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时空：一本相册

被炸后的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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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相册

重庆市博物馆研究员杨筱

　　东方时空9月7日播出节目《一本相册》，以下为节目内容。

　　【翻阅老相册

　　这本老相册，是一个叫汤光中的人在二十多年前偶然得到的。汤光中当年是重庆市一个企业的保卫干部，经常要去派出所联系工作，民警告诉他，派出所正在处理一批旧档案,其

中有一本老相册。这是1982年的一天。

　　【重庆市民 汤光中

　　汤光中：有一天到派出所去，当时和我很好的一个民警。就告诉我说,他比我大,就喊我小汤,小汤你来,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汤光中：他就给了一本东西给我看，就说你看一下这个东西，小日本这么坏，当年他们在中国干了这么多坏事，现在他们还不认账。那时候打开一看就是记录当时日本飞机轰炸重庆的一些照片。

　　汤光中：有远景、近景、全景，然后像一个摄影日记一样把它排列起来，上方有一个主标题，就是说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事件。然后每一张照片的下面，有一个小标题，比如说是轰炸什么地方，轰炸什么地方，某年某月某日。

　　小时候,汤光中曾听父亲讲过， 抗战期间，重庆曾经历日军长达5年半的大轰炸。眼前的这本相册，让汤光中第一次面对当年大轰炸的惨烈。

　　对于今天的很多老重庆来说,60多年前的那段岁月在他们的记忆深处,永远无法磨灭。如今已经73岁的高原老人就是其中的一位。

　　高原：当时警报一放，听那个声音非常的凄厉、凄惨。

　　【历史影片资料

　　为了摧毁中国人的抗战意志，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1938年底，日本人集中了几乎全部的侵华空军力量，在武汉进行了七个星期的训练，准备轰炸中国的大后方，重庆以其战时陪都的特殊地位首当其冲。

　　【当年重庆大轰炸影片资料

　　1939年5月3日，日军出动45架中型轰炸机，于午后1时到达重庆上空。只感受过天上降雨的人们,很难想象天空也会降下死亡和恐怖。他们忘不了这一天 ——1939年5月3日，日本制造的25920公斤爆炸弹、燃烧弹,从天而降，飞向市区最繁华的街道。

　　高原：日本飞机从五三开始，就丢燃烧弹。

　　高原：最厉害的，甚至最恐怖的实际上还是燃烧弹。火光一冲天不说，所有房屋就全部烧毁了。

　　【历史影片资料

　　高原：那一天大概是有三、四十条街道，都起火燃烧了。那次一看到烧了以后，心里面很难受。我父亲带我们去看，满街都是倒的电线杆杆，倒的房屋，

　　高原：只听到哭和喊，喊爹喊娘，喊儿子，到处在寻找。看到很多尸体，形状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当年重庆大轰炸影片资料)

　　这就是后来重庆人常说的"五三"，据记载，在这一天，日机投弹166颗，炸死市民673人，炸伤350人，炸毁房屋1068栋。抗战爆发后，一次轰炸死伤超过千人这是第一次，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的轰炸更加惨烈。

　　高原：五四第二天，我们家里几十年的所有的积蓄都全部毁掉了，当时没有想到飞机炸弹有这样凶，更没有想到他有燃烧弹。

　　1939年,5月4日这天，日军共投弹126枚，炸死炸伤市民超过5000人。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遭受飞机轰炸最为空前的惨案。

　　高原：所以给我们印象非常的恐怖。从五三、五四以后，我们才知道空袭的恐怖，以前不知道有那么血腥，只是一个感性知识，认为飞机来丢炸弹会伤害生命，到底怎么严重，不知道。通过了五三、五四这个大轰炸以后，对大轰炸才感到有些害怕。

　　【汤光中搜集照片的相册

　　汤光中手中的这本相册中的许多照片，真实地记录了当年日军轰炸重庆后悲惨的景象，那是经历过大轰炸的重庆人的恐怖记忆。

　　汤光中：这本相册，证明当年日本对我们重庆人民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因为有这么一段情况，就是日本它一直不承认在重庆的轰炸，是无目标的轰炸，他说他是进行有限轰炸，只轰炸了军事目标。

