱着步;间或拿起 铁夹,翻开火炉的铁盖,夹一块蜂窝煤到那个供应屋子里暖气的火炉。过一会回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去看 了一下他们做音乐。”

  窦唯和这帮朋友自己是不做饭的,吃饭时间也不定时。饿了,就两个或三个一起走路到街上的馆子里吃东西,很简单 地,很快就回来了。问他吃了什么,他说:“炒饼”。他说他不怎么喝酒,平时在家也不怎么做饭。

  窦唯画画。他的画风也是随心随性,不拘一格。有风景,静物,人物,抽象,甚至书法;材质有蜡笔,铅笔,碳笔, 水彩。其中有参差的砖屋和石板的村路的乡下景观画得比较多,线条层层叠叠勾勒,有如大家的皴法,表现的气氛纯净而安宁 。他说:“很喜欢去乡下,因为可以画画,做一个遥远的风景的守望者。”

  其中一幅题名“街景”的画里,有行人,但其中竟然有两只在路中央温存相拥的

熊猫,黑白分明的肥胖身躯,黑色而 浓重的黑眼圈,是儿童的那种想象力。

  茶馆旁有一个小杂货店,店主是个60岁左右的老头儿,记者问他:“你看到过什么名人到旁边的茶馆里来吗?”老 头儿瞟了一眼茶馆,有点不屑地说:“没见过,我从来不往里看!”

  “这些哥们儿,是真正的朋友,我很庆幸遇到了他们;他们都很博学多才。对于我来说,他们就像是我的氧气。”只 有说到朋友,他是完全放松而且愉悦的神态。

  传闻中窦唯是每天坐公交车到茶馆免费擦桌子、拖地,的确是的,可是在这里,他一直在这里,很大原因是有这些对 他来说像氧气的朋友们。

  工作室的工作,他在旁边看的成分居多,虽然他说:“我几乎从来不上网”,但也承认:“我会打字,就是速度有点 慢。”

  有时候录音,3天,录了15段,最后集成一个小时的碟,有时候晚上看制作CD,编辑音乐,太晚了,窦唯就睡在 茶馆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记者问他:“一直没回家吗?”他似乎有点醒悟地说:“对,是该回家看看。”但过了一会儿, 他又电话通知乐队的朋友,“2个小时内集合,准备今晚在九七八的演出”。

  看来,回家看看要等到半夜演出结束以后了。

  黑暗中的观察者

  窦唯走在路上的时候,都倾向于低头,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脸埋在帽子或者宽大的衣领里,大步流星。他说:“我很喜 欢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希望被过多地注视。”

  只有在一个极其狭窄挑剔的环境和人面前,他才有可能打开心扉。他说:“我是

天平座,的确像一只秤子,任何微小 的动作都会反复衡量。”他一边轻轻捏一个薄而小的饼干放进嘴里,一边说。

  一旦你有幸成为那个面对他的人,你会惊讶地发现,他的语言和思维其实太活跃了,甚至你除了倾听,很少有插话的 机会。而且他对社会和生活的关注如此细微和深度,如此真实的生活,体察真理和真实。

  谈到音乐,他说:我是一个在黑暗中的观察者,但是却已被推上公众的舞台,这是他们设定的一个阴谋,把你弄到一 个万劫不复的境地,然后又开始他们的下一个步骤。

  谈到教育,他说:“教育缺乏人性化,个性化,不知道是在培养一无所长和处世圆通的所谓平庸者,还是在培养真正 个性化的人才。”

  谈到商业,他说:“我不反对商业化,但现在商业化的运作环境是不正常的。不考虑任何人性的东西,道德的东西, 而是纯粹偏离了正常的轨道,阴谋化,以功利为目的。”

  谈到历史,谈到读书,他说:“同样历史不可信,书也不可信,很多没有经过人的思维与语言的加工,丧失了真正的 本义。”

  最后,记者问:“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活着为了什么?”

  他说:“都是不一定。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实,积极,宽容,和谐,最好还要有点智慧。”记者一边想,一边笑笑说。

  他点点头,喃喃说:“呵,和谐,对啊,和谐。我还没有想过。在人生的过程中慢慢体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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