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婴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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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制播报》8月5日北京播出

　　主持人：我手里拿着的这些纸片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流水帐，从字里行间看，我们很难看出这上面记录的是什么内容。但就是这些复印件，成为40多个婴儿被贩卖的印证，同时，它也揭开了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特大贩卖婴儿的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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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2004年5月11日晚上11点左右，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岗勤大队三中队民警对出城的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进行登记时，车里一对抱婴儿40多岁的男女乘客引起了值班民警的注意。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岗勤大队三中队中队长 乔玉俊： 我就问你这么大岁数了 40来岁 这个男的一看40多岁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一个小孩 刚出生的小孩呢 这是你的孩子吗 他说不是 这是我小姨子的小孩

　　解说：出租车上的男乘客讲，他是准备把刚出生的婴儿送到北京的一家亲戚家里扶养。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就急着千里迢迢地去送人呢？民警于是又对女乘客进行了盘问。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岗勤大队三中队中队长 乔玉俊： 问她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女的说是我自己的 我说你去北京干什么啊 她说去给孩子看病 我们说 这个男的和这个女的两人说法怎么不一样呢

　　解说：自称是夫妻俩的中年男女说法不一，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隐情。经过进一步审查，丈夫马贵忠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岗勤大队三中队中队长 乔玉俊： 他就说这个小孩是在水泥厂那块有个诊所 花一千八百元买来的 准备抱到北京去卖给另外一个人 电话已经联系好了 那边准备卖五千至六千元 是一个女孩

　　解说：随后，妻子任素彦也交代了她们是去北京卖婴儿。那么，事实是不是像任素彦夫妻俩所说呢？按照她们的交代，民警找到了这家名叫闫大夫的诊所进行核对。

　　大夫 张玉英： 家里的人说 这个小孩我们不想要

　　解说：原来，在2004年5月11日的上午，一个名叫霍海霞的产妇来到闫大夫诊所产下一个女婴，因为产妇的家里还有一个女孩，所以家里人决定将刚刚生下的这个女婴卖掉。

　　产妇 霍海霞： 结果生了个女孩 没办法 只能送人

　　大夫 张玉英： 产妇的男人说了 在这儿生的 要是在这儿能处理就在这儿处理了吧

　　产妇 霍海霞： 她(大夫)说 我手下有一个呢 想要姑娘的

　　大夫 张玉英： 后来我就给抱娃娃的打了一个电话

　　产妇 霍海霞： 打电话后 这个女的说看一看娃娃 看看娃娃好坏了 意思是能活不能活

　　大夫 张玉英： 看了孩子就走了 走了以后 说下午或者明天来抱

　　产妇 霍海霞：(晚上)九点十来分 这个女的就过来了 抱娃娃来了

　　大夫 张玉英： 看孩子时给产妇家一千块钱 给你多少钱 抱孩子时候给了 给了多少钱 八百

　　解说：就这样，共计花了一千八百元钱，刚刚生下才几个小时的婴儿被任素彦买走了。就在任素彦联系好了买主，打了辆出租车准备连夜赶往北京的时候，却被民警看出了破绽。

　　相关资料：犯罪嫌疑人 任素彦 43岁 小学文化 原籍河北省定州悟村乡西潘村 暂住呼和浩特市新城区麻花板村；犯罪嫌疑人 马贵忠 43岁 初中文化 原籍 山西省怀仁县新家园乡新家园村 暂住呼和浩特市新城区麻花板村；

　　解说：抓获任素彦和马贵忠二人后，民警对其暂住地依法进行了搜查。在这个不足12平米的暂住房里民警发现了大量的婴儿用品，同时，一个任素彦用来记录贩卖婴儿的帐单也被民警搜查了出来。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大队长 补进忠： 实际上这起案件浮出水面 就是通过嫌疑人的记载 也就是说记的这个本 发现了这么多事情 就说 在这个帐单上，我们可以看到，从2003年至2004年5月1日，任素彦共计贩卖婴儿46个，哪一天从诊所买来，通过谁卖给了什么地方，获利多少，都记录的很清楚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大队长 补进忠： 通过这个笔记本发现这个案件线索以后 分局首先成立了专案组 首先采取了我们局长的指示 有一个指导原则 先进后远 先易后难这么一个指导原则 为什么这么搞呢 就是说 先把身边能搞清楚的东西 把它扎实了 身边就是先搞这个上线 就是婴儿的流出地 是从哪流出来的 通过查找线索 发现这个婴儿是从呼市周边的个体诊所流出来的 把上线查清楚以后 又查到中间贩卖人口这些犯罪嫌疑人 婴儿的下线 就是把这些婴儿卖到什么地方了 大部分都卖到河北的沧州地区 定州地区以及山西省还有我们自治区的一些个别盟市

