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黎明

　　佛山近几年比较重视建设市民的精神生活，在广东省内算是有文化的城市。前两天这个文化城市出了一宗文化新闻：12日在佛山影剧院举行了“魅力佛山、聆听交响”歌剧瑰宝音乐会。为规范演出市场，主办方确定决不送票，结果全场1400多个座位上座率只得一成多，票款收入不过2万余元。但有关方面强调，这次实行完全售票制标志着佛山演出市场走出了改革第一步。

　　我这个人对于意义、内涵之类向来领会较慢，看了该新闻只觉得分外悲壮。想想看，乐团、演员对着零零星星的观众和大片大片的空座位引吭高歌，心里该有多么荒凉！

　　送票的确不值得鼓励。且不说有人拿了票也不看演出，浪费社会资源，就是他们都来捧场，对演员也未必是好事。前两年广州举办戏剧节，我拿了朋友的赠票兴致勃勃去看豫剧，结果扫兴而归。豫剧唱腔素以高亢著称，但演员的亮嗓硬是吼不过台下讲电话的大人和号哭的小儿。看着那个得了梅花奖的演员在闹哄哄的人声中兢兢业业地抖水袖，我直为她感到不值。但“决不送票”就能一洗豫剧或歌剧的颓势，帮它们走向繁荣？这更是痴人说梦。豫剧在广州水土不服，不用提了；歌剧、交响乐之类的“阳春白雪”，对中国的“下里巴人”而言，基本上是可有可无的风雅符号、小众艺术。目前国内有种趋向，一说建设文化就是办交响音乐会、建歌剧院，是否只有爱听巴赫或者“踩鸡脖子”(我上学时一外教如此形容歌剧女高音)才算有文化另当别论，单是这种誓将小众艺术变成大众艺术的决心就令人肃然。可敬归可敬，可惜他们在行动时搞反了顺序：一种艺术只有在已经被大众追捧的时候才有机会大卖门票，歌剧现在还是小众，却开出一两百块的高票价。虽然比超大众的港台明星便宜多了，还是没有吸引“下里巴人”的魅力。所以，你送票我就来捧捧场、开开眼，买票么？对不起，只能保证一成多上座率，这就是市场的逻辑。

　　办法不是没有。记得读书的时候，著名音乐指挥家郑晓瑛女士为提高大学生音乐素养，带着她的爱乐女乐团在北京各高校巡回演出数十场，票价只得几元钱。这些音乐会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和深远的影响，带着被她培养出来的热爱，我到广州工作后曾花数百元去听音乐会，结果发现节目单竟把“快乐的小快板”印成“快乐的小板块”，“拉德斯基”印成“拉德司机”，感觉尤如活吞了苍蝇，发誓再也不花这种钱。

　　所以，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阳春白雪要下里巴人出钱，首先就得放下身架以表亲近；有关部门要熏陶市民，最好多举行几场虽不送票但物美价廉的音乐会。否则，观众手里握着“快乐的小板块”，台上演着“悲壮的小板块”，让人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