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孜到亚东：翻越喜马拉雅的中印古通道

　　记者◎吴琪

　　从江孜讲起

　　江孜是古代西藏的第三大城，曾经是连接东西南北的重要枢纽。过去，从拉萨到江孜，因为要翻越几座大山，路不好走。拉萨至日喀则的直线公路修通后，不再路过江孜，往来

此地的车辆和人潮就逐渐减少了。

　　后藏的首府日喀则镇只有500多年历史，在古代远不如江孜有名，成为区辖市也是近年的事情。“日喀”意为庄园，14世纪帕竹王朝时，是个大庄园。民间戏说，当时后藏人听说拉萨扩建的布达拉宫无比辉煌，便有心仿造一个，但拿不到建筑图纸。派去的工匠们急中生智，在街上找了个萝卜用以雕出布达拉宫的模型，后藏的能工巧匠们真的就按照模型盖起了一座雄伟的宫殿，但左看右看都不如布达拉宫。原来，西藏气候干燥，从拉萨骑马赶到日喀则，那个萝卜已经干得变形了。

　　民间的传说，有着十足的

　　江孜过去是西藏有名的大“宗”，“宗”相当于县，江孜的“宗”又比一般的县大。“宗堡”是宗政府所在地，也留有古代苏毗国王的印记。江孜曾是古代苏毗部落的都城，松赞干布的父亲襄日松赞降服了苏毗，江孜便成为贵族的封地，并发展为沟通前后藏的重要通衢。加之又是亚东商埠的必经之地，因此依然是西藏的一大重镇。

　　平原北部有座凸出的山包，依稀还残留的古堡，沿着山脊有一环形城墙，城墙里有白色的佛塔和赭色的寺庙，这就是江孜的标志，最受瞩目的首先就是宗堡了，它有一个响亮的别名，叫“英雄城”。

　　18世纪中叶，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站稳了脚跟，随即把眼光移到西藏。1888年，一支入侵的英军曾在亚东挑起“隆土山战役”。1903年，英国派荣赫鹏率领一支万人大军，从亚东春丕谷偷偷越境，1904年4月占领了江孜。江孜军民紧急动员起1.6万人的部队，凭借原始的大刀、长矛和石头死守城堡，浴血奋战抵御英国远征军的洋枪、洋炮，竟相持了两个月，直至弹尽粮绝，全军覆没。如今，在宗山的断壁残垣中，还可以看到当年的炮台。

　　与宗山城堡可以形成系列的建筑，算是旧日的贵族庄园。西藏目前保存得比较完好的贵族庄园要数帕拉庄园，庄园1994年才对外开放，目前是日喀则地区的重点文物单位。不过文物的保护情况并不是很理想，导游在介绍庄园的若干间房屋时，几乎每处都会提到文物的不完整，“过去几十年遗失了不少东西，现在也不知去向”。有游客参观时，导游格桑一人拿着一大串钥匙，熟悉地开启房间，等游客散去，再逐一关上。这好像就是目前庄园为数不多的保安措施。

　　在进入庄园的两侧墙上，挂着不少影视海报，这些影片都曾在帕拉庄园取景：1996年拍摄的《红河谷》、1997年的《拉萨往事》，还有2004年拍摄的《1904:江孜之战》。

　　去往白居寺，会经过一大片丰美宁静的草原村落。高原天黑得晚，晚上七八点钟仍是一幅傍晚的景象，炊烟从零星的房屋里次第升起，映衬着漫步的马匹，炊烟便成了一串欢唱的音符，散播开去。《红河谷》中多次出现的肥美草原，便在这里取景。越过一条宽敞奔腾的河流，村庄聚落多了起来，人们习惯于用晒干的牛粪垒墙。看到旅游者经过，孩子们带着羞涩的表情，又是非常热情地招着手，好像见到了久未谋面的朋友。