　　解说：截至2004年7月7日，专案组在河北省警方的协助下，在河北省境内抓获10名犯罪嫌疑人，查证落实被贩卖婴儿35人。经过两个多月的侦查，专案组民警共查到被贩卖的婴儿76名，其中49名婴儿已查明下落。在这些婴儿中，最大的出生仅5天，最小的出生才2小时。这起贩婴案件的数量之大，涉案人员之多，在全国都是罕见的。那么，如此大的一个贩卖婴儿网络，犯罪嫌疑人是怎样建立起来的呢？

　　图表显示： 上线 诊所(多个)———任素彦———下线 村里(多个)

　　解说：从这个图表中我们可以看出，作为主犯，任素彦在这起特大贩卖婴儿案件当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这个没有正当职业的家庭妇女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诊所，联系上婴儿的呢？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大队长 补进忠： 这个犯罪嫌疑人她发现贩卖孩子有利可图的话 她很辛苦啊 她骑上自行车到呼市周边个体诊所打听 她只要看到有接生项目的诊所 她就进去联系

　　大夫 张玉英： 呆了一会她就骑上车子走了 走了以后 就把电话号码留下了

　　犯罪嫌疑人 任素彦： 她那有了 给我打电话 我就过去抱去了

　　解说：经过调查，专案组在呼和浩特市的城乡结合部，查出了给任素彦提供婴儿的地下诊所有十多家。通过与不法医生建立联系，任素彦的信息非常灵通，在婴儿出生短短几天内，甚至是在2个小时内她就可以将婴儿买走。那么，这些个体诊所为什么愿意给任素彦提供线索呢？

　　大夫 张玉英： 平时接生费是多少钱 就是六百来块钱

　　解说：在张玉英的诊所里，产妇付给张玉英的接产费用一般在五六百元钱，而任素彦在买走孩子的时候却给了张玉英800元，那多出来的200元钱是干什么的呢？张玉英承认是给她的好处费。因为给任素彦提供线索能够得到几百元钱不等的好处费，所以诊所的医生都愿意为任素彦效劳。据查实，任素彦帐单上被贩卖的46名婴儿中有38名是从诊所里被介绍出去的。

　　记者：你当时是从那儿接生的

　　村民：从那儿接生的

　　记者：就这儿块的医院 在这儿诊所

　　村民：嗯

　　解说：据她们讲，这条街上住的大部分妇女都是从诊所里接生的。而这些大部分从外地来呼和浩特市打工的妇女，愿意去诊所接生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诊所的接生费用低。

　　产妇 霍海霞：咱们农村人出来没钱 小诊所是为便宜了 接生一次才五百块钱 去大医院里头就得两千呢

　　解说：一家村位于城乡结合部的毫沁营镇，在一家村的街上，我们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里的诊所多。就连主街后面的小巷子里，在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内就聚集着四家诊所。这家名叫田大夫的诊所在周围很出名，对面饭店的师父描述说，每天都能看到挺着大肚子的产妇来到这里。

　　饭店老板： 今年最多 今年多

　　村民：这个孩子是从田大夫那接生的 嗯 去她那接生你觉得安全吗 挺安全的吧挺安全的 挺相信她的

　　解说：据警方调查，在田大夫的诊所里，就有六个婴儿经她联系卖给了任素彦。这位田大夫现在因自己身怀六甲、即将临产而被取保候审。记者在诊所见到她时，她推脱身体不适要回家休息，她的同学在帮她照看诊所。

　　田大夫的同学：田大夫要生

　　记者：她去哪儿生

　　田大夫的同学：去医院吧 我不知道啊

　　记者：她在这儿生还是去医院生 她去哪儿生

　　田大夫的同学：去医院

　　解说：据警方透露，此次涉案的11家诊所中，真正具备家庭接生资格的只有两家。而很多的地下诊所连最起码的卫生条件都达不到。很多外地的产妇之所以在这儿接产，一是接产的费用低廉，另外就是考虑到生下不如意的孩子便于卖掉。

　　犯罪嫌疑人 马贵忠： 私生子也有 一般都是二胎三胎的多 她有男孩的想要一个女孩 她又生了一个男孩 就不想要 有女孩了 想要一个男孩 结果又生了一个女孩 这种她就不要

　　解说：根据内蒙古自治区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母婴保健法》办法的规定，自治区推行产妇住院分娩，农村牧区不能住院分娩的，由取得家庭接生员技术合格证书的人员接生。记者了解到，几年以前当地诊所就有贩卖婴儿的事情发生。这些在地下诊所里超生的许多新生婴儿给犯罪嫌疑人提供了婴儿的来源。那么，任素彦从诊所接到婴儿以后，往往只停留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卖掉。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找到买家呢？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大队长 补进忠：咱们这次这个主要犯罪嫌疑人她的老家就是这个河北人

