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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抗击SARS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13日10:07  三联生活周刊
2003抗击SARS
  谢衡,2002年加入《三联生活周刊》,曾担任周刊经济部主笔。代表作《建行上市 先行者的光荣与代价》,《工行上演全球最大IPO的台前幕后》,以及《民生银行海外收购:谁是战略投资者》等。2007年11月离开,现任路透社中文资讯北京主管。

2003抗击SARS
  庄山,2001到2003年在《三联生活周刊》社会部任记者。参与《2001年度封面人物》、《许昌暴戾城市》、《国航悲情时刻》、《两个纵火少年与25条人命》、《每天的交通阻挠我所有的梦》等封面故事的策划与报道。

2003抗击SARS
  邱海旭,2001至2003年任周刊记者,前期做国际、社会、文化方面的报道,曾参与《亚洲金融危机5周年》、《故宫百年大修》、《安然期权丑闻》等封面故事,后加入经济部,做过个人所得税改革、汽车金融、国内商学院发展等专题。

2003抗击SARS
2003年3月25日,香港街头的人们戴上口罩,预防SARS。

  2003抗击SARS

  2003年4月,三联书店为加强对《三联生活周刊》的管理,要求《三联生活周刊》搬回书店。编辑部于是被安排进了一个基本没有窗户可通风的密集的办公空间,白天必须通过灯光照明。对于《三联生活周刊》的记者而言,因为习惯了比较自由的思维与工作习惯,很多人无法适应这样的变化。

  其实,在搬回三联书店之前,SARS已经开始肆虐了。但因为《三联生活周刊》当时面临三联书店管理方法的改变,对它的反应未能做到迅捷。在整个SARS开始蔓延阶段,周刊的反应是被动了,当时的《财经》杂志马上以尖锐的姿态迅速控制了传媒的影响力,有读者甚至对周刊失望到要求退订,才由李鸿谷集中了编辑部较强的记者,连续做了3期封面。我们的后起,只能走提升高度的道路,提出了“SARS政治”这个概念。当时,李伟成为突破采访的主力,他突破到北京人民医院,已经做成了一篇全景式描述SARS为何蔓延全貌的报道,最后因为医院领导赶到编辑部要求撤稿而只能忍痛放弃。

  这一年我们也报道了孙志刚事件,但在南方报业已经深度报道孙志刚之后,是由李菁去突破的。这一年,李菁与金焱合作,还在层层封锁之下,硬是突破了对“神舟五号”的采访。当时,《三联生活周刊》还完全是边缘性媒体,进入航天城采访根本无可能。但金焱与李菁硬是以她们不懈的精神感动了采访对象们,获得了意想不到的采访结果。

  这一年,最突出的封面是李菁到河南,与高耀洁老人住在一起,体验老人的日常生活,在与老人同吃同住中,倾注了极大的情感,挖掘出老人的精神心理,最后完成了《人道主义者高耀洁》,这是《三联生活周刊》创刊以来相对做得最好的一个人物报道。这一年开始,2001年入职的王小峰开始发挥作用,他与孟静、小于一起,开始关注春节晚会的名利场,然后又写了周杰伦的一个封面故事。

  这一年8月25日出版的第34期起,主编朱伟被改为总监朱伟,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称,原因是因为一篇反思SARS防卫过当的文章。主编的名称在一年后才恢复。这一年,李伟、巫昂等一批记者离开了编辑部。

  高耀洁:一个人的战斗

  如果仅仅从个人职业角度来说,我庆幸自己碰到了这样一位经历丰富、性格鲜明又饱含人性光辉的受访者,而从更广阔的层面而言,我有幸用自己的笔记录了这样一位特殊的老人,也从一个侧面见证了中国社会对待艾滋病问题的社会进程。

  主笔◎李菁   题图人物摄影◎蔡小川

  人道主义者

  没记错的话,2003年是周刊进行“年度人物”评选的第三年。评选“年度人物”,实际上也是对当年发生的社会政治生活重大事件的梳理和回顾,周刊将前两年的“年度人物”分别给了刘丽英和姚明。几年后,当令人眼花缭乱的“年度××人物”已经成了诸多媒体吸引眼球的一种游戏时,周刊却早已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种新闻模式,又在做其他形式的探索了。

