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一场无节制的道德拷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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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22日06:00 光明网 | |||||||||
黄维嘉(上海影评人) 一点格斗、一点复仇、一点江湖义气、一点田园牧歌,再加上一丁点儿失明的女人,放到坩埚里搅和搅和,就成了电影《霍元甲》。那念着咒语的嘴唇过于肥厚,让仅有的故事显得脆弱不堪。导演显然像一个巫师,他混乱的逻辑和布道把人带到荆棘地,而有关中国武术“精髓”的谜语,在后面穷追不舍。 少林拳、武当功、太极掌、虎爪、鹤立……这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些招数。
种种名称为中国武术描画出一张巨大的专业谱系图。有意思的是,只要看看历史就会发现,这些招式不过是些热身操、练习曲,可能在标准化教学上有些建树,在实战中完全派不上用场。1929年,在杭州举行的国术游艺大会结果就让许多标榜“传统武术”的人大吃一惊。优胜者自报家门时虽都是五花八门的传统门派,但无一例外的暗地另搞一套独有的格斗训练,比如亚军获得者朱国禄就兼练拳击。比赛结束后,人们已经开始普遍要求“学打擂台的拳术”。 伤害几乎是武术的原罪。 正因为如此,武术在释放了命名的冲动以外还发展出一套道德拷问体系。而中国武术的“精髓”问题,也一直是中国功夫片无法逾越的心结。 老是试图抓住事物的“精髓”,实在是很糟糕的一种态度。作为一个竞技项目,中国武术与跆拳道、摔跤、拳击一样,都首先是一种搏击的技能,都是要在一定的规则下,保护自己、制服对手。 别国选手苦练力量、速度,中国传统武师却在整天琢磨什么是武术的精髓。不得不让人担心。于是,一些人根据谎言串供,指出中华武术的精髓或者终极目的,在于“自我的发现、提高,最终战胜自我”。但这种励志书式的“冥想”与其说是“自我战胜”,不如说是一种“自我消耗”。 电影《霍元甲》的“零故事”表现的确是一场毫无节制的道德拷问,这种对理智和责任的习惯性失明甚至比“拆楼式比武”的凶杀场景还要可怕。力量和速度的比拼负载了种种“精髓”和“德行”,人们对“比武规则”的可能性却视而不见。霍元甲不问青红皂白打死了秦爷,然后母亲和女儿也死在对方复仇的刀刃下。自我反省被刻意而毫无必要地安排在了一个诗情画意的农村。在那里,人的关系替换成了人与粮食的关系。这种与世无争的假象蒙上了所有人的眼睛,也给了霍元甲短暂的安全感。 盲女月慈的出现,事实上将这种“习惯性失明”带来的安全感推到了极致。从自我陶醉、自说自话这一点上来说,最理想的社会的确就是由盲人组成的社会。 外国大力士的擂台赛让唯一清醒的农劲荪也患了失心疯。他一改过去对打擂的反对态度,不惜倾注一生积蓄资助霍元甲办起了精武体操馆。“自强不息”的荣耀感像另一个“津门第一”标签,唤醒了霍元甲的久违的尊严,以致连毫无公平可言的“四国擂台”都应允应战。而富有悲剧意味的是,血腥的擂台更是列强政要们的私人赌场。一剂毒药悄无声息地流淌在角斗士的血管中,而看客们吹着“自强不息”的口哨,兴奋不已。这剧毒的呐喊声,比毒药更快地击中了霍元甲的心脏,也结束了他荒唐的荣耀。 日本选手坚持举起了霍元甲的手,宣布他“自我战胜”,功德圆满,而他可怜的躯壳也成功地“自我消耗”在他人的赌局上。在阴影遍布的后台,一个人正盘算着今天的进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