　　解说：因为任素彦的老家在河北，所以，被贩卖婴儿的流入地主要为河北省沧州、定州、石家庄等地。王元东，河北沧州人，涉案12起。按照他的说法，他开始介绍贩卖婴儿是先和杨桂英合作的。

　　相关资料：杨桂英， 1963年出生，初中文化，无业，涉案7起。

　　解说：2001年，在杨桂英的介绍下，王元东和任素彦结识，并很快成交了一单生意。

　　犯罪嫌疑人 王元东： 给我好处费三百 这是刚开始的时候

　　记者：那是哪年

　　犯罪嫌疑人 王元东：这是四五年以前了吧 这是开头认识的

　　解说：也就是从那时起，王元东能够帮人买孩子的名声在周围传开，很多想要孩子的人都去找王元东。此后，王元东和任素彦的联系变的频繁。记者从警方了解到，通过王元东的联络，任素彦在河北共卖出婴儿12名。而象王元东这样在河北为任素彦充当下线的人也超过了10人。

　　犯罪嫌疑人 任素彦 ： 这次你给她抱了一个 去哪儿抱的 我也要一个 一个传一个 就传开了

　　犯罪嫌疑人 马贵忠： 亲戚朋友啊 他说内蒙古小孩便宜 你给咱们抱一个

　　犯罪嫌疑人 王元东： 哪里给的价钱高 她俩就往那里去 就说河北沧州附近就找了4个人

　　解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任素彦就在河北沧州等地区建立了一个销售网络。那么，为什么当地会有人愿意为任素彦跑腿呢？我们根据任素彦的帐单来算一笔帐。婴儿买入价：男孩一般7、8千，女孩一般1、2千；上线好处费：100至1000元；婴儿卖出价：男孩一般1万到1、3万元，女孩一般4千元；下线好处费：300元左右。在扣除交通等成本后，任素彦每单生意获利在2000元左右，记者在任素彦的账本上看到，她的单笔生意的最大获利为7000元。

　　解说：因为在贩卖婴儿这个大网络中，从上线到下线各个环节都能获利，利益的驱使才使得她们铤而走险。在警方调查过程中，任素彦一再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只是牵线搭桥，是在做好事。

　　犯罪嫌疑人 任素彦： 一个偷的抢的也没有 都是她们同意给人的 我才给抱的

　　犯罪嫌疑人 马贵忠： 她不要了 她想要了 咱们从中给介绍介绍 给两个(钱)也好 咱们要两个(钱)也好 咱们当时感觉心里很平衡

　　解说：任素彦的帐单记录，仅仅2003年一年，她就获利八万五千多元钱。在任素彦的这个贩卖婴儿的网络中，新生婴儿成了商品。对于新出生的婴儿，她们一般在一两天内就可以卖掉。

　　犯罪嫌疑人 马贵忠： 我听大夫们讲过 刚生下来三天之内 这个小孩是最结实的时候 因为他不吃不喝 省心省事

　　解说：因为每个环节的人员都与利益挂钩，所以，以任素彦为中心的这个犯罪网络很快就形成了，并且规模越来越大。而任素彦走上这条道路也并不是偶然的。

　　犯罪嫌疑人 马贵忠： 一开始 其实咱们给亲戚朋友抱一个 抱一个咱们也不能挣钱 就是给来回出个路费 就给抱过去 抱过去一看 我媳妇一看 这个钱挺好挣 完了以后咱们挣点吧 就这慢慢慢慢就开始挣

　　现场同期：前段时间对你采取了取保候审 今天呼市人民检察院正式宣布对你逮捕

　　解说：2004年7月23日，因介绍贩卖婴儿，又有6人被逮捕。经过两个多月的侦查，截至到7月23日，专案组民警共抓获涉案的犯罪嫌疑人102人。其中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有37人，已批准逮捕的20人，依法做其它处理的65人。

　　字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条规定：拐卖妇女、儿童是以出卖为目的，有拐骗、绑架、收买、贩卖、接送、中转妇女及儿童的行为之一，情节严重的，最高可以判处死刑。

　　主持人：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件。产妇的漠然，地下诊所的猖獗，都给犯罪嫌疑人以可乘之机，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她们就能建立起一条庞大的贩婴网络，刚出生婴儿的命运就在她们的手里操纵着。好在当地公安机关及时出动，一举端掉了这个犯罪团伙。对这起案件，我们将继续跟踪报道。

　　《法制播报》北京地区中国教育电视台3套 周一至周五19：30首播，次日14：30重播

　　其它地区参见news.sina.com.cn/c/2004-06-11/16113402319.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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