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宇

　　习水性侵幼女案爆发之初，给予善良世界的震惊，是摧毁性的。

　　很难用“感同身受”此类的词语来形容这种道德摧毁感，一时的茫然之间，人们不能相信，他们花一样的女儿，究竟处在何等样的事实中？而这个社会的道德，在金钱面前，究竟沦陷到何等地步？泪水堵塞了情感的出口，金钱践踏了道德的门槛，在这种迷茫之上，最让人痛楚的，不仅是身体所背负的伤害，还有心理上抓不住一滴眼泪的虚空——这个社会的道德价值，在一切皆可买卖的失范面前，它的沦丧还有没有底线？

　　习水性侵幼女案，就如一个潘多拉盒子，黑暗之魔，在阳光下漫漶。此后，媒体又曝出浙江丽水市碧湖中学19名中学女生在从2007年始的两年时间内，被“商人、村干部”等身份的人强奸，其间的介绍主要“通过同学带同学出来玩的模式”，事后也涉及300元、500元不等的金钱给予。5月11日，媒体又曝出，四川宜宾县国税局白花分局长卢玉敏，经人介绍，以6000元价格与该县未成年学生何某发生性关系。宜宾县公安局召开案情分析会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行为人不明知是不满14周岁的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是否构成强奸罪的批复》规定，行为人不知对方是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情节轻微的，不属犯罪行为，经审查，卢玉敏不知何某不满14周岁，因此，卢的行为不构成犯罪，仅被行政拘留15日，罚款5000元。

　　沦丧总是惊人地相似，一叶落于沟渠，非智者不以为秋，但千叶仍然落于沟渠呢，是否仍能视而不见？

　　习水案为我们揭开了现时性侵幼女的一个暖昧空间：即在这样的案例中，都存在既为受害人又为施害者的低龄同学的介绍，都存在威逼胁迫与金钱给予的双重事实。由于金钱给予与中间人牵线的嫖宿之名，及“嫖宿幼女罪”1997年以来在法律上的存在，性侵幼女因而具备了道德与法律上的双重暖昧。施害者在嫖宿的名义下于道德与法律的退守上心安理得，受害者则在金钱的暧昧中陷于反抗与半推半就莫可名状。法律对于“嫖宿幼女罪”的设立，就是对于“不知对方是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这一模糊事实空间的确认，法律对于这一特殊事实的退守，实质就是对于金钱交易的退让。

　　就性侵幼女这一事实不断漫延、不断被揭示的现实来看，幼女对于“卖淫”的道德价值与后果判断十分模糊，而施害者则在金钱的付出中膨胀出蔑视法律与道德的嚣张，并在对嫖宿后果的算计之下无所顾忌。因此，为保护幼女计，为保护社会的道德价值计，法律必须也应当消除“嫖宿幼女罪”罪名之下道德与法律的暖昧空间，“嫖宿幼女罪”本身就已经创造了这一暖昧空间，宜宾警方对于卢玉敏的处理就是明证。

　　重提习水案，有抹不去的沉重，但我们仍得学会艰难地面对，社会的进步总在于一次又一次的真诚面对。在习水县人民检察院就性侵幼女案撤诉后，经审查认为，被告人袁荣会多次强迫幼女卖淫，已构成强迫卖淫罪，情节特别严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可能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的案件应由中级人民法院管辖，故将全案报送遵义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5月17日，遵义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袁荣会构成强迫卖淫罪，以被告人冯支洋、母明忠、陈村、冯勇、李守明、黄永亮、陈孟然构成嫖宿幼女罪向遵义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人们仍然在以善良等待正义，但在卢玉敏案之后，在“嫖宿幼女罪”的罪名之下，习水案审理打开的仍然是一扇可能的恶例之门——不能恰当地惩恶，即无所凭藉来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