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社会版

媒体狂欢中的双面港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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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8日，香港媒体报道案发现场，红色箭头所指为冼家强，灰色箭头所指为徐步高

徐步高与妻子于1995年的结婚照。有媒体报道徐步高妻子所穿婚纱正是徐与曾结怨的源头

香港媒体所登载笔学专家徐庆元根据徐步高的签名字样作分析。

　　报复社会版

　　当将疑凶锁定为徐步高的时候，香港媒体开始挖掘徐的个人经历。并从归纳其人格问题，将案件的发生归为其心怀不满试图报复社会。“魔警”字眼开始出现。3月23日，《壹周刊》封面故事“徐步高成魔之路”一文，记者描写道：曾国恒与冼家强见徐步高形迹可疑，上前盘查。徐步高率先拔枪，电光火石间共射出3枪，先一枪射中曾国恒，曾倒地之际，徐

枪中两颗子弹直奔冼家强，冼家强手摸向枪袋尚不及拔枪就饮弹。曾国恒受重伤倒地，垂危中还击5枪，全部击中徐步高由小腹至腋下部位，令其立刻毙命。曾在半昏迷中仍下意识将自己佩枪放回枪套中。与此同时，冼家强已提枪在手，但剧烈的痛感让他“砰砰”两声只打中了天花板，便无力地垂下手来。曾国恒奄奄一息，但仍坚持用对讲机求救，几十秒后警长黄正强最先赶抵现场，看到曾国恒尚在抽搐，似乎想说话，不过说不出，十分钟后身亡。

　　这个描写将曾的英勇对比徐的暴戾。报道提到徐在警校同期毕业的同学、过去和现在的同僚，均指徐的性格火爆、沉默内向、孤僻、不善与人沟通、不合群、自我、固执和行为古怪，但十分勤力和有上进心，惟“做事只靠冲，不会用脑”，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同时严格要求同僚甚至上司要符合他的标准。

　　对徐步高的性格作出详细分析，还数3月22日出街的《东周刊》抖出的徐步高“成魔真相”。原籍江西的徐步高出生在福建，身为长子，养成一副野孩子的性格和强健体魄，19岁的他随母亲移民香港，语言不通被人嘲笑为“大陆仔”，后来更遭遇父母离婚的家变。

　　种种挫折令徐的性格变得倔强，据他在观塘工业中学(现改名为功乐道官立中学)的一名旧同学回忆，他十分好胜，即便是老师，也要跟对方吵得面红耳赤，完全不分尊卑，很爱出风头，虽然成绩不好，但在运动方面处处表现自己，打手球、练空手道都非常投入。

　　徐在中学毕业后从事金融保险业，结果却全军尽没，他无地自容离开香港独自到希腊流浪。浪荡三年，回港后他在东区海底隧道当收银员，一次偶然机会，他参加辅警工作，并在1993年投考警队，揭开人生新一页。

　　在学校时，徐步高处处表现出争强好胜，一名与他同期的警务人员说，他非常用功，本来他的体能已经是全班最fit，但还是凌晨一点还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吵到其他同学也没法睡。不过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以优异成绩获得银笛奖结业。

　　在警队生涯中，不管驻守在哪里，他都不太与人交往，只热衷于体能锻炼，因为他已把当飞虎队员或机场特警作为奋斗目标。可惜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落选。伴随失败是更多怪异行为。他跑步练气时，突然穿着鞋跳进海里游水。

　　报道提到，驻守青衣警署当车长期间，徐步高曾藏在青衣管理处监察闭路电视，目的竟是要捉拿在电梯内抽烟的居民，又曾在凌晨时分独自驾警车外出，向多辆停在路边过夜的汽车发告票。徐步高曾经的上司徐能榜就说，本来可以和解的小案非要搞到上警局，徐的做事方式让上司也很头痛。部分同僚对徐的孤僻怪异颇有怨言，当面叫他Tiger，背后叫他老虎狗。

　　2000年警员晋升警长笔试，徐步高在2000多名参考者中脱颖而出，获得第二名的高分成绩，更获警队刊物《警声》访问，成为封面人物。这一次的荣誉令徐大喜了一个月，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名列“榜眼”的他再因面试失败未能升职，极度挫败的心情令他人格撕裂，开始讨厌自己的工作，更加痛恨警队。每天都要穿警服工作的他，竟不许家中摆任何他穿警服的照片。

　　不过，他尚能以高度的冷静能力掩饰。甚至连枕边人也察觉不到其异常行为。1995年，他与任职社工的女友李宝玲结婚，1999年生下女儿，但据说仍经常北上冶游，而且在香港也有一名居于湾仔的亲密女友，但这也没有弥补他在警队中的失落。