　　(

　　汤光中：轰炸了与军事目标有关的设施。但是这些照片足以证实，日本当年轰炸的有民居，有学校，有商场，有医院，那么就证明日本当时在重庆进行的轰炸是无区别轰炸。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段历史，也为了找到相册真正的主人，汤光中一直想把这些照片在报纸上发表出来

　　但是当时报纸采用铅印技术，而相册是用纸板制成的，因此一直无法刊印。直到1998年,这些照片才公之于众。

　　汤光中：在1998年在5月7日，重庆的其他媒体，包括全国的一些媒体都对这本相册进行了报道。其中就有成都的华西都市报，当时他们工作做的比较好，他们就把那个照片，一个是发在他们的报纸上，一个是发在国际因特网上，就在港台甚至美国来寻找那个摄影者。因为当时从我的考虑这个人，应该是国民党军队里面的一个专业的摄影人员，我想也许这个人应该在香港、台湾、或者是美国、加拿大这些地方，一个是找到他，一个是找到他的子女。

　　【二战时期德国拍摄的影像资料

　　1939年9月1日，德国向波兰发起攻击，同年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日本认为这是彻底侵占中国的有利时机，就在英法向德国宣战的第二天，日本内阁发表声明，声明说，“日本帝国不介入欧洲战争，决定向解决中国事变迈进”。对于重庆来说，更大的恐怖即将降临。

　　【当年中央电影制片厂影响资料

　　眼前这一簇簇的火光渐渐汇聚成一条条长龙，映红了重庆的半边天，这一次不再是敌机的燃烧弹，而是民众自发组织的火炬大游行。

　　【专家李学政

　　(李学政)在大轰炸这么严酷的岁月里，那么举行这样声势浩大的群众性的大游行，实际上是为了振奋民族的精神，向全世界传达一种信息，这是一座不屈的城市。

　　【原中共中央南方局办公地旧址

　　在空前恐怖的日日夜夜，在重庆的中共中央南方局一直与重庆市民战斗在一起。

　　【专家厉华

　　(厉华)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反对投降，反对分裂，反对倒退。

　　【报纸

　　1998年，汤光中手中的相册终于被当地媒体发表。这时，距离他从派出所发现这本相册已整整16年。

　　汤光中：华西都市报见报以后，就是在1998年5月8日，有两个曾经是国民电影厂工作人员的老人。给华西都市报打电话，就说这个照片里面的人，我们认识，就是你们那个照片里面站在后排中间最高的这一个，他就是程默。1998年5月10日，华西都市报的朋友就给我打电话。我记得当时打电话，他是这样说的，程默找到了，他还活着。他在北京，他不是国民党的人，他是共产党的人。

　　在热心人的帮助下，汤光中和远在北京的程默通了电话。程默是抗战时期的摄影记者，

　　【程默在重庆大轰炸时期拍摄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他在重庆大轰炸期间拍摄的。程默告诉汤光中，这本相册在60多年前就遗失了。

　　汤光中：因为重庆比较潮湿，我每年就要把它拿出来，用棉球。因为它不断在生霉，霉变，用棉球蘸上酒精轻轻地擦，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对不对，反正就轻轻地擦，然后用电吹风离得很远，慢慢地把它吹干。

　　转眼就到1940年底，从1938年重庆遭受第一次轰炸算起，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日本飞机共出动了5千5百多架次，投弹1万1千多枚，造成重庆市民伤亡1万9千多人，损毁房屋1万7千多栋。1941年初，由于在中国战场战线过长，兵力不足，日本人希望尽快结束对中国的战争，南下掠夺东南亚的战略资源，继而再次部署了更加恐怖的102号计划，即对重庆实施疲劳轰炸、月光轰炸。

