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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蝶翠谷访先贤(文采阁)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11日03:54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我们大陆文学期刊主编访问团在访问高雄之后,负责接待我们的女主人、《幼狮文艺》主编陈祖彦小姐,独出心裁地安排我们到附近农村的德旺山庄去投宿。她说:这是计划外的安排,诸位先生一定会高兴的。客随主便,我们无不欣然同意。

  汽车穿过丛林,越过峡谷,走过崎岖的山坡,来到一座美丽的小山村。陈小姐告诉我们,台南鼎鼎有名的旅游胜地德旺山庄就坐落在这里。此时,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大自

然用黑色的羽翼覆盖着大地,林丛中透过的点点灯火,显示出山村的神秘和幽邃。汽车在一处林木环抱的山坡上停下后,我们被引导到一间硕大的木板房内用餐。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繁多的花样使我们眼花缭乱,很多菜肴都不认识,大家七嘴八舌地在那儿猜测。这时,女老板忙过来详加介绍,原来这大都是当地的土特产,好多菜蔬的名字是第一次听到。她高兴地说:因为听说是大陆同胞来了,我们“当家的”专意采办了这些稀罕物招待贵客。我们除了表示感谢外,用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气势来回答了主人的盛情美意。这顿饭吃得口角噙香、遍体生津。

  之后,我们分别进入一栋栋小木屋。小屋玲珑剔透,古朴典雅。室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被褥整洁,设备齐全。躺下之后,舒服极了,也惬意极了。于万籁俱寂中,只听距小屋不远处,泉水丁冬,有如佳人轻抒玉腕,缓缓弹奏一曲动人的音乐,把疲劳的我们一一带入甜蜜的梦乡。

  当黎明从晨曦中苏醒过来时,但听房顶有鸟声啁啾,婉转动听。我独自起身到外面一看,只见小屋周围被绿树环绕,古木参天,绿茵铺地,各种颜色的野花,争奇斗艳,粉香馥郁;远处的山峰,岚气正在散开,朝霞映照,现出七彩虹霓,近处一道山泉奔流而下,撞在块块碎石上,激起片片水花,流翠泻玉。望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象,有如置身仙境;俟大家都已起来共赏这幅奇美的画面时,皆和我有同感,一致赞不绝口。有一位先生若有所感地说,如此美地佳境,孕育文学大家、产生传世美文才是。

  一语未了,陈祖彦小姐马上接着说:就在山庄附近,诞生一位台湾乡土文学大家,名叫锺理和,我今天主要就是想让诸位到他的故居——也是纪念馆参访呢!原来这就是主人特意作此安排的目的。

  吃罢早饭,我们便步行去锺理和纪念馆。在途中,陈小姐向我们介绍了锺理和的生平故事——

  锺老先生乃世家子弟,其父辈为富一方。他年轻时,协助父亲经营一座大农场,其时爱上了一位本家妹妹,两人爱得如胶似漆、死去活来。但是,根据当地当年的乡规,相同姓氏的男女是不准结合的,因而他们的婚姻遭到家庭的坚决反对。真正的爱情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于是这对年轻的恋人便私奔了。他们先是跨海去了祖国的辽宁沈阳,以打工和卖文为生;不久,发生了“九·一八”事变,沈阳被日本鬼子侵占了,他们只得流落到天津,仍操旧业,颠沛流离,自是苦不堪言。然而,苦难的经历是作家最可宝贵的财富,在朝不保夕的环境中,锺理和却文思如泉,他的许多作品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有感而发,情真意切,自然是令人荡气回肠的佳作。可是,出于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原因,这些作品在作者生前的一段很长时间,却不为台湾有关方面所容,得不到应有的传播与评价。直到近年,情况有所松动,它们才得以重见天日。刚刚面世,便得到读者的喜爱。浓重的乡土气息,真切动人的情感,使读者耳目一新,因之在文坛上大放异彩。只可惜作者已经乘鹤西去了。后来,由作家的亲属发起,在他的家乡建起一座纪念馆,供人瞻仰……

  说话之间,来到了纪念馆。只见一座朴素的二层小楼,依山而建,被绿树浓荫笼罩,一条碎石小路,蜿蜒曲折通向山脚下。我们走进纪念馆时,锺理和的公子、中学教师兼作家锺铁民先生在迎候我们。他热情地带领着我们参观了纪念馆的全貌。馆内布置得朴素大方,陈列着作家的全部作品的各种版本,以及他生前的遗物、遗照;同时展示众多参观者的观感。令我们感兴趣的是,其中有不少是大陆文化人的留言。他们都真诚地赞扬锺老先生的人品和文品,赞扬他为弘扬中华文化所做出的杰出贡献。为此,我们代表团也在一个专门的纪念册上留下我们的真诚赞语:

  “乡土文学的骄傲,中华民族的英才”。

  锺铁民先生特别高兴,破例地把我们请到他的家中品茶小坐,同时把他的高堂老母锺平妹请出来和我们见面。老人身直体健,话音朗朗,眉目清秀,笑容可掬。我不禁想到,半个多世纪前,她一定是位美丽而勇敢的少女,所以才博得锺理和先生如此强烈的爱,并且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地双双出走,背井离乡,抛家舍业,浪迹天涯。没有足够的勇气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我们对老人肃然起敬。

  锺铁民先生还向我们讲起当年的故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贫病交加,但仍坚持写作,因此,全家的生活所需,都由母亲一个人承担。为了让父亲安心创作,母亲还再三告诫年龄幼小的他:“爸爸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去打扰!”他当时很纳闷:既然很重要,为什么赚不来钱呢?直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道理。爸爸生前曾再三嘱咐家族中人,决不要再从事写作了!可是,我还是“重蹈覆辙”,一半是出于“不信邪”,一半是因为耳濡目染——那时父亲的退稿,总是由我去取,出于好奇,总要打开包裹看看,因此,父亲的作品我都阅读过,一来二去,我也学会写作了。

  这种苦涩的回忆,令人为之动容。

  在我们离开纪念馆时,小锺先生依依不舍,硬是把我们送出很远的地方。一边走一边向我们讲解:这个地方叫“黄蝶翠谷”,是台南最有特点的风景胜地,许多旅游者特别是文人墨客们,都爱来此游览。我们听后放眼一望,果然是青山滴翠,林木葱茏,丛丛野花中,彩蝶纷飞。锺先生指着那一棵棵高大的枝叶繁茂的树说,这种树叫铁刀木,是黄蝶幼虫最好的食物,所以它们才聚集在这里。黄蝶一般出现在每年的五六月份,数量多得惊人,成群结队,花团锦簇,漫天飞舞,有时会撞上行人的脸,那才壮观哩!希望以后诸位再来这里观赏。

  我们虽流连不舍,但时不我待,只好告别。可人虽离开了,脑海里却留下难忘的印象。

程树榛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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