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莉：爱上老虎的女人

　　本报记者刘辉

　　虽然全莉比平时晚起了两个小时，但卧在她枕边的三只波斯猫还是静静地趴着，丝毫没有对迟到的早餐感到急躁的意 思。

　　全莉到厨房拿来猫粮，“大大”、“弟弟”、“达尔文”这才起身享受起自己的美味 。出于对猫科动物与生俱来的热 爱，这位拥有美国沃顿商学院MBA学位、曾经在国际时装界拼打了7年并取得骄人成绩的华裔女性，现在正从事着拯救华南 虎的工作。

　　“因为我属虎。”她说。

　　“我很倔”

　　在全莉伦敦的家中，地上铺着虎纹地毯，房间摆着老虎雕塑，各种毛茸茸的猫科动物玩具几乎触手可及。全莉现在的 身份是“拯救中国虎基金会”主席。这个组织自2000年10月正式成立以来，所用资金绝大部分来自全莉个人，“已经超 过了800万美元”，而世界上每年用于保护老虎的费用也不过400万到500万美元。全莉说，这完全得益于现任丈夫斯 图尔特的支持。

　　在筹备基金会初期，全莉并没有得到国际上相关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支援，相反，迎面而来的几乎都是质疑和诟病。 “演杂技”是一家英文媒体对她的评价，一些国际组织则提出让全莉把钱投入到他们正在开展的保护西伯利亚虎计划，甚至有 人干脆说她是受中国政府操纵来复兴中国虎的。

　　但“拯救中国虎基金会”还是在伦敦成立了。“我很倔！”全莉称自己的这种性格“一部分是天生的”。因父母都是 军人，在她小的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一些主意只能自己拿”。

　　或许逆反于军人家庭的“循规蹈矩”，全莉有点特立独行。1980年代上大学时，她穿的是“奇装异服”，因此被 学校点名批评，认为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严重”。

　　毕业后的全莉完全“自由化”了，她跟随比利时男友去了欧洲，加入了比利时籍。虽然前夫家里很富有，但后来全莉 还是选择了离婚。“因为他不够独立，总是依赖父母。”全莉说。

　　伦敦贵妇

　　2004年12月22日，全莉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第二天，她将飞到法国的夏蒙尼去滑雪，在那里她有一套房子 。

　　除此之外，全莉在北京、开普敦也有房产，包括南非300多平方公里的“老虎谷”。当然，这些住所的布置和她伦 敦的家差不多——都充满了猫科动物的气息。

　　开始拯救中国虎计划之前，全莉的生活很安逸。她的生活方式中西合璧：平常自己做些诸如米粉扣肉、红烧茄子之类 的中餐——斯图尔特很喜欢这些菜。除了照顾好丈夫之外，她还常去听听歌剧。

　　现在全莉已经不自己做菜了，管家会帮她处理这些事情，因为她要“24小时为SCT(拯救中国虎基金会)工作” 。全莉有一个英国的手机号，在全球任何地方24小时打给她都可以。

　　长期生活在西方的全莉，普通话水平有所下降。“她的普通话说起来还可以，但写的时候常会出现错别字，使用英语 则没有任何问题。”全莉在北京的助手张琳说。

　　当初一个人第一次在欧洲工作时，全莉就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但这不足以让她在西方站稳脚跟。全莉不得不在 朋友的推荐下，进入美国的沃顿商学院学习，并拿到了MBA学位。从此，这位华裔女性逐渐走向西方社会上层。

　　在GUCCI担任品牌经理的时候，全莉常常一身名牌。她用一年的时间使GUCCI重新获得了自己的品牌认证权 ，这可以为公司带来每年2500万美元的利润，而此前GUCCI已经没有任何与品牌认证相关的文件与记录。

　　事业有成的全莉在GUCCI工作了一年半后，选择了辞职。丈夫斯图尔特是个银行家，他赚的钱已经足以让两人生 活的很舒适。没事的时候，全莉喜欢飞到非洲看看野生动物，或者到中亚、西亚探究当地的文化。

