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人生没有假如

　　刘守华

　　参加1978年高考前为常州茅山林场赤脚医生，现为扬子晚报总编辑。

　　都知道人生没有假如。

　　现任扬子晚报总编辑刘守华在回忆那段遥远的高考往事时，却还是忍不住地一再假设：假如高中毕业就留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估计不会报名78年高考；假如安于在林场的工作现状，可能也就错过了78年高考；假如78年没考好，没选择好专业，以后多半就没机会上大学了；假如……

　　受到刺激的一件事

　　“高中毕业，我们那一届，一半人留在城里，一半人按政策规定要下乡插队。我属于要下放的，于是到了现在句容境内的常州茅山林场、山沟沟里的一个知青点报到。”让刘守华高兴的是，一去他就当上了赤脚医生。“我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在医学上比较有天赋，本来就喜欢看医学方面的书，钦佩医生，现在当上了赤脚医生，很满足了。”因为当赤脚医生，他经常有机会到常州

　　“那3年，很苦，但很快乐，很浪漫。”刘守华说自己真的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十分愉快，在这种安之若素的心态中，77年恢复高考时，稀里糊涂就错过了。“一天，林场里一个战友接到了苏州医学院卫生系的通知书。”看着兴高采烈的战友，考上的是自己心仪的医学专业，想到战友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医生，跟赤脚医生完全不一样，刘守华忽然感觉受到刺激，“不能再满足于现状了，我也要考。应该有比赤脚医生更适合自己，更能体现自身价值的位置。”

　　多年后，每每回忆到这里，刘守华总要感慨：“要是顺着自己，就那样愉快下去，78年高考一定是会错过的。回过头来看，我们那届留在城里的同学中，77年、78年只有一个人报考，后来他们都后悔得不得了，再考也考不上了，下面的应届毕业生越来越多。”

　　在文理科间痛苦抉择

　　定下来要参加高考，遇到的第一道难题是考理科还是文科。刘守华太喜欢医学了，太想当医生了，他首先想上的学校就是南京医学院，但是学医就意味着要选择理科，要考数理化，可那时，他的数理化明显不如语史地。那几天，刘守华深为困惑和痛苦。冷静下来后，他仔细分析判断，认为如果考数理化，那结果很有可能落败，最后他还是根据自己的特点，实事求是地为自己选择了文科，“以我的数理化水平，能否考上医学院是有疑问的，既然如此，不如以己之长，抓住机会。我到现在都认为这个选择是明智的，不然，也就没有所谓高考改变自己命运一说。”

　　当然，刘守华至今还是认为，相对于新闻记者而言，他更有信心成为一名优秀医生。憧憬的职业永远失去了，但他对这一职业的兴趣和求知欲望还永远保留着。大学四年，手头再拮据，《大众医学》杂志年年订阅。到扬子晚报后，他幸运地成为报道医疗卫生条口的记者，一干就是十多年。

　　把握自我抓住机遇，78年高考，也以这样一种很独特的方式给刘守华上了生动一课。

　　78年的夏天特别热

　　开始复习的时候，离78年高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时候刘守华还在林场，晚上就着煤油灯看书做题目。由于每天看到很晚，吸入不少煤油烟，早晨起来，喉咙里的痰都是黑的，眼睛则是通红的，被战友们称为“兔子眼”。

　　“临考前，我回到常州，在家里复习。78年的夏天。真是热啊！”当时刘家住在一楼，经济状况不好，没有纱窗，也没有电风扇，每天都是“赤膊上阵”，在家从早到晚地看书，实在热得吃不消了，就在椅子两旁摆两个装满冷水的脚盆，希望借此可以降点温。到了晚上，受灯光吸引，狂多的蚊虫便会从没有纱窗的窗口进来，“死盯”着那盏简易铁皮做成的白炽灯，让人不得安生。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刘守华和弟弟一起用纸做了个漏斗，吊在灯下面，笼住了一些蚊虫。

　　特别难忘的是妈妈的心疼。每天晚上10点左右，刘守华的妈妈从工厂图书阅览室下班回家，都要在门口不停地对他大呼小叫：“快点出来，到外头来乘乘凉！”

　　很快，到了正式高考的日子。“我家住在戚墅堰，考点是在常州的一个中学。从戚墅堰到常州那所中学大约要1小时路程，高考那几天我每天转几趟公交车早出晚归。”那么多年过去，刘守华说当年如何到考场以及具体考什么没什么印象了，但对那几天吃的午饭“刻骨铭心”。“每天晚上，父亲给我蒸几个馒头。上午考完后，我就一个人坐在那个学校的操场上，一边复习下午要考的科目，一边啃馒头，佐餐的小菜是常州萝卜干。”

　　兔子眼、纸漏斗还有馒头搭萝卜干，成了刘守华至今清晰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高考应战场景。1978年，他考入山东大学中文系，系里这一届101个学生，高考总分他排名第三，前两个还都是老三届。

　　本报记者 刘 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