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宇宙媒体人，专栏作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
如守中。
这是《老子》第五章，“天地之间”四句，谓天地虚空，运行以生万物，永远没有穷
尽。后两句谓人亦当取法自然，
无需多所言议，应笃虚守静，任其自然而已。
将万物比作巫祝祭祀所用之束草之狗，是谓圣人无心于爱物爱民，任其自生自成自作自息。苏辙在《老子解》中说：
“天地无私，而听万物之自然。故万物自生自死，死非吾虐之，生非吾仁之也。”
天地之间，看似空无一物，却有无穷无尽的虚空。管理之道与术的差异正在其中，无穷无尽乃是道义；空无一物乃是
诡术。境界之高下，倏忽立判。
中国的企业，自从开始学习西方管理之术，有所谓精细化管理、亲情化管理，有所谓日清日高……术语层出不穷，问
题比肩接踵。内心的计较不可谓不认真，技术化的工作不可谓不精心，然而善因结恶果，却是出人意料，啼笑皆非。
公生明，廉生威，这是中国儒家官僚管理思想的精华。企业不仁，也应该以员工
为刍狗，不爱不憎，不偏不倚。对于企业及任一组织，平等与公正是维系其生存的基本要素，它取代了个人喜好、恩
怨而维系组织日常之运转。BodyShop的创始人阿妮塔·罗迪克说：“在伟大的事业中，‘爱’这个词永远不会被提到
。”正是此意。
以公正维系组织并不否定以亲情维系个体之间的关联，这种关联我们称之为团队精神。李·艾科卡的解释是“必须相
互关心”，“必须相互热爱”，并将之归结为“平庸与伟大的区别”。不惟个体之间的维系需要感情，纯粹个体也需要感情。
哈罗德·吉宁说：“管理必须具有目的性和奉献精神，而且奉献精神必须具有一种感情上的承诺。这一点是任何一个真正的管
理者的个性的重要组成部分。”
今天，我们很难说道术二者到底哪一面在管理中的价值更为重要，但如果我们不谈论企业而是谈论人类历史最早的管
理载体军队，那么我们不难发现，为什么所谓的“有道之战”必胜，“无道之战”必败，为什么人们事必追求名正言顺。
《老子》上篇提供了“道”，亦即意识形态，最终能够解决一个远大理想的问题，从精神的层面提供一种可能。天地
如同卡尔·雅斯贝斯的“上帝”亦即绝对。以上帝之名，人生而平等，其如同自然规律，不可违逆。卡尔·波普尔说：“我们
所知道的东西各不相同，但相对于无穷无尽的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来讲，我们都是平等的。”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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