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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典型肺炎到盖茨被刺看信息时代谣言控制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27日17:23 中国新闻研究中心外滩画报

  作者:黄旦等 

  4月1日下午,针对信息时代的谣言控制,《外滩画报》举办了一次沙龙。受邀的专家是复旦大学张国良、黄旦、孙玮三位传播学教授,以及复旦大学传播学的四位在读博士生——周葆华、徐晖明、李兆丰、陈红梅。

  ●信息闭塞,就会引起恐慌,所以采取压制方式。但是,现在的信息渠道已经多元化。如果你不说,自然会

  有别人来说,这家媒体不报道,一定会有别的媒体来报道

  ●党报的以严把关、谨慎小心可能与刻板等一起被扔掉了,真正适应市场要求的新闻职业立场还没有形成

  ●信息的透明度不够的话,本身就很容易造成谣言

  ●现在要做的是研究针对目前受众的承受能力,形成一套机制,使公众利益最大化。但是我们没有,很混乱,不报道,是为了公众利益最大化;报道,也是为了公众利益最大化

  《外滩画报》:比尔·盖茨被刺这个假消息,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孙玮:我是在网上看到的。当时立刻就打电话、发短信给其他人。我并不是幸灾乐祸,只是种轻松地接受、享受这条信息,管它是真是假。

  黄旦:我是从网上看到的。我也只看了一个标题,内容根本没看。第一反应就是“假消息”。网上的东西,我向来不轻易相信。

  陈红梅:我是在东方电视台的滚动字幕中看到的,当时我就跟我老公说,肯定是个假新闻。

  《外滩画报》:对于这个消息,你们似乎都持怀疑态度。但谣言还是在大范围内迅速传播开来。这又怎么解释呢?

  李兆丰:无论是流言还是谣言,必然也有真实的因素存在,否则是不可能扩散开来的。拿“比尔·盖茨被刺”来说,它有一个真实的载体。2月27日,比尔·盖茨刚刚完成在华的访问,并且随着伊拉克战争的打响,恐怖分子的袭击行动可以说也成为全世界人们关注的焦点,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出这样一个消息,也就难怪国内各大新闻媒体关注了。但是,仅凭这一点,肯定不能判断谣言为什么会发生。我认为,谣言的产生,是由于社会的自我保护机制产生的。但这还没有触及到事情的本质,谣言的产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社会的某些心理,最后是带着某种利益存在并扩散。

  陈红梅:还有一个原因是,媒体也提供了一个谣言迅速传播的平台,媒体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看到,电视台播出的“比尔·盖茨遇刺”滚动字幕,后面竟堂而皇之地加注“未经证实”,这开了一个很危险的先例。既然未经证实,你怎么能播出来?到底由谁来证实?难道是受众吗?如果媒体没有能力证实也就罢了,这件事情要证实是非常容易的,有时即便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媒体也不去做,而把求让的任务扔给了受众。这里有一个媒体应传播真实信息的社会责任问题。

  黄旦:这也涉及到一个媒体怕漏新闻的问题。竞争迫使媒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像比尔·盖茨这个事件,对于多数公众,信不信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但是,媒体“信其无”,没有好处,有时还会因漏稿而挨批;“信其有”,则有可能因此而成名,即使不成,大不了再改就是了。这个时候,竞争,这个背后的力量,自然会让其选择“信其有”。

  张国良:我觉得这透露出信息时代的媒体焦虑。信息太多了,生怕自己漏掉什么重要新闻,所以受众焦虑,媒体也焦虑。而且作为公共机构,媒体同时还要承担着减轻这种焦虑的责任。我打个比方,原来我们是从贫乏时代走过来的,那时候没有什么商品可供挑选,也没有什么可焦虑的,每个人都是粗茶淡饭。后来,我们社会财富增加了,在兴奋的同时,人们也开始焦虑了。这么多好东西,我到底选什么?突然产生一种迷失感。现在,我发现,超市去得越多,买的东西越少。信息也是,信息多了,媒体多了,获得的有效信息反而少了。为什么?因为媒体也焦虑。它把得到的信息都发布出去了,但这些信息不一定是受众需要的,或者发布方式不合适,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如何应对焦虑?这是个人和媒体都需要思考的课题。这还涉及到媒体专业水平有多高。媒体在焦虑时,是选择10次有9次错,而引起大轰动,还是选择10次报道9次对,产生小轰动?选择后者值得吗?我想,如果媒体选择了公信力的话,那还是值得的。否则只能成为泡沫,轰动一下就过去了。

  《外滩画报》:作为研究传播学的专家,你们看来,目前的媒体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张国良:方向感不强,或者说,方向有点偏。过去是政府管得太紧,现在是太偏向于市场。媒体是要分工,满足不同的需求,但是一定要有个道德底线。

  黄旦:我觉得,媒介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但是,就目前来看,媒介职业立场还需加强。我们的媒体不仅要报道事实,提供必要的知识,更要展开必要的讨论。有各种不同的意见,都要展现出来。有了这样的一个平台,就有利于培育合格的公民,从而形成一个能有效运作的公共领域。

  孙玮:市场化还是一个很好的方向。的确,它是出现了一些负面的现象,但是不应该因此就抹煞了它的主流方面。炒作、媚俗等也是必然要经历的,我宁愿多看一些它的积极面。

  陈红梅:我认为,我们的媒体现在正处在转型期的特殊状态中,旧的规范失守,新的传统还没有建立起来。党报的以严把关、谨慎小心可能与刻板等一起被扔掉了,真正适应市场要求的新闻职业立场还没有形成。不要以为那些香港娱记都只会像狗崽队一样围着明星转,其实他们很有职业操守,有时为了一个新闻事实,可花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去证实。但是,我们的很多记者根本不愿去核实消息,宁可制造假新闻。我认为,市场化与责任感应该统一起来,这是社会主义新闻的质的规定。这里就有个职业道德、职业操守问题。在市场竞争中,职业操守是非常重要的,否则,媒体会被很快地淘汰。

  《外滩画报》:除了媒体的不负责任,谣言是否还有其他生成原因?

