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唐山消失了(图)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7日12:39 华夏时报 | |||||||||
刹那间唐山消失了 整个机场都是苦痛的呻吟 姚翠芹(女、52岁,时为唐山市建设银行会计,地震中失去父亲,而她自己则高位截瘫,丈夫也是截瘫患者) 地震那晚,在宿舍熟睡的姚翠芹被一声巨大的声音惊醒,看见窗外有刺眼的光,然
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胸口上压着块大预制板,动弹不得。姚翠芹竭尽全力地喊:“救救我。”有人听到了,姚翠芹最终被搬出了废墟,下半身却一点也挪动不了,然后她就被送到了机场,等待救援。 姚翠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机场的惨状,那时的唐山人似乎把机场当成了逃生的唯一指望,所以机场全都是伤员,充满了悲戚的哭声,低沉的呻吟,急切的求助甚至愤怒的咒骂声。 姚翠芹看到有老头穿着花裙子走来走去,有满身血污的小女孩坐在一滩血上,啃吃一个茄子,旁边有好心的大姐,掰了个西红柿挤了几滴汁儿给姚翠芹吃,可她的双腿还是沉重得像穿着铁靴。 后来,来了个外地口音的男医生,拿着个小榔头在姚翠芹的膝关节上敲了敲,又检查了一下,说:“截瘫。”当时姚翠芹并不知道“截瘫”是什么,但心里有不良的预感。 现在,姚翠芹说实在是太不想再回忆地震的事了,她说:“你回忆的时候,不可能无动于衷。每一次做完采访,我都会失眠好几天,有点像轻度抑郁。” 总觉得娘仨能缓过来 耿亮(男、65岁,时为唐山铁路工人,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在地震中遇难。) 地震前耿亮家住在楼房,地震时三层的楼房一坍到底,预制楼板横七竖八的戳在废墟上,各家的活人和死人都混了。 耿亮出来的早,就站在废墟上喊,喊媳妇和两个孩子的名,却听不见一点回音,“我当时以为她们娘仨都死了。你知道,那阵扒人的队伍越来越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就这么干呆着,就跟着救邻居街坊的其他人。到下午了,扒完了活的该扒死的了,就有人帮着我一块扒媳妇。” 说道这里,耿亮沉默了好一阵,似乎不知道该怎样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悔呀,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扒着扒着,先扒出了我媳妇,她指甲盖都掉了,可身子竟还热着!我傻了,又拼命扒孩子,两个孩子的小手挠得血糊糊的,可身子也热着……” 邻居们想把刚刚死去的娘仨捆上,可耿亮冲过来大吼,说她们没死,就三两脚踢跑了他们。他们就远远地看着。耿亮把棉被平铺在地上,把妻子放平了,胳膊平着展开,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枕在上头。 下雨了,耿亮给娘仨罩上塑料布。雨停了就掀开,“当时就觉得娘仨一定能缓过来……” 掩埋6小时后终于得救 李润平:(男、49岁,现为唐山陶瓷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总经理。) 1976年,高中毕业的李润平还是个插队知青。地震那天睡了没多久,猛然一阵“呼隆咔嚓”的巨大声响惊醒了李润平。大地在剧烈地震荡,先是上下弹跳,接着左右颠簸,人就像在大海的巨浪上被推来推去。 极度恐惧的李润平本能地坐起来,也就在这时,粗大的房梁带着沉重的房顶呼啸而落,重重地砸在贪凉快而熟睡在宿舍长条桌上的一个学员身上,一股热呼呼的东西喷溅了李润平一身一脸,而他随后被落下的石头砸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润平醒了,巨大的疼痛遍及全身,他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开始呼喊,但没一点回应,“我一定要让人们发现我,因为我还活着。”李润平用惟一能动的右手抠着头顶的灰板,撕开苇扒,接着是房土,再挖灰片。有东西滴在脸上,李润平才发现是血。他的右手除了大拇指以外全破了,中指和食指血肉模糊,指甲盖都张开了。李润平已经筋疲力尽了,在死神到来之前,他把右手挤出洞外,再次晕过去。 “他活着,他活着!”有个声音在兴奋的喊着,接着来了更多的人,李润平伸出去的右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拽着,灰片、瓦砾、碎木、泥土被一层层的扒开,李润平看到了一片绿色,是解放军在救他。等李润平被大家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二十分了,整整6个小时,那是在地狱里煎熬的6个小时。 青龙人叫他“地震漏子” 董武:(男、57岁、时为唐山市青龙县公社卫生院大夫) 董武可能是全唐山唯一对这场灾难有准备的人。 董武是青龙县城公社卫生院的大夫,7月下旬他听到了京津塘地区可能有大震的县委通知。7月26日,董武到唐山采购药品,第二天住在亲戚家。饭桌上,董武提起了地震预警。亲戚将信将疑:“别瞎说啊,这消息要是乱传出去。开滦煤矿的工人不下井,耽误了生产,那可是反革命!”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亲戚一家还是打开了窗户、房门,做好了准备。半夜,一直没睡塌实的董武被一阵像是火车的轰鸣声吵醒,受过防震教育的董武马上意识到这是地震前的地声!他窜起来一手拽过衣服冲出了屋门,就在这时大地开始了颠簸,董武一边大喊“地震啦”一边翻滚着出了门。他恐怕是当晚唐山最先逃到屋外去的人之一,而亲戚家也只有一人受伤。 因为是大夫,后来董武就留在了唐山抢救病人。他并不知道,这时候他的家里已经哭成了一片,因为青龙县的人都认为董武遇难了。 当董武四天后从唐山回青龙县时,从东边到西边4华里路走了整整4个小时。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要拉着他说上一会话,问这问那……从那天起,青龙人给有些神奇的董武起了一个外号“地震漏子”。 7月28日这个黑暗的凌晨,无论在唐山的哪个街区,传来的都是被埋的人们凄厉呼救声和房屋继续崩塌的断裂声,在这个凌晨,活着的人们没有人在乎衣衫是否完好,就已经开始用染血的双手在瓦砾间挖寻,寻找亲人或者所有活着的人…… 242469人死亡,16万4851人受重伤,残疾3817人,孤儿4204人,7200个家庭绝户,孤老12063个,数十万和平居民转眼变成失去家园的难民…… 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悲伤似乎来得要迟一些,当天亮的唐山下起大雨时,裹着床单在废墟前瑟瑟的人们才看清楚路边一具具的尸体,看到自己亲人血肉模糊的面孔,而废墟中渗出的血红雨水,开始汇成一条条血的小河…… 一座城市被抹平了,大灾难来了,而一切,却只是刚刚开头,紧接着,这个城市所发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在随后的版面里,让我们继续静静地聆听…… 相关专题:唐山大地震30周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