　　还在北京市第五十中学读书时，当时的历史课就曾让全莉对人类学和社会学充满了热爱。她着迷于人为什么会演化成 不同的种族这类问题，甚至读大学时她还曾考虑毕业后去西藏或云南等少数民族地区工作。到比利时后，她冀望获得鲁纹大学 的体质人类学博士学位，但等了一年后被告知，“我们并没有这样的学科。”

　　是非洲的生态旅游成就了全莉现在的生活道路。

　　爱上老虎

　　非洲许多地方的生态旅游搞得很好，当地环保组织因此可以自给自足。全莉想学习这样的模式来拯救“世界上最美的 一种动物”——濒临灭绝的华南虎。她说自己想帮帮它们，“这样做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中国人在国外的形象。”这种常 人看来有点突兀的想法，与全莉在国外的经历和感受有关。

　　在沃顿商学院认识了同学斯图尔特后，全莉又一次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但当满脸春光的她见到斯图尔特的父母时却遭 到了冷遇。一直以自己是中国人而自豪的全莉首次体会到了种族歧视的辛酸，无论是当时走在美国的大街上，还是后来在南非 ，她甚至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充满敌视。筹办中国虎基金会初期遭遇的不屑，更使她坚定了做好这项工作的决心。

　　按照全莉的计划，她选择把华南虎运到南非进行野化训练，那里有她自己的一支专家队伍，他们对猫科动物有过长期 的研究。但是，在南非买的土地却被原来的合作伙伴瓦提兄弟占用——此前全莉因后者挪用了大量的项目基金已经与其解除了 合作关系——但当地政府却没有对这件事进行合法处理。

　　“在南非我遇到如此多的困难和歧视，我都要失去继续奋争的动机和精力了。”在给南非中国虎基地的信中，全莉感 到了疲惫。

　　“现在已经解决了。”全莉说，重新选举产生的当地政府很重视“中国虎野化训练工作”。中国驻南非大使馆也给了 她很大帮助。

　　江西省资溪县将是野化后的华南虎在国内的栖息地之一。当地官员楼智明记得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地方曾号召打老 虎，甚至有一家人因为打死5只老虎而成为村民学习的榜样。

　　而近20年来，“已罕见野生华南虎的影子”。全莉组织的专家组在江西、湖南等地考察了40多天，也只是发现了 一些老虎的爪印。

　　“同情弱势”

　　“在没有做好它之前，这是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全莉承认有人不同意自己的做法。

　　一些业内人士曾因为全莉缺乏动物保护方面的专业背景提出过质疑。把如此珍贵的华南虎送往国外进行野化训练，存 在很大风险。南非是草原环境，而中国虎栖息山林，而且由于地域等其他生态环境不同，也会给华南虎将来回国生存带来许多 问题。

　　但全莉认为正是由于自己没有相关专业背景，视野才会更开阔。南非的动物野化训练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那里还 有目前国内无法提供的大面积野化基地，同时，在南非，老虎野化训练需要的猎物丰富而便宜。

　　在国家林业局的支持下，第一批接受野化训练的小华南虎已经于2003年9月抵达南非。在今年7月，它们成功捕 杀了一只非洲羚羊。SCT根据这件事制作了有趣的圣诞贺卡发往世界各地。

　　野化成功的华南虎将被送到已经考察好的一些国内栖息地，并计划效仿南非的经验，建立起一种“生态旅游”模式。 而在后期的商业化运作中，全莉说自己将退出，但她的专家组会持续为华南虎基地提供科学技术支持。全莉则会去拯救另一种 猫科动物——雪豹。

　　谈到自己性格中脆弱的一面，全莉认为自己总是同情弱势群体，包括动物，电影《虎兄虎弟》她是哭着看完的。或许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执著于拯救濒危动物的性格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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