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儿失踪之谜

　　央视《讲述》10月22日播出节目《聋儿失踪之谜》，以下为节目内容。

　　特别视点：特校5名聋哑学生突然失踪。全城寻遍未见踪影。好不容易抓了一名曾在特校读过书的聋哑偷窃青年，以为他那儿有线索，但他不交待。此时校长妈妈出动了……

　　聋 儿 失 踪 之 谜

　　翁德林

　　2002年12月7日，离春节还有两个月，福建省三明市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群山包围中的山城沉浸在节日即将到来的喜悦中。可就在这天上午，三明市特殊教育学校里传出的一个消息，让整个山城感到了阵阵彻骨的寒意：这天早晨，位于市区特教学校的5个聋哑学生，请了一个小时假到附近超市购物，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学校。

　　一、五 聋 儿 突 然 失 踪

　　这5个学生是8点多钟出去的，到10点还没回来。学校已派人找了两个小时，也没见着他们，大家都非常急：学校从没出现过这种现象。平时，这些学生都很遵守纪律，这次出去怎么没回来呢，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有的老师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知如何是好。

　　从学校到超市不过5分钟的路程，孩子们不会是迷路，更不会是贪玩忘了回学校。校长黄金莲最清楚：特教学校建立十几年来，所有的聋哑生和盲生，都是她和老师们一个个从他们各自的家里领到学校来的，从7岁到初中毕业，9年中他们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老师们一起度过。为了保护孩子们，学校实行全封闭式管理。可此时光天化日下，5个聋哑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黄校长马上报警了。而警方提供的消息却让老师们大吃一惊：其他的聋哑学校也有学生丢了，打电话到我们这里询问，看没看到他们学校的聋哑生。黄校长想：坏了，会否我们的孩子被坏人骗走了呢？此念一起，众人更加紧张。5个失踪的孩子全部来自偏远农村：最小的15岁，最大的17岁。9年来，他们都是生活在特校老师为他们精心营造的安全而温暖的环境里，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们如果被骗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呢？警方的分析让大家紧张万分：这些孩子流落在外，可能被人逼着去偷窃，否则就会不给他们饭吃，最后流落街头当乞丐。这情景令老师们不敢想像。

　　黄金莲非常了解这5个孩子的品性：他们虽然胆小却很善良，即使被逼迫也一定不愿去偷窃。若是这样，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可怕处境呢？她和老师们焦虑万分，马上到火车站、汽车站等地张贴寻人启事，还在电视上播出。于是很快，特校丢失了5个孩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市，引起市民们的关注，大家都帮老师们寻找这5个孩子：无论采取什么措施，花多大代价，都必须设法把这5个孩子找回来。

　　5个聋哑孩子的失踪，让整个三明市的人们都感到了震惊，在火车站、汽车站等所有进出市区的之处，人们都自发地配合民警和老师们搜寻5个孩子的身影：每天还有很多电话打给特校的校长和老师，说是找到了孩子，叫她们去看是否她们学校的学生。有天凌晨两点，有人打来电话：你是校长吗？黄金莲说是。对方说：我们这里发现一个聋哑人，请学校派人来看看。黄校长忙与值班的老师驱车赶去一看：不是她们的学生。几人不甘心就这样返回，又驱车去每个车站、路口、巷里等到处去寻找，一直到天亮。

　　虽然市民们热心帮助、民警们布下天罗地网，但5个孩子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留下一点痕迹。学校还有200多个孩子需要照顾，为了不耽误教学，黄金莲决定：让女教师们留校教学，她和男教师们到周边的县、市寻找。

　　二、众 教 工 四 处 寻 找

　　此时，黄校长已意识到：5个不谙世事的聋儿很可能已不在三明了。若是被人骗去他乡，那寻找的机会更渺茫了：中国这么大，地这么广，上哪儿去找呢？若找不回来，这些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

　　在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黄金莲和老师们找遍了周边的所有县市，仍一无所获。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无论找到哪里，当地的人们都会热心地给他们提供各种线索。可随着希望一次次破灭，想到孩子们可能面临的处境，被称为校长妈妈的黄金莲心都碎了。这些孩子一进学校，她就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帮他们洗澡、洗衣服、缝扣子；孩子们生病了，她和老师们陪他们去

　　这5个孩子究竟到哪去了呢？种种猜测让黄金莲忧心忡忡。孩子们从7岁进入学校，为了让他们将来可以自立自强，9年来，黄金莲和老师们手把手地教他们学习各种技术，毕业后再把他们送到不同的工作岗位，使提孩子们和特校的老师建立了比血缘还深的亲情。