　　有媒体同时引用签名分析家徐庆元的分析试图从人格方面揭示出点什么。根据签名字样作分析，徐庆元认为徐步高是一个不服输、比较自我及脾气火爆的人，其个人情绪容易冲动及极具攻击性。徐签写的高字上本是一点，他以直竖代替，显示其人自我为中心；点下横划又长又向上，显示他具有很强攻击欲；中间两划以圆圈代替，暗示内心很多问题想不透及受困扰，例如心有抑郁等。

　　另外，高字右下部用大弯及勾表现，勾部分更显出锋口；大弯表现他内心有一种散漫而不规矩情绪，冲动起来会做出突破自我的行为；弯下带勾再次显示其自我为中心及强烈攻击欲。

　　3月22日，该媒体再爆新料，警方发现徐步高一本日记，透露徐步高认为被人看不起很生气，表示要“发愤自强”练气练力准备行动，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徐在日记中提及搜集警察交更路线、急需子弹做大案等字句及有一些富豪名单。这让人怀疑徐步高谋划杀两警抢枪后还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神秘日记以活页纸连成，写有徐步高一些日常生活，富豪名单似乎显示他准备在抢警枪成功后向富豪下手的目的。而其中香港前特首董建华也成为下手目标之一的传闻更是为各媒体津津乐道。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徐步高在日记中提及搜集警察交更路线、急需子弹做大案等字句及有一些富豪名单。这让人怀疑徐步高谋划杀两警抢枪后还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记者 张耀波 摄

　　殉职警员曾国恒在脸部中枪后忍着剧痛，在垂危之际五发五中，将欲抢警枪的亦警亦匪疑犯徐步高击毙，不但拯救了受伤同僚冼家强，更以一人之力连破三宗案，挽回整个警队的尊严与声誉。“他英勇的表现，是整个警队的骄傲！”

　　灵异版

　　一切尚未定论，香港媒体开始转向超自然的分析。媒体不仅请来了玄学大师，更将一些细节开始同灵异事件扯上关系。有说法认为当年梁成恩的佩枪属史密夫威逊型的旧款长杆左轮手枪，本应用作保护市民生命财产的警枪连12发子弹，因落在警魔手上而翻起连场血风腥雨，更夺去四条人命：梁成恩、巴籍银行护卫员、曾国恒和徐步高。在玄学大师们眼里，这支枪就是一支损主的鬼枪。

　　《东周刊》3月22日出版的这期杂志请到玄学大师麦玲玲分析，麦玲玲分析道：这支编号7215的枪，二五交加必损主，梁当年被该枪所杀，徐步高亦因此枪而殒命，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报道说，5年前徐步高5枪杀害警员梁成恩，想不到5年后他也被警员曾国恒开5枪击毙。原来徐步高一生与5字结下不解之缘，麦玲玲指徐的命格忌5，但5又偏偏如影随形跟随他，简直就是徐的梦魇。徐步高生于1970年5月17日，麦玲玲根据他的生辰推算，命格是忌火忌土，而今年由于是火土流年，他命里注定该有一劫。至于他与5的关系，麦玲玲指出，徐一生之中最忌的数字是5及9，凡与5字或9字拉上关系都会对他不利，特别忌居住单位门牌或楼层，若有5字，则一定伤身。

　　对于徐的警员编号53533，麦玲玲表示，53组合本身已隐含陷入困境及破财，33组合则有人事纷争，由于警员编号是由警方编定，先天卦象已对徐不利。麦玲玲慨叹，属狗的徐步高一生中最忌5字，但5就偏偏要跟他左右，不知是否报应。

　　而3月20日的《东方日报》将目光转向了曾国恒的生活细节，报道称，绰号恒仔的曾国恒有过一次婚姻经历，7岁的儿子判归离异妻子，他与女友黄燕莹在西贡蚝涌新村的一套房里同居，而这套单元房五年前曾发生过凶案，一名菲律宾籍女子被发现陈尸房内。在事件发生后，记者回访曾国恒的街坊时，街坊说，3月17日凌晨1时许，大约是曾国恒中枪的同时，曾与女友饲养的爱犬，突然在家中狂吠，声音凄厉，似乎是感应到主人罹难而悲呼。

　　3月25日，有报道更是记录下徐步高枪杀同僚“头七”时一个扑朔迷离的景象。凌晨距离二人身亡时间尚有一小时左右，一只金黄色的飞蛾，从风雨中飞进凶案现场的尖沙咀柯士甸道行人隧道内，伏在梯级的扶手上；一小时后，接近案发当日枪战时间的一刻，一只蜻蜓又飞进伏在梯级上，正降落在中枪殉职警员曾国恒倒卧梯级的位置，更加令在场记者为之错愕。至凌晨三时许，蜻蜓被发现突然暴毙梯级上，但飞蛾则悄悄飞走。……这些一向被人视为鬼魂附体的小昆虫，在七日之期来到这“鬼地方”。