　　曾经作为重要商埠的江孜，在其宗教文化上，也显示了少有的包容性。三教合一的白居寺别处少有。白居寺原本属于萨迦教派，后来噶举派和格鲁派的势力相继进入，各派一度互相排斥，分庭抗礼。最后还是互谅互让。于是，白居寺便兼容萨迦、噶举、格鲁三个教派，因而寺内供奉及建筑风格也博采众长。

　　从江孜到亚东的通道

　　过了江孜，从康马县向亚东出发，会遇到尚未被人类征服的卓姆拉里山峰。她是民间传说的与珠穆朗玛并列的七仙女之一。雪峰的西北处有个蓝色湖泊，面积虽不大，但在雪山、草甸之间，有一种梦幻般的美丽。

　　当湖泊渐渐消失时候，路边萧条的草原上，在堆纳村附近有一座竖立在草原上的土墙，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曲米欣古要塞。1903年，英国派荣赫鹏带领远征军入侵西藏的时候，在曲米欣古遇到藏军驻守部队的狙击。荣赫鹏以谈判为诱饵，使藏军放下了手中武器，然后包围住要塞，乘藏军不备以长枪射击，700多人当场死亡。在藏军撤退中，英军又乘势追击，藏军所余的700多人全部牺牲。这样，荣赫鹏一路长驱直入江孜。从此，曲米欣古不再是要塞，而是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土墙。土墙上用汉文和藏文铭刻着这段抵御侵略的惨烈史。

　　从康马一路南下，帕里高原将地势一分为二，西藏在这里的尽头便是亚东的县政府下司马镇。

　　亚东从1894年9月1日(光绪二十年三月二十六日)被强行开放通商，这是英国第一次侵略西藏的结果之一。在1888年英军入侵前，西藏由于与印度毗邻，对英国当时在印度的烧杀掠夺，特别是对其在喜马拉雅山地区的侵略活动十分敏感。西藏人不愿与英国人交往，坚决反对他们入藏。英军于1888年2月以要求西藏从隆吐山(属于当时西藏境内的热纳)撤卡发出最后通牒，并于3月20日向隆吐山发动了进攻。

　　英军的进攻早有准备，英军趁机占领了哲孟雄全境。虽然一万余藏军被击溃，但西藏地方噶厦和三大寺并未屈服，准备反攻，却奈清政府积极主和。1890年3月17日在加尔各答签订的《中英会议藏印条约》，彻底改变了哲孟雄作为中国西藏附属国的地位，使它成为英国的保护国(哲孟雄从此被称为锡金);并依据英方意见，划定了哲孟雄与中国西藏的边界。

　　亚东也随之被开放通商，条款规定:“听任英国诸色商民前往贸易;有印度国家随意派员驻寓亚东，查看此处英商贸易事宜”，“英国商民赴亚东通商，无论与何人交易，或卖其货，或购藏货，或以钱易货，或以货换货，以及雇佣各项役马、夫脚，皆准遵照该处常规，公平交易，不得格外刁难”。1894年亚东商埠正式开市，此后印藏贸易每年都有增长。

　　1903年底，英军第二次入侵西藏，一路占领亚东春丕、帕里、堆纳等地。曲米欣古要塞即是1904年3月，藏军为抵抗侵略留下的悲壮纪念碑。7月5日，英军分三路进攻江孜，藏军奋战三昼夜，弹尽粮绝而撤，1904年8月3日，英军攻陷拉萨。当时的英国《新闻记事报》报道:“远征军曾洗掠寺院，过去数星期来，掠夺所得财物，整袋整袋地越过山口运进印度，其中的东西，给军官们的妻子和朋友带来了欢欣。这些人在山站的住宅，看来开始和4年前那些洗掠北京的人的住宅里的情况一样了。”1904年签订的《拉萨条约》共计十条，赔款通商，英国侵略者想达到与西藏地方当局建立直接关系的目的。1904年，由于严冬将至，英国侵略者才开始仓皇从拉萨撤离。

　　今天的亚东，因为2006年7月6日的边贸开放，再一次成为焦点。这次，它以一种不同以往的开放气质，带着喜马拉雅南麓特有的潮湿温润，迎接前来品味它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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