  时间回到2003年,选择谁做“年度人物”,是件颇费思量的事情:最主旋律的航天英雄杨利伟,SARS标志性人物钟南山……他们都以最显性的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主编和我们一起陷入讨论,但大家总是觉得似乎还应该有一个更特别、更有意义、更符合“三联价值观”的人选出现。

  有人提议了高耀洁。被媒体冠以“民间防艾第一人”的高耀洁,是与“中国特色”的艾滋病问题联系在一起的。上世纪90年代,被“血浆经济”产生的巨大利润所吸引,大大小小的采血站在河南、安徽等地盛行,因而吸引了从青壮年到中老年各个年龄、渴望用血液换取财富的卖血者。可是,在这种简陋不堪的采血站里,如果其中一名供血者携带HIV病毒,他的血混同于其他供血者,又被注回到其他供血者体内,艾滋病毒便由此悄悄地形成了一个愈来愈长、愈来愈广的传播链条。

  遗憾的是,由于各地政府对采浆过程中的艾滋病感染讳莫如深,大批HIV感染者藏匿于人群中。而这些最基层的民众又缺乏对艾滋病知识的基本了解,由“血浆经济”导致的艾滋病,在一些乡村大面积蔓延开来。贫穷迫使这些村民靠出卖自己的鲜血换取暂时的财富,钱还没在他们手上捂热几年,更大的灾难不仅将原来的那些血汗钱席卷一空,更将一个个家庭彻彻底底地摧毁。而已退休、本应颐养天年的高耀洁在偶然了解这一真相后,在几年时间里,频频深入那些疫情最严重的乡村,一方面以一己之力宣传与艾滋病有关的种种知识,另一方面,她又通过各种渠道,把那里的真实情况公之于众。尽管相对政府所体现的国家力量,民间的防艾力量也许微不足道,但高耀洁却成为这支特殊队伍中最特殊的一员。

  对周刊来说,艾滋病也一直是它持续关注的一个社会问题。在国家层面出现如此重大变化的当头,具有符号意义的高耀洁,由此便毫无争议地成为周刊2003年“年度人物”的最终选择。至于将这位七旬老太置于何种高度来理解和定义,主编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一锤定音:人道主义者。入选的其余4位,依此类推,都获得了一个标签,于是有了“国家英雄杨利伟”、“知识分子钟南山”、“财富偶像陈天桥”、“市民代表倪正茂”。他们5位各自所形成的故事,共同构成了周刊对2003年的年度回忆。

  这个人物报道的任务被主编分配给了我。临行前他和李鸿谷谆谆教导:一定要挖掘出她“人性光辉的一面”。我不知深浅、了无负担地领命而去。

  我的零距离

  与之前经常遭遇的那些光怪陆离、五花八门的突发事件相比,这一次采访的难度并不算大。之前我的同事高昱在做《血祸》这一报道时曾与高耀洁打过交道,有了这层铺垫,老人对我和我们的杂志也相对亲切。但是她在电话里提醒我,要尽可能地不引人注意,以避免可能的麻烦——尽管她知道这番话也是会被人听到的。

  当时,对河南的某些人来说,高耀洁是位非常不受欢迎的人物。理由很简单,她曝了河南的“家丑”。虽然在她的努力下,上蔡、文楼、尉氏等艾滋疫情比较严重的地方,渐渐被外界所知,但是这些地方的人们却生活在“艾滋村”标签的阴影下。当地农民们推着西瓜进城卖不出去,一些人外出打工也被拒绝;有人说,安徽、湖北、贵州也有艾滋村,但河南倒霉就倒霉在出了个高耀洁。

  在艾滋疫情与数字仍与“政治”挂钩的时候,高耀洁更成为一些官员又恨又怕的人物。地方官员对她的“严防死守”也从未中断过。赴郑州采访之前对高耀洁在当地的状态已有不少耳闻:本已和她约好一起去艾滋病疫区采访的央视某记者,一到当地就被人拦住,关在某招待所遭到数小时的盘查。还有一位摄影记者去某艾滋村拍照,马上有人找到高耀洁家,怀疑她跟摄影记者“串通”,让她把胶卷要出来。也许是得益于文字记者独来独往,不事声张的工作特点,我在高家的几天并没有遇到什么刁难。老人后来告诉我,自从几天前温总理和艾滋病人握手后,她的处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边或明或暗的敌意也暂时消失了。