　　无论是对“鬼枪”的直接分析也好，对曾国恒住处的暗示也好，香港媒体丰富的想像力让这宗诡异的杀警案更添迷离。

　　警方通报版

　　案发三个半小时后，香港警务处处长李明逵曾面色凝重地出现在记者见面上，通报该案疑犯可能是警员。但该次通报会透露信息极为有限。此后的三天，香港警务处一直缄口。3月20日，当坊间各种传闻最盛时，警方宣布召开记者会通报案情进展。将正在跟进的案子案情向媒体通报，不少香港媒体表示“非常少见”。

　　警务处助理处长李家超表示，这宗个案非常特别，在他29年警察生涯中首次接触此类案件。他强调，徐步高是有预谋、有部署及有计划地单独犯案，准备在现场抢巡警配枪及子弹，对于徐抢枪的动机和下一步行动，警方也在调查。

　　李家超证实，徐步高在案中使用的手枪，正是5年前殉职警员梁成恩的失枪，而该枪亦涉及同年的恒生银行劫杀案。两案发生后，O记曾根据凶徒特征调查过逾2000名警员，而徐步高不在受查之列。

　　警方澄清现场可能涉及第四人的传言，而且指出，根据目前资料显示，疑凶不认识梁成恩及此案中的两位巡警，目前也没有发现有赃款。个人恩怨寻仇及赌博集团背后操控的传闻均不成立，同时李家超介绍，徐在警校的时候确实是优等生，但警方目前也未发现徐步高有心理疾病记录，也未见徐的日记。

　　10枪互轰的混战情况，子弹都各有去向。徐步高身中五枪，全部是曾国恒命中。曾国恒中一枪，冼家强中两枪，还有两枪打空。夺去曾国恒生命的那颗子弹，是因打中脸部导致大量鲜血涌出，堵塞呼吸管道而使他窒息的。

　　在警方初步调查报告中，殉职警员曾国恒在脸部中枪后忍着剧痛，在垂危之际五发五中，将欲抢警枪的亦警亦匪疑犯徐步高击毙，不但拯救了受伤同僚冼家强，更以一人之力连破三宗案，挽回整个警队的尊严与声誉。“他英勇的表现，是整个警队的骄傲！”

　　在短短半小时的记者会上，一向予人硬汉印象的李家超神情一直黯然哀伤，说到曾国恒时，一度眼圈发红，哽咽难言。

　　尽管媒体仍然对此案存有甚多疑点，香港警务处公共关系科首席新闻官梁素玲说，由于案件正在调查中，警方能公开的都尽量公开了，部分细节涉及案情，可能会在死因聆讯庭上作为证据提交。

　　对于香港警方在应对该事件的公关表现，香港浸会大学做了多年媒体研究的黄煜教授点评是“中规中矩”， 他认为案发后警方处理得很快，能迅速向媒体通报情况，平息公众的胡乱猜想，这点很好。他相信警方在该案信息通报上造假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案情不算非常复杂，只是因为警杀警这样的案子没有先例，警方必须小心翼翼地透露信息。

　　此时，虽然还有部分市民批评警方封锁枪击案的消息，剥夺了公众的知情权。但因此案震惊的市民还是开始转而盛赞曾国恒的英勇。媒体也开始长篇累牍地叙述徐步高的“恶魔”本性，是否“无间道”以及是否警队的问题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对事件的关注转向了对个人生平的揭挖。市民莲姐是名虔诚的佛教徒，她就曾两次到曾国恒灵堂为他念经超度，也为曾国恒年幼的儿子祈福。随后，警方又以警队最高规格为曾国恒举行葬礼，为其灵柩覆盖特区区旗。特首曾荫权也在4月3日傍晚到达曾国恒灵堂，紧握其父母的手说：“多谢你们养育如此出色的儿子，愿意为香港人牺牲。”

　　而在曾国恒下葬第二天的清明，不少市民也扶老携幼并带备鲜花和水果等祭品，到浩园向曾国恒致敬，市民们在为香港失去一位好警察而惋惜。

　　由于该案需要召开死因庭聆讯，而死因庭很有可能要等大半年才开。警务处公共关系科首席新闻官梁素玲说，4月7日香港保安局召开的立法会保安事务委员会特别会议上，警方将派代表对案情作进一步交待。不过，《星岛日报》突发组记者阿琪说，特别会议可能会比之前“多一点料”，不过，不用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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