　　汪声闻(唱)：谁愿意做人的奴录，谁愿意让家图沦丧，可怜是铁蹄下的歌女，被鞭打得遍体鳞伤。

　　【当年重庆市急救队护士 汪声闻

　　(汪声闻)我唱这个歌我都要哭，太难受了(摸泪)。

　　汪声闻是重庆当年一支急救队的护士，很多生命在她手中曾被救起, 也有很多生命在她身旁逝去。

　　而这些都已经不是最刻骨铭心的,她的人生永远无法绕开那一天,1941年的夏天。

　　(汪声闻)6月5号,一大早。我就因为怕警报，都起的比较早，走得比较早,我就跑到单位去,走到单位去还没来得及签到，也没来得及吃早饭，警报就来了，就马上就进了防空洞。大概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吧，说挂了休息球了，可以出来放风了，呼吸点新鲜空气。因为当时那个防空洞里条件很差，没有电，就点着菜油灯，点菜油灯都是比较黑的，而且洞里面很潮湿。大概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吧，就出来，我们站到医院的那个阳台上，就放风,就听到很远的地方就有哭喊声，吼叫声，反正是有喊话的，有哭的，想着没听到丢炸弹啊，怎么这是哪里又出了事了。正在说着，飞机就临上空了，就赶快又钻到防空洞,钻到防空洞以后大概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局长，就拿了个电筒在防空洞里照，医务人员统统的出来，编队，大隧道出事情了，就让我们在磁器街隧道口去救护。

　　【重庆市瓷器口大隧道遗址

　　这是位于重庆市中心的磁器口大隧道遗址,至今它保存完好,因为它是重庆人记忆中抹不去的黑洞。

　　1941年6月5日，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傍晚时分，从郊区进城的居民和上街购物的人群，熙熙攘攘。天空中犀利的警报声，将人们推向了这个黑洞。

　　(汪声闻)金堂街走过南极门十八梯才到这个瓷器街，走到十八梯的时候已经都走不了了，遍地的死尸，你怎么救护呀，背着救护箱，那时候救护箱很简单，红汞(音)，碘酒，酒精，纱布，棉花，卷带，就这点东西。一看见人啊全部都是缺氧窒息而死亡了，得一个个地检查，瞳孔都散大了，怎么救没有氧气，虽然也做了些心肺复苏，那个都是样子货，不行了,你真正的需要氧气，没有。遍地的死尸，把我都吓坏了，我虽然在医院里工作，死人的事情不少见，经常有人要死，可是一下子几百上千的死尸摆在面前。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也害怕，自己也感到很内疚，死那么多人，我自己一点也使不上力，没有办法挽救他们。

　　【当年重庆大隧道惨案照片

　　当时,日本飞机在重庆上空进行了长达7天7夜的疲劳轰炸，再加上防空洞内通风设备差，闷热潮湿，造成人们在隧道内因窒息而死亡，当时的重庆空袭救护委员会报告的死亡人数是888人，而当时日本《朝日新闻》称死亡人数在12000人以上，并将隧道事件作为中国落后腐败的证明加以嘲弄。

　　高原(唱)：东洋鬼子野心狂，奸淫妇女抢钱粮，杀我们的父母，炸我们的村庄，炸我们的公路，炸我们的工厂。我们要大家团结起来，拿起刀枪，一起杀上前去，把日本鬼子都杀光。

　　如今已经73岁的高原老人唱的这首歌,叫《壮丁上前线》，在当年的重庆市这首歌广为流传。

　　高原：日本鬼子他的想法，是通过这个残酷的血腥大轰炸以后，使你感到心里害怕，向日本投降，然后我们给日本做亡国奴。但刚刚相反，通过大轰炸以后，虽然我们损失相当大，但是很多老百姓原来是不问国事的，在这时候不同了，马上变了，都一样的痛恨日本鬼子，要跟日本鬼子拼到底，坚持抗战到底。

　　【专家 王孝洵

　　(王孝洵)比如像一边在大轰炸，党政军机关从来没有停止工作，会议照开，办公照常,学校照样上课。当时的交大、南开，正在进行学生的入学考试，尽管警报不断，但是学生们还是井然有序地走进考场进行考试。

　　从1982年,汤光中得到这本相册算起，已经过了十六年，1998年重庆市博物馆的研究员杨筱找到了他,除了想鉴别这本相册的真伪,还想了解汤光中保存它的意图。

　　汤光中：因为现在像我们这一代人，只是听说过大轰炸，我们的下一代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大轰炸，这段历史为了不让大家遗忘，他们就提出建立大轰炸纪念馆这样一个提案，而且这个提案得到了通过，这时候就是在1998年10月30日，博物馆的杨筱听到我有那本相册的消息，就到报社来找我。

