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血泪天灾与人祸

　　过去的一年，可谓是多灾多难。有一些人因为飞来横祸没能走过2004，而具体数字恐怕已无法统计。但那场空难，那接二连三的矿难，那些逝者扭曲甚至残缺的身躯，那些亲人的泪水和哀号，却永远定格成了关于2004的记忆。

　　为什么是他们

　　2004年，洪灾、旱灾、火灾、空难、路难、海难、矿难……灾难连连，一个也没有少。但以矿难之痛，最为触目惊心，黑色11月，更是灾难深重。来自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数据显示：今年1至11月，全国共发生煤矿事故3413起，死亡5286人，超过其他产煤国家的总和。

　　而11月更是成为名副其实的“悲情之月”。11月5日山西石崖湾煤矿16人遇难；11日，河南鲁山县发生煤矿瓦斯爆炸事故，33人遇难；13日，四川宏盛煤矿19人遇难；20日，河北沙河铁矿68人遇难；28日，陕西铜川陈家山煤矿瓦斯爆炸166人遇难。

　　也是在这个月，中国民航连续安全飞行500万小时的纪录被终结。21日，东航云南分公司包头—上海的一架航班在起飞40秒钟后失事坠毁，机上53人全部遇难。而在此前的11月11日，在昆明机场，藏于川航一飞机起落驾舱内的两少年被带飞重庆，1人死亡。

　　除此之外，海难也在这月发生。11月16日，从烟台出发的大型客船“辽海”号在距大连港5海里处突起大火，船上有291名旅客、49名工作人员，幸而救援及时未造成人员死亡。

　　这些灾难，有些被认为是天灾，更多则是被认为是人祸。但人们更习惯认为，天灾里有人祸，人祸里有天灾，没有必要去区分它们——只有死亡和泪水是真实的。

　　唯有在灾难中死去的受难者，在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可能会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他们？一位时评作者在河南大平矿难发生后写道：“那些矿工也就无非是死于今天或明天了。” 他说出了宿命，还是说出了不确定的命运？换成空难或者车祸，则无疑说出了后者的残酷真相：每个人都有可能，只是他们更加不幸。

　　生命博弈金钱

　　一场车祸，一次空难，带来的似乎只是不确定的死，虽然它必然要发生，但却不一定发生在某个人的头上。唯有矿难之死，似乎是矿工这个特定人群中许多人的宿命。

　　矿难中的死难者，如果被说成“大多是卑微而不幸的劳动者”，大概并不带有贬义。矿工们自嘲是“吃阳间饭，干阴间活”。有一篇报道中有这样一个细节：井下的瓦斯探测头探测到瓦斯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报警，工人应该立即撤离。但有的工人担心停工会降低收入，就把灵敏度调低，甚至用塑料布把探测头包起来。

　　还有一些报道提到，某些矿工虽在矿难中丧生，但他们的亲属依然毫不犹豫地表示，只要开工，他们马上就回矿工作。因为“收入高，事故几年也不一定能碰上一回”。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所希冀的仅仅是每月将近2000元的收入。 因此就有了“煤吃人”的说法，也有了“带血的煤”这样的指控。

　　20世纪30年代，沈从文先生曾在其《湘行散记·辰溪的煤》中，记叙过类似的“煤吃人”的情形，一些贫苦的乡下人，为了生计和养家，世代到煤矿博命，父亲死了，儿子顶上，许多人最终都将一把骨头埋在了井下。而大半个世纪过去了，悲剧似乎仍然没有停止。

　　在这样的生存背景下，谈论生命的价值与尊严，多少显得有点唱高调。一个论者说：“生命无高低贵贱之分，不论是明星的生命，还是民工的生命，在我们这个社会里都应该受到同样的尊重。”

　　那么真是这样吗？从经济学上说，一个民工的命，岂能同明星同日而语？他有时候不名一文，顶多也就希望去博取每月2000元的收入，这就是现实。

　　忽视了人的生存语境，而盲目地给予价值关怀与制度关怀，是没有意义的。只要有大量为猎食而四处游走的民工存在，就不可能有“命钱”的公平市场。类似的情形，在建筑行业，交通运输业等劳动密集型加工企业都普遍存在。

　　从某种程度上讲，正是劳工们用生命作赌注，创造了这些行业漂亮的经济数字，而他们自己的所得却极为微薄。这就是现实，而这种现实如果不加以改变，那么今天的悲剧就还会重演。

　　反恐路漫漫 减灾其修远

　　别斯兰惨案： 世纪浩劫

　　2004年的9月，俄罗斯别斯兰市的许多市民是在学校、医院、墓地三点一线间风干他们的眼泪的。

　　9月1日，别斯兰第一中学举行开学典礼的日子。几乎所有师生都未察觉到任何不妥，他们心情愉悦地完成了有关开学典礼的一切程序，却并不知道自己正离一场空前浩劫越来越近。

　　一伙持枪武装分子填补了1200名师生和家长对恐怖的空白记忆。这些惊恐万状的无辜平民被赶进学校体育馆作为人质，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惊恐、焦虑的56小时就此开始。

　　9月3日下午，随着恐怖分子对外逃人质射出的子弹爆裂之后，俄罗斯特种部队营救行动旋即展开，他们解救了大部分人质。最不幸的335人在浩劫发生的56小时内魂归天堂，而剩余700多名伤者的低泣或哀号则继续在城市的各大医院中响彻不宁。

　　惨案发生后的第三天和第四天被宣布为全国哀悼日。而就在这两天中，一个接一个的葬礼阻塞了这个城市的交通。

　　菲律宾台风： “后天”翻版

　　看过电影《后天》吗？那部影片某种程度上记录了菲律宾人关于台风的恐怖记忆。12月2日，台风“南玛”来袭，而在它之前，两周内袭击菲律宾的台风已达三个，菲律宾军方12月3日说，袭击菲律宾东北部的台风已造成753人死亡，345人失踪，有十几万人正在逃离他们的家园，躲避暴风雨。

　　台风过后留下的泥浆、房屋和桥梁残骸随处可见，很多人为此流离失所。为躲避台风，至少有836个家庭的约4187人被迫转移。风灾过后，绝大多数分析人员认为，非法砍伐森林是造成滑坡和洪水的主要原因。

　　事实上，1991年菲国中部的雷特省已发生过这样的特大灾害。当时豪雨使水库决堤，造成奥尔莫克市5000多人丧生，调查显示：非法伐木是那场洪灾的罪魁祸首。“联手保护环境和加快重新造林活动”成为各方的呼吁，而某些报纸得出的结论是，各界的呼吁很可能再次成为当局的耳旁风。(撰文/ 本刊评论员 白邺)

　　相关专题：新世纪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