  对采访过程,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设计,一个很直接的想法是,尽可能近距离地接近她,尽可能多时间地了解她。于是选了离高家只有不到10分钟路程的宾馆住下。老人家告诉我,他们每天开始得很早,于是7点一过,我便准时到她家“上班”,待上整整一天,晚上21点左右,我再“下班”回宾馆。这样跟着老两口一起生活了3天。

  老人的生活非常简单。大部分时间,她在她的小屋子里编宣传册,或者给全国各地的寄信者回信,解答他们各式各样的疑惑和问题。她工作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翻看那些信,或者帮助她简单地修改文字,而帮着她一起叠宣传品、装信封的时间则成了我的采访时间。也许是这种随意的方式让老人也彻底放松下来,完全打开了自己的内心世界。用后来时髦的话说,我和她之间,完全是“零距离”。而由此观察到的,也是一个生活中最真实的高耀洁。我后来回到北京写稿时发现,我甚至不用翻看采访本,她那些鲜活的语言和丰富的表情都按捺不住地“蹦”到我脑海里。

  采访高耀洁的过程中,还有一段特殊经历,可惜它当时无法被包含在我的文字里,现在记下权作补充吧。

  那是在高耀洁家采访的最后一天下午,老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称晚上可能会有一位大领导想见她,告诉她不要吃饭,届时会有一辆车准时来接她。

  因为这几年高耀洁在外面“结仇”太多,她本人也遭遇了不少并不愉快的经历,所以她的老伴郭爷爷总是担惊受怕,唯恐她在外面遭人暗算。这个电话让老两口摸不清底细。老两口商量了一下,觉得让我陪着她去比较保险,于是来征求我的意见。我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老两口又觉得我以记者的身份出现不太好,3个人讨论一番,决定以她家的助手或保姆身份出现。为了更贴近我的新“身份”,我向家里的小保姆借了一件油渍渍的棉服穿在身上。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17点多一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电话果然响了,对方告知车已到楼下。我扶着高耀洁准备出门,郭爷爷颤巍巍地走到我跟前,神色颇为凝重地说:“闺女,小心啊,老婆子交给你了……”老太太没接话,却迅速扫了我一眼,果断地说了句:“把口红擦掉!”

  楼下果然已有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那儿,车牌号也比较特殊。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自我介绍是省里某位领导的秘书,奉命来接她的。老人家指了一下我,说是来帮忙的助手,对方也并没有多问。我尽量地沉默以免“暴露身份”,但内心却充满好奇和兴奋,想知道会有什么样特殊的经历在等待着我。

  奥迪车在黑暗中驶了好久,渐渐驶出市区进入郊外,不久停在宽敞气派的宾馆里。有人把老人叫到一边耳语许久,过了一会,老人走到我身边轻声告诉我:吴仪来河南视察了,点名要见她。

  等了一段时间,有人把高耀洁接走,我看着她的小脚一步一步在长长的走廊里慢慢走着,陪同的地方干部帮她打开沉重的大门后,退了出来。于是外面等候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领导秘书面对面坐着。等待的时间有些难以打发,沉默了一段时间,我们俩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他问我的身份,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是帮助高老师的义工”;他顺口问我:“听你口音不像河南人?”我又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在北京读书。”也许是“做贼心虚”,我一直不敢抬起眼睛和对方对视。记得谈话当中也提到高耀洁,秘书轻轻笑了笑,满脸欲说还休的表情,又似乎无奈地长叹一声。

  一个多小时后,一直紧闭的门打开了,吴仪与高耀洁并排走了出来,眼前所见的吴仪果然气度不凡。送了高耀洁一段后,两人握手告别。上了车,老人便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见面的一些情况,她告诉我说,吴仪一见到她便说:“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吧!”而吴仪的秘书对情况的了解也让老人家非常意外。高耀洁显然对这次会谈非常满意,对吴仪赞颂不已。回了家,郭爷爷见我们相安无事,如释重负。