　　杨筱的外公当年是重庆防空司令部的一名官员，对于那段历史，杨筱有着比同龄人更多的了解,她迫切想知道这本相册的真伪。

　　【重庆市博物馆研究员 杨筱

　　(杨筱)我就跟汤光中约定了,我就去他的办公室，他在现代工人报。走进去，他坐在那个办公桌后面，然后我就说那就看看相册，他就很平常的从他下面拿出一个报纸包，打开我就看到了。

　　(杨筱)是一个硬纸版做的那个封面，然后用一个布绳子穿起来的，里面是黄色的纸页，就是历史时间发黄了，打开一看，全是真实的照片，质量非常好的。

　　慈云寺，位于重庆南岸，大轰炸期间，寺内曾主持过"护国息灾法会"七天，超度亡灵。而不为人所知的是,当年慈云寺内还有一支身穿圆领短袍，头顶戒疤的僧伽救护队。惟贤法师就是当年参与了救护的僧人之一。

　　【当年重庆市僧伽救护队队员 惟贤法师

　　(惟贤法师)当时我们把僧装脱下，换上军服，红色军服，圆领，还带个帽子，佩起胸章，培训了半个月，就是救护训练，防护训练。

　　如今健在的人中,了解当年僧伽救护队细节的人并不多。

　　【当年重庆市僧伽救护队队员 钟洪鸣

　　(钟洪鸣)我们学习的东西就是救护、包扎、抬担，就是这么三个项目。

　　(惟贤法师)飞机一临空，我们就进防空洞埋伏去，保卫群众安全，飞机走了，丢了炸弹了，马上就出动。

　　【当年重庆大轰炸影片资料

　　僧伽救护队在烈火硝烟中，奔走于断壁残垣之间，救助遇难的同胞。这些出家的僧人,使当时重庆的很多居民为之感动。

　　【钟洪鸣

　　(钟洪鸣)当时说蒋介石在黄山瞭望，他带着望远镜在看，重庆轰炸时他在看，就看到长江有一条小船。他就问他这个小船是做什么的，别人就跟他说，这是慈云庙僧伽救护队，出家人的救亡组织，救护组织，他很赞叹，他很赞许。

　　【旧照片 周恩来夫妇合影

　　大轰炸期间,时任中共中央南方局书记的周恩来每天都忙于联络社会各界,鼓舞大家的士气，坚定抗战的决心。

　　【李学政

　　(李学政)通过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工作，通过国民政府的工作，把它组织到一个方向上来，把这些力量都组织起来，组织起来干什么呢，那就是团结御辱，进行抗日战争。南方在这儿做的最大的工作就是执行中共中央统一战线的政策，团结各个阶层，各个层面，也就是通过跟这些组织的联系，把它们引导到团结抗日这个时代主流里面来。

　　【当年重庆“节约建国储蓄运动”场面

　　这是重庆人从未有过的团结。从1940年9月起，重庆开始了“节约建国储蓄运动”，拉车的献出了一周的车份，儿童献出了买糖的零花钱，连乞丐也献出了一天乞讨所得。

　　【1940年宋氏三姐妹在重庆

　　这一年，宋氏三姐妹共聚重庆，视察防空洞，慰问妇女儿童，并领导社会各界开展献金救国运动。

　　中国人从未如此地拧成一股力量,为的只是抗战到底。

　　【当年重庆大轰炸影片资料

　　重庆又名雾都，每年的春秋两季，重庆上空都被浓雾笼罩，此时的日本飞机会像无头的苍蝇,无从落弹。雾季于是成为鼓励民众的抗战决心的黄金季节，街头有义演，剧场里有话剧《大地回春》、《保卫卢沟桥》、《全民总动员》、《法西斯细菌》等一出出经典话剧诞生在这大雾笼罩的日子里，这就是当时重庆著名的"雾季公演"。

　　(王康)群众性的歌咏运动那是风起云涌，而且也是雾季公演前的重要内容。

　　(王康)郑志声，法国回来的这么一个年轻的广东人，法国呆了十年，1937年抗战烽火一起来就回到祖国来。到了祖国就很快到重庆来，他在当时的雾季公演，1941年的夫子池的新运广场指挥千人大合唱，当时也是激动人心，响彻重庆山城。

