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故城:雕刻千年的时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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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2日09:30 民主与法制时报 | |||||||||
交河故城,中国最热的地方,最高气温达49℃;也是中国最干燥的地方之一,年降水量不足40毫米,蒸发量却高 达3000毫米。这里绝不是人类宜居之处,可正是这干燥、恶劣的环境,却让一座1300年前的古城保存了下来。 特约撰稿江逐浪
岁月的奇迹:漫漫黄沙掩不住 迎着耀眼的阳光远望交河故城,一片金黄色的光芒直刺眼帘。世界上最古老、遗迹保存最为完整、现存规模最大的生 土建筑城堡——交河故城,这卷黄土写就的历史长卷,孤独却又顽强地为1300年后的人徐徐展开。 漫步在黄土夯筑的街垒中,不禁惊诧:历经了千百年的风沙与战乱,这座城市的主体建筑竟然还能够奇迹般的保存下 来,让今天的人们赞叹不已。 一条中心大道贯穿南北,由北到南,寺院区、官署区、居民区鳞次栉比。居住区规整地排列在它的两侧,大道西侧除 民居外,还分布有许多手工作坊。是否因为阳光对这里太慷慨了?这里的院落布局与中原地区完全不同,东西走向的房屋大门 统统朝向所临街巷。看着这样的城市设计,忽然想起了全盛时代的长安城,它不也是被整齐地划分成一个个井字吗?这种城市 规划竟然惊人地出现在离它3000多公里外的地方。看来,眼前的交河故城一定曾受过唐文化的强烈影响。 翻查历史,发现安西都护府就曾设在这里,唐王朝曾于此派驻重兵。如今,与它同时兴旺的高昌、楼兰、龟兹、于阗 等古城都被漫漫黄沙所湮没,交河虽仍顽强地屹立在我们面前,却也只剩下这一片断壁残垣,空辜负了一千多年的美景良辰。 面对阳光下益发显得凄凉悲壮的遗址,不由人不遐想它全盛时代的景象。那正是丝绸之路最繁忙的时刻,脚下这条荒 凉却壮观的大道上,一定曾络绎穿梭着各国商贾。他们穿着不同的服装,操着不同的语言,即将走向不同的方向,可目的却完 全一致:财富。 这些为自己求取财富的普通冒险家,恐怕从没想到他们正在为历史创造更大的财富——正是他们所促进的文化交流, 对世界历史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个人可能是自私的,却一不留神被时光雕刻成了英雄。 小国的无奈:胡儿眼泪双双落 “白日登高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盛唐诗人李颀在吟唱着《古从军行》,哀叹着原来将士们“年年战骨埋荒处 ”,只换得“空见蒲桃入汉家”。 电视剧《还珠格格》中,背熟这首诗正是乾隆带小燕子南巡的条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这首反战的作品,分明记得 ,那也是一个对西部用兵频繁的皇帝。 交河坐落在亚尔乃孜河谷中一个柳叶形的河心洲上,四周悬崖,两河相交环绕,从这古城遗址的脚下缓缓流过。它是 汉代前车师国的首都。《汉书·西域传》中说:“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 在冷兵器时代,河水可以说是军事防守的天然屏障,扎在河心洲上的车师国,把自己牢牢地定位在防守的位置上。可 惜,即使占据了有利地形,交河仍阻隔不住一次次的战火纷飞。 它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吐鲁番盆地的门户,通达焉耆的“银山道”,西去乌鲁木齐的“白水涧道”、北抵吉米萨尔地 区的“金岭道”在此交汇,这是块人人要争夺的宝地。中原王朝与匈奴在城下多次交锋,公元前108年汉朝攻破姑师,到公 元前60年间,西汉就与匈奴“五争车师”,战争以西汉的胜利而结束。 公元450年,匈奴困车师国达八年之久,车师王弃城而走,从此,交河被并入了高昌,车师的名字从历史上消失了 。 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小国从来都是危险而悲哀的。身处汉朝与匈奴之间,是车师人最大的不幸,它不得不扮演着“反 复小人”的可耻形象。仅在西汉,它就曾数度归汉又背汉。公元74年,窦固率兵进击车师、大破匈奴,车师国重新依附了东 汉王朝。不料,第二年匈奴又以两万骑兵大举进攻车师,无奈的车师人再次背汉,反而与匈奴组成联军攻击汉军,致使汉军几 乎全军覆没。第三年,东汉再派七千余人进击车师,在交河城的战斗中大败匈奴,车师又再次依附了汉朝。 三年之内的这三场大战,历史津津有味地记载着汉朝与匈奴的强弱对比、战争得失,鄙薄着车师人的朝秦暮楚,却一 笔也没有提到真正火线上的车师人的呻吟。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反倒是700年后的唐朝诗人看到了交河人脸上纵横的泪水。 婴儿墓:那些悲戚的句号 只需看看遗址,人们就能感受到一把带血的战刀,时时悬挂在交河人的头上。 交河是一个奇妙的、向下发展的城市。整座城市都是从高耸的生土台地表面向下挖出来的,最高的——或者说最深的 ——有当今的三层楼高。这种建筑方式被称为“减地留墙”,国内仅此一家,国际上也罕见其例。 这座掏挖出来的城市,简直是一个庞大的雕塑,一个特别能适应战争的雕塑。蜿蜒曲折的街巷,狭长而幽深如战壕。 沿河谷的所有房屋都不设门窗,这也是为战争设计的,免得敌人向灯火处放箭、突袭。 近30米高的悬崖内,层层叠叠地挤压着近千座古代房屋的残垣断柱,悬崖下,就是著名的“交河”了,它因河水相 交而得名。交河可能曾经湍急、曾经碧波荡漾,却早已干涸了,只留下两道深深的河谷,犹如刻在古城憔悴面颊上的两道深深 的皱纹。 尽管这座城市的防御如此出色,交河的主权仍一再易手。车师、高昌、吐蕃、蒙古先后成为这里的主人,公元13世 纪末,蒙古帝国西征时,交河终于毁于蒙古骑兵的战火。等到明永乐年间,它已彻底沦为一片废墟。 每次兵连祸结时,该会发生多少惨烈的故事!交河城中,最触目惊心的就是一大片婴儿墓了。官署旁的台地四周整齐 地排列着200多座婴儿墓群,1965年考古学家还曾挖掘出了婴儿骸骨。这是谁家的婴儿?为什么死去?为什么埋葬在官 署周围?这是一个谜。导游小姐笑着鼓励我们大胆假设,寻找答案。 想起交河战争不断的历史,忽然想起了古代的斯巴达。莫非,尚武、彪悍的交河人也残酷地选择婴儿?把所有他们认 为病弱的、长大后不足以担当守城重任的婴儿直接处死?当我脱口而出这个血腥的猜测时,身边的人似乎都在40多度的烈日 下打了个冷战。 走到古城的尽头,导游开始清点人马。一车近40人,走完这一个多小时路程的,只有15个,而且,13位是60 岁以上的老人。几乎所有的年轻人在前15分钟就已耐不住高温与路途,陆续躲回空调车里。倒是两个近80岁的老人拄着拐 杖坚持到了最后。 “上班吹空调,上下班坐车,什么时候走过这么长的路!”归途中,听到坐在我后面的一个青年人这么笑着为自己辩 解。 “你说婴儿墓是什么原因来着的?”导游忽然回过身来,笑着问我。 相关专题:民主与法制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