  还原真实

  3天的朝夕相处,积累的材料越来越多,可是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近距离的观察,让我看到了耀眼光环下的另一些侧面,而坦率地说,这些侧面有很多地方是我不能理解甚至不太喜欢的。

  随着媒体曝光率的增多,“高耀洁”的名字也有象征意义。很多有志于做艾滋病防治的人希望借助她的影响做一些事情。我记得在她家的时候,老人还接过一个电话,对方是台湾人,要捐30万元人民币,老人毫不犹豫地拒绝。类似的电话,几天内我亲眼见她拒绝掉好几个。她的理由是,现在防艾圈太过复杂,政府官员、地方官员、基金会、NGO、专家、医院、制药厂、江湖游医……这不是已近80岁的她所能应付的。她宁愿在家里编写各种防艾滋病的印刷品,邮寄到各地,这也是让她最熟悉也最有安全感的一个空间。尽管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资源浪费。而对于上门推荐能治好艾滋病的“各路神医”,她一律斥之为“骗子”,不但逐出家门,还写文章“讨伐”,为此还惹了一场持续几年的官司。

  高耀洁接触到的艾滋病患者,绝大多数都是经血液传播而感染,所以对那些持“性传播为主”的学者,她也毫不客气地指责为“昧着良心说话”,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学术之争,虽然这也并不是她的专业范围。高耀洁在类似问题上的高调,与我采访过的另一位艾滋领域的著名医生桂希恩截然相反。桂希恩是最早确认流行于河南乡村间的“怪病”是艾滋病的医生,他对那些艾滋病人的关爱丝毫不逊于高耀洁,甚至过春节的时候将走投无路的艾滋病人接到家里吃住,但是桂希恩谨慎地守着他的专业领域,而绝少在公共领域发言。

  将高耀洁放在世俗社会的坐标里,观察到的结果也非常复杂。

  高耀洁的老伴郭明久是东北人,当年是中国医科大学的学生,跟着部队入关多少年,仍保持着浓浓的东北腔。郭爷爷性子温和,与嫉恶如仇、非白即黑的高耀洁截然不同。作为个人,我可能更喜欢郭爷爷一些。

  老两口的家里一直没洗衣机,这个工作便一直由郭爷爷承担,一直到快80岁了,才找了个帮手替下他。儿子抱怨母亲对父亲不好,我也委婉地提醒她对郭爷爷是不是不够关心,老太太却硬邦邦地来了句:“我最近对他已经不错了,半夜还过去看他睡得怎么样……”

  高耀洁在接受采访时,几次谈到儿子对她事业的不理解和不支持,因她将艾滋病人带回家而拒绝回来。被母亲当成“反面典型”一再上媒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一直试着联系高耀洁的儿子郭锄非时,想采访他。可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见面的要求,最终只同意电话里谈一谈。印象中郭锄非最多的就是一言难尽的叹气,伴之以不被外人理解的自嘲,他和两个妹妹在河南当地的处境,都因为母亲而受到很大影响,小妹妹甚至远走异国。在他看来,母亲只顾成全自己的事业和名声,而完全不顾及子女的现实生活和精神感受。郭锄非最后缓缓说了一句话,让我至今不能忘怀:“你能想象自己被置于整个社会对立面的感觉吗?”

  我是周六回的北京,距离截稿之日只有一天。星期天开始动工的时候,面对一堆材料,我却陷入了一片迷茫。我觉得我无法像以前那样仰视她,毫无保留地赞美她。如此,又哪里写得出“人性的光辉”?……我记得自己一直纠结到周一凌晨1点,也理不出一个头绪,久违的一种绝望情绪排山倒海而来,直至心理完全崩溃,眼泪也不争气地倾泻而出……

