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地震之后个别人昧着良心偷味精(图)

大地震扭曲的不仅仅是铁轨,还有一些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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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地震这样的自然灾害，另一种创伤来自于人自身，比如地震中的那些趁火打劫的人。在劫后余生的唐山人眼中，这是最让人气愤的事，他们说这样的人一被逮到，必然要遭到一顿石块的痛击，何况那时地上到处都是石块。

　　说起地震后的那段日子，唐山人大多会这么说——那时候，可显出人情来了，平时有怨有恨的那时候全没了，谁家扒出来点水和米，就都煮了一条街地吃。

　　但是，他们说，并不是所有能回想起来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温暖。以此相反，当一些唐山人说到那些打砸抢的人的时候，便压低了声音，似乎是不想让我听到，但又忍不住要说。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些不可外扬的“家丑”。

　　这些是来自于人自身的创伤。

　　最开始，人们只是为了果腹和遮体

　　其实刚发生地震的时候，人们也许只为了果腹、遮体，去商店里或别人家的废墟上顺点衣物，但贪欲就是这样生成的。当第一个人从百货商店抱走了成捆的毯子和毛线、香烟和酒，另一个人看见了，便紧随其后。当人的手向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伸去的时候，罪就降临了。

　　地震当年，参加了抢险救灾的解放军38军112师宣传队的王文波说，地震后的第二天就有人开始去百货商场往家里拿东西了。第一天人还是懵的，第二天活下来的人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肚子也饿了，就去百货商店找，最开始只是为了遮体和填肚子，和后来的抢劫性质不一样。当时也有趁机偷别人家或商店里的东西的，但不多，只看见两三起，主要是偷死人的手表。到了第三天，抢劫风就厉害了起来，郊区的少数农民开始往唐山城赶。

　　有人猫在废墟里，天黑出去扒东西

　　地震之后，唐山市地区农研所“五七农校”的女学生张东，救完同学后准备回家看看。

　　张东的家在建设路上的工农兵楼，工农兵楼一共9栋，是唐山市砸得最惨的一个居民区。张东说，她看见住在一楼的一个男人地震过后也不出来，猫在书桌下，等天黑了就爬上废墟扒东西。只不过，那时大家都很困难，家里值钱的东西最多就是手表和毛呢大衣。张东说：“这个男人是上了点年纪的人，有‘经验’，别人都在忙着救人，他在忙这个”。这个男人一直在废墟上猫了好几天。

　　等解放军来了以后，扒出来的张东父母的遗物就只剩两件毛呢大衣，和他父亲的军功章了。

　　有人冲向商店，抢的味精够吃到老

　　家住路南区的李其兵老人说，7月29日天色朦朦亮，他就爬出来了。印象中，地震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路上的人很少，偶然见到有人在走动。

　　到黄昏的时候，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家都往百货商场赶，开始只是顺回来一双鞋，一件衣服什么的，后来就看见有人一捆一捆地抱着东西回来了，周围的人见了，生怕自己抢不到，就也忙着跟去了。李其兵老人说：“听说，有人去药店的废墟上在扒人参、鹿茸、天麻，有人忙着去百货商店，抢手表、收音机、衣料，当时百货商店还没有倒塌。还有人偷到了新自行车和缝纫机。也不知道他们偷来能卖给谁，大家都什么也没有了。”据说，有人从百货商店拿回来的味精够吃到老。

　　有人在尸体前哭，摘走几十块手表

　　在大多数都忙着从废墟中抢救受伤的人的时候，还有人看见一个老妇人在一具男尸前哭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哭完，摘下男尸手上的表走了。不一会儿，她又出现在另一具男尸前面，又是鼻涕眼泪，又是“我的儿啊”，又是摘去手表。就这样换着地方哭着，摘着，换了十几处地方。后来，这个被人抓住了，扭住后民兵让她把袖子掳起来，胳膊上全是手表，二三十块。

　　有人来自农村，赶着毛驴进城哄抢

　　家住丰润区刘家乡的刘铭家老人说：“差不多到了8月，还看见很多人从外面赶着毛驴，开着手扶拖拉机，拿着锄、镐、锤、锯进城去。有人边赶路边喊‘陡河水库决堤啦，陡河水下来啦’把大家吓跑后，他们就去扒那些人家下面的废墟。”

　　听城里回来的人说，有个女的，用塑料布盖着独轮车，被几名工人民兵拦住。掀起塑料布，里面是成卷的纯毛布料，布料下面是十几块没配表带的瑞士进口手表。姑娘争辩着被扭拽到排水沟旁。不过后来这个姑娘被枪毙了，一头栽进了排水沟。

　　家都没了，抢来的东西能放到哪儿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称，唐山地震后的第一天，他从东矿回来，走在现在的新华道上，看到有一些人在道路两旁的商店的废墟中扒东西，也有一些人把商店的橱窗内摆放的陈列品那走。他当时真不理解他们，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拿东西啊！

　　有人问他们去不去，他父亲嘱咐他们不要去，毛主席会派人来救的。就这样他们家没有人去弄东西，只有在雨地里饿着。后来听说街道对拿东西的人都进行了调查，该退的都退回去了。正如有的人说的，“那些东西搬回来也没地儿放了。”

　　唐山地震后，警力严重不足。保护国家财产不遭受损失的唯一可依靠力量是唐山的工人民兵。“七·二八”当天，唐山街头就有了警察。抢劫风潮开始时，他们挥动着手枪在路口拦截。还有一些群众，向抢劫的人扔石块。38军112师宣传队的王文波印象最深的是，他看见过有个男人被绑在电线杆上，头上挂着一个他抢来的缝纫机头，不久这个抢劫的人就被群众用石块砸死了。

　　在那个非常时期必须采取与平时不同的非常手段，无情的枪声终于遏制住疯狂的抢劫风潮。随即，设在一辆公交车上的唐山抗震救灾指挥部发出了《1号通令》。当时解放军38军112师组织了宣传车，向市民广播《1号通令》，这是地震后的第一辆宣传车，宣传车代表了一种正义的威慑与良知的自省，后来很多抢劫者归还了财物。

　　只是为了鞭策自己向善

　　人是个什么东西？听两出古代戏文大概也就知道了。但在现实里，不同的时间、地点，不同的事情面前，人可能做出的种种反应，又大大超乎我们的想象。

　　有人说了：“那些抢劫的人也是为了活命才去做的”。另一个人说：“光你的命是命啊，别人怎么不为了活命去偷去抢，就你去偷去抢。”

　　对于此，钱钢在《唐山大地震》中这样写：“和那数不胜数的无私的援助、崇高的克己、诚挚的友情相比，这些数字(注：民兵查获的哄抢物资统计数)无疑是一种玷污。但人们又无法忘掉它，因为它是真实的赤裸裸的历史事实！”

　　这些委琐的事，不能抹去灾难中被我们记住的光明的事。与此相反，有人认为比之于大灾大难，人在现实中的表现会更让人失望一些。《唐山大地震亲历记》作者之一，女作家航鹰的另一番经历是：“过了些日子我回去拿生活必需品时，路边“临建棚”虽在，大锅饭已不见踪影，就听到一些谁奸谁厚道谁吃亏谁占便宜的闲言碎语。”“为什么只有到了大灾大难时刻，人性高尚的层面才会普遍闪光，而日常生活里的人性为什么又如此委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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