  黄旦:其实,就像我们平时说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道不走小道走”。过去,信息闭塞,政府他们认为有些信息如果公开,就会引起恐慌,所以采取压制方式。但是,现在的信息渠道已经多元化。如果你不说,自然会有别人来说,这家媒体不报道,一定会有别的媒体来报道。如果信息的透明度不够的话,真话压住不说,本身就很容易造成谣言。

  陈红梅:如果当时的报道就是透明的,可能就没有后来这么多的事情了。拿非典型性肺炎来说,最早是2002年12月发生在河源,当时就有两个人感染,送到医院,但是没有注意,医生护士也传染了,最后都治愈了。这个消息没有及时报道,以至于后来谣传说这些人都死了。

  《外滩画报》:提到广州非典型性肺炎事件,那就涉及到一个辟谣问题,古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也有人提出“谣言止于公开”。究竟是止于“智者”,还是止于“公开”呢?

  徐晖明:“比尔·盖茨”事件与非典型肺炎还是不同的。谣言,有些是需要立即采取行动的,有些是不需要的。谣言止于智者或者说是公开,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像1955年8月,纽约下了几天的雨,有一个谣言说一小时之内城市上游的水库坍塌。立即,四分之一的人都逃走了。这时不管是小学生还是大学生,都立刻需要采取行动,而不会“止于智者”。“谣言止于公开”我个人认为更有道理,但仍然有需要探讨的地方。关键在一个“止”字,我认为,谣言是永远不会止的。在非常公开的情况下,谣言依然存在。

  《外滩画报》:目前,以公众的承受能力,全部公开一些重大突发事件的真相,他们能否接受这种动荡?

  张国良:我觉得没问题。

  孙玮:可以。而且全国应该分地区。

  周葆华:80年代末期,上海发生了大规模的甲肝。但是这个消息是公开的,报道了危害的程度,同时给出了相关的预防知识。据当时的资料显示,并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动荡。10多年前都可以承受,现在为什么不能呢?

  徐晖明:像广州非典型性肺炎引起的恐慌,正是由于信息不透明。还有,1997上海连续发生年的“敲头案”,也是同样的原因才造成恐慌的。

  黄旦:总归要试一试的,我觉得现在可以了。原来我们对于这些事件,都是要等到有了结果再予以报道。但目前情况下,未必合适。因为受众可以通过凤凰卫视、BBS等获得信息。另外,我们的公众,特别是城市居民,教育程度提高了,思想也相对成熟了许多。像上海,目前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大学生。学历的提高,他们的判断能力也在提高。这时,我们更能体会谣言止于公开了。现在很多人认为,“知识分子”的“知”可以改成“智”,就是说,不仅要有知识,更要有判断能力。对各种各样的信息能作出自己正确的判断。我相信他们是能够接受这种振荡的。

  《外滩画报》:对比“非典型性肺炎”事件和“比尔·盖茨遇刺”事件,似乎真消息没有报道,假消息又传播得特别快,这是否全是媒体的责任呢?

  孙玮:在目前的环境下,媒介不应该承担很大的责任。我觉得负面信息传播,有些是与公众利益有直接关系,像非典型性肺炎,有些是没有直接关系的。所以,它牵涉到的利益主体有下面几个。一个是当权者,即现在的政府,因为它手中拥有权力;第二个是公众;第三个是媒介;第四个是知识分子。我们目前看到的情况,就是这四个利益此消彼涨的结果。有人认为要公开报道,因为他们对事态的发展很有信心;有人要隐瞒,因为他们认为这样能减少损失,避免恐慌。

  黄旦:谣言主要有两类,一个是关于明星的,另一个就是与公众切身利益有关的。像广州非典型性肺炎这种事关每个人的生命安全的,政府管理机构通常采取的都是“掩”,直到“掩”不住了。但是,如果发生在美国,肯定早报道了。而“比尔·盖茨事件”的报道不触及大多数人的利益,不会造成管理者担心的“社会动荡”或者“恐慌”。这些因素都会左右媒体的报道。

  孙玮:我们的专家,现在要做的是研究针对目前受众的承受能力,形成一套机制,使公众利益最大化。但是我们没有,很混乱,不报道,是为了公众利益最大化;报道,也是为了公众利益最大化。经研究得出科学的结论,如何使公众利益最大化,这个现在还是缺席的。

  《外滩画报》:过去,我们的政府在处理重大突发事件时,通常采取控制的方式,但在信息时代,这一做法显然无法阻止谣言的大面积快速传播。以后政府该怎么做?

  黄旦:在现代社会,信息渠道那么多,对于像这些灾难性的报道或者突发事件,我们却始终没有看到,有哪一个媒体,或者政府部门、权威机构站出来,提出一个完善的或者说是基本的应对模式。美国则不同,他们在发生恐怖活动时都有很完备的应对机制。拿媒介来说,第一时间报道什么,怎么报道,都有一套很成熟的规定。读者对此也很适应。但是我们没有,没有人来做这些事情。我们没有经验,也没有打算去做。大家都在“碰”,媒介胆子大就报道,胆子小就不报道,于是就变成了混乱之中媒体在比谁胆量大。建立重大突发事件的预警和应对机制,需要政府、媒介、学者和公众共同努力。特别是政府部门,应承担主要任务,因为这本身就是政府公关的一部分。(茅文贤/录音整理)

  张国良现任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主任。

  黄旦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新闻系主任,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

  孙玮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博士。(频道责编 赵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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