  重新一页页翻看材料,看那些艾滋病患者给她写的信,看多了,竟又感觉和这个老人心灵的距离,又一点点地接近起来,于是擦干眼泪,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键盘。想起她戴着老花镜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笔一画认真写回信的身影,想起她和郭爷爷驮着重重的大麻袋,一个邮局一个邮局投递宣传品的场景,想起她自年轻起就时常拿家里的东西接济生病的而被儿子称为“家贼”的故事……我发现自己重新理解了这位老人,我理解了她的愤怒,她的偏激,她的不宽容,她的不妥协,它们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公共利益的一种呐喊。在另一个层面上,恰恰是它们构成了一种力量,让她踽踽独行于防治艾滋病的艰难之路上。从世俗生活的层面来解读她,是对这位老人的最大亵渎。

  回想起整个采访中,印象最深的是老人那双曾经裹过的脚。这双只能穿34码的脚,和她1.6米的身高实在不相衬,所以每次走起路来,总是让人不放心——我一直奇怪这一点:为何之前所有有关她的报道都没有提及这个细节,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是太无关紧要的碎屑,而在我的理解中,这双被裹过的脚,却有太多的意义。于是我写下了这段文字:“这双小脚曾是旧世界的一个象征,但在这一刻,高耀洁,这位77岁的老人,却成了中国民间抗击新世界人类共同面临的新灾难——艾滋病的伟大象征。”

  一个英雄拯救地球的标准好莱坞故事,从来不会成为中国故事的主线;同样,在防治艾滋病问题上,来自民间的防艾人士所起的作用,远远无法与政府投入产生的效果相提并论。在中国的现实下,更是如此。但也正因其国家力量如此强大,才显得高耀洁这些“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渺小个人,显得高贵而伟大。

  于是在最沉的夜里,我却不再慌张,开始气定神闲地写了,我只是忠实地写下我对她的观察、对她的不解、对她的怜惜。也许我卸掉了她的光环,但是我尽量呈现一个活生生的、有棱有角、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最具感染力的。一鼓作气一直写到13点,发完稿子,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是否真正地刻画出了一位人道主义者的伟大人格。文章后来收到的反馈总算还好,我曾以为这篇并不全是赞美的文章会惹老人不高兴,没想到,老人家却非常认同这篇文章,她在电话里告诉我,看得她自己还掉了泪……几年后,当我深陷于“别人的历史”里时,李鸿谷不止一次对我过早“隐退江湖”流露惋惜之情。他觉得我应该再写几个类似于高耀洁这样的人物,遗憾的是,像这样丰富、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人物,却可遇不可求。

  2004年春天,高耀洁被评选为“2003年感动中国人物”,到北京时我和她见了一面,老人被各种说不清身份的人簇拥左右,我只好远远地打了招呼,倒有几分怀念在郑州时朝夕相处的那位老人,在闲聊天时可以随手用大头针剔牙的那份无拘无束。后来在电视里看着她颤颤巍巍上台领奖的场面,心里由衷地祝愿老人未来之路不再有那么多让她愤怒之事。

  2005年,我受邀参加了路透社在美国纽约举行的全球艾滋病研讨班。主持研讨班的是一位驻香港的前路透社记者,这位英国老头对中国现状很关心,会议结束的最后一天,他特地点我和另一位中国记者走上台去,介绍中国的艾滋病疫情。我深深体会外界对于中国情况的担忧,以及所了解信息真实性的疑虑。而中国政府对待艾滋病的积极变化,也是他们乐意承认的:从2003年起,每年12月1日的“艾滋病日”,探望艾滋病患者成了一种国家领导人的一种惯例。中国政府也在努力地兑现他们艾滋病人数字公开和信息透明的承诺。

  2004年的初春,为了采访艾滋孤儿,我第一次进入了河南商丘的艾滋村,听着他们平静地介绍自己或家人“身上有菌”(指艾滋病毒),看着那些失去父母而一脸茫然的无辜孩子,感觉心被刺痛。此后几年内,因输血而感染艾滋病的新闻仍时常见诸报道,再次提醒我们这个依然坚硬而残酷的现实。很多艾滋病人散落于社会的各个角落,不为我们所知,其实他们的灾难也是我们人类的灾难,如果我们视而不见,无所作为,付出代价的,最终也将是我们自己。■

  李菁,在三联生活周刊的日子:2001~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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