　　【电影《八千里路云和月》片段

　　【专家 厉华

　　(厉华)在重庆通过积极的抗战，坚决打倒日本人民族的这种激情，民族的义愤被激怒出来，也就是说到了最后阶段是愈炸愈勇。

　　【当年重庆大轰炸的影像资料

　　1943年8月23日，日本飞机再一次光临伟大的重庆，这次送来的礼物是151枚炸弹，当时，没有任何一个重庆人能意识到，这是5年半大轰炸的最后一次，人们仍然在坚持，再坚持。

　　【当年中央电影制片厂影像资料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山城再次响起爆破声,这已经不再是炸弹的轰鸣。

　　(厉华)因为当时抗日战争胜利以后要做一个碑，来纪念中国人民一百年来第一次赢得反抗外国帝国主义侵略的伟大胜利，要做一个标准性的一个建筑物。要求说中国人任何时候不倒，中国人任何时候要雄起，不管是面对强暴，面对强权，永远不倒。

　　在这个纪念碑里，静静地存放着一封当年美国总统罗斯福写给重庆人民的信，信中表达了反法西斯盟国对重庆人民不屈的钦佩与感激。

　　【当年美国总统罗斯福写给重庆市民的信

　　我向重庆市民深深地致敬，你们抗拒了法西斯最强大的轰炸。你们为世界和平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代表美利坚合众国向英勇斗争的重庆人民致敬，用这封信将一份心意寄给你们。

　　【人民抗战纪念碑

　　这封信和当年抗战胜利的号外、宣传品裹在一根钢管里。就在抗日战争纪念碑揭幕的那一天，埋藏在了纪念碑的下方。

　　(厉华)解放碑最后成为重庆人的一种象征，在抗战过程当中，它所培育树立的一种精神。重庆有一个很独特的文化现象，就是在全国足球的比赛当中，重庆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雄起雄起，实际上就是说不要倒不要倒，不要怕困难，勇敢的冲勇敢的打，这种精神应该说是重庆文化积淀下来的一种，地域性的一种，升华为重庆人的一种精神。

　　重庆市博物馆的杨筱确认了汤光中保存的相册的价值,她知道这些发黄的照片对于重庆和她自己意味着什么。

　　(杨筱)我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他说要收藏，我不知道他的意图，我说你的意图是什么，我不知道他是要卖呢，还是要自己收藏，或者是还有其他的打算，然后他说我想捐给未来的大轰炸纪念馆，这样就是我们双方就正好在一个点子上，我感到双方的心是相通的，我就很感动，我也感到很亲切。

　　汤光中：第一，我当时已经决定要把它捐给大轰炸纪念馆，因为我觉得我自己来保存它，我害怕把它损坏了。第二，我觉得是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本来它就不属于我。如果作为文物，它属于国家，作为我们中华民族曾经一段血泪史、屈辱史的一个记载，它属于我们中华民族。

　　(杨筱)拿回来当时正在下小雨，因为是4月底，重庆有点发热。在外面穿了一件短袖的衣服，然后就把那个衣服脱下来包着那本相册，但是还是怕雨淋湿了，走到岔道，有几个交通执勤的那种大妈，我跟他们解释。那个地方是不允许停车的，我说你看我还要走到那边去，我怕这个淋湿了，可不可以就在这里帮我叫一辆出租，她们听我解释了那个情况，她们也很关切大轰炸，也知道60年前重庆人过得很不容易，然后她们就帮我拦了辆车。上了车就直奔枇杷山，我们本馆。　

　　从1938年2月到1943年8月，在长达5年半的轰炸中，日军空袭重庆共218次，出动飞机9513架次，投弹21593枚，炸死炸伤市民25989人，炸毁房屋17608幢。但恐怖没有变成恐惧，每一个不屈的重庆市民都是英雄，因为他们向最凶残的敌人展示了中国人的团结和勇气。在大轰炸时，一位诗人看到了一颗特别的晨星，他写道：早晨|我望见清醒的天野上|挂着一颗灰白的小星。|它带着|从凶险的黑夜里，|战斗过来的困倦。|然而它最快乐，|因为它死在太阳的前面。(王亚平《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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