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春萍：多方力量拉锯下的未来台日关系

　　台日关系是台湾当局极为重视的、定位仅次于对美关系的重要对外关系。在中日关系中，台湾问题一直是十分敏感的重要问题。一方面，中日关系决定台日关系的性质和走向，台日关系从属于中日关系；另一方面，台日关系快速升温，又成为影响中日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总体上看，台日关系受制于中日关系的大框架，台日关系虽然暗流涌动，但不会掀起大的风浪。

　　台日关系小步推进

　　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日本政府对台湾问题一直持谨慎的立场，台日关系基本是在一个中国原则的框架内发展，双方仅维持非官方的民间往来。但是，进入21世纪以来，在国际局势、中日关系、两岸关系、岛内局势、日本国内形势都发生较大变化的背景下，日本介入台湾问题程度不断加深，台日实质关系明显提升。

　　一是台日官方互动频繁。近年来，陈水扁当局乘中日关系出现困难之际，竭力拉拢日本，设法提升台日官方关系；日本国内右翼势力视中国为威胁，积极插手台湾问题，利用台湾问题牵制、防范中国的意图日益明显。台日双方以民间交流为掩护，高层往来日益频繁，互访层次不断突破，已事实上建立起日台高层官员的接触管道。陈水扁当局在一些重要政策出台前，也经常与日沟通，寻求支持。

　　二是台日军事关系逐步升级。陈水扁当局公开渲染台湾对日本安全的重要价值，竭力谋求与日本建立“军事同盟”，甚至不惜主动充当日本的“战略棋子”。日本对加强与台湾军事关系也很积极，不断派自卫队退役军官赴台活动，甚至协助台军训练。不过，由于台日军事关系的高度敏感性，双方互动大多通过退役将领、低阶军官进行，或以学术交流为掩护。

　　三是台日经济关系中政治色彩日趋浓厚。台湾与日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经济关系。日本是台湾第二大外资来源地、最大进口市场、第三大出口市场和台湾最大贸易逆差来源地。近年来，台湾当局越来越多地介入台日经济活动，包括直接以优惠条件独厚日商，借助“台独”色彩浓厚的亲日台商从事台日“民间外交”活动等，台日经济关系中的政治色彩明显增强。

　　台当局大力推动台日关系发展

　　发展台日关系一直是台湾当局推动对外关系的重点。特别是目前台湾当局处境日益艰难，迫切需要强化、提升台日关系，得到日本更多的支持。2005年12月，民进党公布了首份“对日关系论述”，明确提出台日关系发展的目标：一是要强化与日本的“准战略伙伴关系”对抗中国大陆；二是要改变1972年台日“断交”后官方交往受限的状况，提高双方交流的层级。此份文件，被视为台湾当局发展对日关系的具有指导作用的政策性文件。

　　台湾当局主要从三个方面推动台日关系发展：

　　一是台日关系“法律化”。力促日本仿效美国，制定日本版的“与台湾关系法”，以使台日关系“有法可依”。二是台日关系“制度化”、“公开化”。企图建立台日官方往来公开机制，彻底改变日台在1972年“断交”后形成的没有官方交流、只有民间沟通的“七二体制”。三是实现台日关系的“台美关系化”。将美国在提升台美实质关系上的负面示范，作为推动台日关系的范本和标杆。

　　随着日本小泉政府任期的结束，陈水扁当局为继续得到日本的支持，势将不遗余力地推动发展台日关系。可以预见，未来台日互动将会进一步增加。

　　日本更加公开地插手台湾问题

　　台湾问题是中日关系中的重要且敏感问题，日本一直较为谨慎地处理台湾问题。但是近年来，无论在日本政界还是学界中，亲台势力不断扩大，日本国内出现了要求重新定位日台关系、利用台湾问题牵制中国的氛围。

　　日本积极插手台湾问题的目的是多方面的，既有日本国内因素和台湾当局的迎合，也有国际战略环境的变化，更有“中国威胁论”的沉渣泛起。当防范中国成为日本对华政策的重要内容时，台湾在日本对华战略中的价值迅速上升，日本也越来越明显地将台湾作为对付中国的筹码。

　　总体上看，日本对台政策调整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是进一步加大介入台湾问题的广度与深度，提高对台海局势的影响力；二是将台日关系从中日关系中分离出来，平行发展与两岸的关系。

　　在具体做法上：第一，追随美国的对台政策，借助美国介入台海事务，从各方面强化对台湾当局的支持。第二，进一步扩大与台湾的各方面关系，特别是实质性官方关系。第三，企图突破台日关系既有框架，将台日关系从中日关系中分离出来，逐步推进对台关系。

　　多方力量拉锯下的未来台日关系

　　台日双方在战略利益上的相互需要，是台日关系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动因。但是，台日关系发展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制约，特别是受到中国和美国的制约。

　　首先，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台日关系受到中日关系的制约。台湾问题关系到中国的核心利益，日本不可能无视中国的反对，片面提升台日关系。事实上，即使在当前中日关系紧张的表象下，仍有强大的要求改善中日关系力量。中日关系发展的大趋势，决定了日本在台湾问题上激化与中国大陆矛盾的可能性极小。

　　其次，日本对台政策必须服从美国的对台政策。台日关系从未脱离过美国的影响，随着美国对中国防范与牵制的力度加大，台日关系中美国的因素更为突出。近年来，台日关系的快速升温，美国居中的推波助澜起了关键作用。小布什政府上台后，不断鼓励日本介入台海事务，以分担来自中国崛起的压力，确保其在东亚地区的主导地位。

　　但是，另一方面，美国希望维护台海地区局势的稳定，“不统不独不战”仍是美国台海政策的核心内容。美国两面施压维持台海局势稳定的政策，制约着台日关系的发展。美国公开表示，担心日本对台政策立场转变过大，可能促使陈水扁更加大胆地进行“台独”冒险活动，引发海峡两岸的冲突。可以预期，日本在与美国约束下，日台关系难以有质的转变，也不会突破或超越美台关系的现有框架。

　　未来两年，在各方力量的拉锯下，台日关系在某些方面还可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发展。但是，日本和美国从自身利益出发，不会冒着诱使“台独”铤而走险，将美国和日本卷入台海冲突的风险，公开“突破”台日关系的既有框架，更不会冒着中日关系破裂的风险发展台日关系。台日关系始终不会脱离于中日关系的大框架。（修春萍，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研究员；该文为北京大学公共政策研究所重点研究课题《2006―2008年台海局势研究报告》内容之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