　　有个最小的女孩子来时才7岁，每次家长来看她一次告辞走后，她就哭一次，老师们就整天地抱着安慰她。保育员们白天给孩子们洗衣服，晚上给他们盖被子，有时半夜12点查房看到有的孩子想家，哭着睡不着觉，即陪他睡觉。孩子们回家去后，皆对家长说：校长妈妈怎么对他们好。在走失的这5个孩子中，有一个叫王伟情况最差：他不但聋哑，还有癫痫病。若其他的孩子被不法团伙骗去了，打一下骂一下，或关一两天不给饭吃，也许他们的身体能够经受得了。可若这个孩子如此的话，他受到刺激诱发癫痫病，或许会当场丧命。故黄校长和众老师们为他更加着急。

　　王伟这年16岁，因患严重的癫痫病，不能受任何刺激，其父母也因此更加担心他的安危。虽然家长们从没因这5个孩子走失而责难过学校，但黄金莲和老师们却感到无比愧疚。这年春节，她和老师们没有回家，她们把搜寻的范围扩大到几百里外的福州、厦门，下决心要尽可能地把5个孩子找回来，否则她们的就没法向其家长交代：家长们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来学习、生活，却一下不见人了。往年过年家里团团圆圆，今年却缺了一人，让他们的家长怎么想？况且，这5个孩子这么些天在外面怎么样了，每天都吃些什么呢？

　　三、与 学 生 母 子 相 称

　　这年春节是黄金莲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个春节：她独自守在学生宿舍里，希望孩子们如果突然回来，会看到校长妈妈在等他们。正当强烈的自责和难过压得她抬不起头来时，让她没想到的是，5个孩子的父母主动打来电话安慰她：黄校长，你不要为我们孩子的事过于担心，一定要过好春节。孩子是家长的心头肉，作为失踪孩子的家长虽然着急，但几个家长都没责怪学校，因为他们知道：平时黄校长和学校的老师们对孩子们太好了，都把那些学生当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看待。9年中，特校老师对孩子们的关心和付出，家长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除了深深的感激，他们没有任何抱怨。

　　就在这些失踪学生的家长们强忍悲痛反过来安慰自己，黄金莲和老师们更加难过时，三明市公安机关已向全国公安机关发送了5个孩子的资料。春节过后，厦门市公安机关收容了一些在市内偷盗的聋哑少年。这里面会否有特校失踪的5个孩子呢？他们马上找来了在厦门寻找线索的特校老师。特校的老师们在收容站里没看到那5个失踪的学生，却发现一个原来在本校读了一个学期的学生张祥俊。

　　这让黄金莲看到了一线希望，因为警方曾告诉过她：拐骗走5个孩子的人，很可能来自一个逼迫聋哑少年偷盗的犯罪团伙。在厦门同样因为偷窃被收容的张祥俊，是否知道那5名校友的下落呢？可无论警方如何询问，张祥俊皆不吱声。而此时，一个多月的奔波和焦虑，使黄金莲病倒了正在住院。听到此消息，她心里一动：我要去看看，若张祥俊有这5个校友的线索，也许会告诉我；万一他真的知道告诉了我，那5个学生就可以找回来了。

　　想到此，黄校长立即从病床上跳起来，拔掉针头就往外跑。护士劝她：你把最后一瓶药挂完啊！黄校长道：不挂了。不由分说即打的赶了过去支。她坚信这个孩子即使是被骗了，虽然他只在学校读了一个学期，但肯定会对自己说实话的，因为他和孩子们一样，也把自己叫妈妈啊！张祥俊虽然只是3年前在三明市特校读过短短的一个学期，黄金莲仍清楚地记得：这个本质很善良的孩子，喜欢吃香蕉和面包，若不是被人逼迫，他是绝对不会偷窃的。该生各方面皆表现不错，只是因父母离异，使他变得很孤僻。她当初为了这个孩子在学校住了三天，和保育员一起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

　　在张祥俊刚到学校最难受的日子里，是校长妈妈陪伴他一起度过的，他们之间早已母子相称。黄金莲坚信：他如果真的知道5个校友的下落，就一定会告诉自己。她买了张祥俊最喜欢吃的香蕉和面包，赶到了厦门收容中心。果然，张祥俊一见黄校长，立即扑了过来，嘴里呀呀地像是叫着妈妈。黄校长一直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学校出去后，应该在社会上找个正当职业，怎么被关到这里来了？

　　四、齐 努 力 “ 五 子 ” 归 来

　　张祥俊痛哭着告诉校长妈妈：自己毕业后被人以打工的名义骗到外地，一次次地被那些团伙成员逼着偷盗，直到被厦门公安机关收容才算逃脱魔掌。他伸出手、脱下衣服让黄校长看，手上和身上是一条条被打的伤痕，还有被烙铁烙的印记。

　　张祥俊身上的累累伤痕，令黄金莲心痛万分，她更加担心5个落入虎口的孩子。因为张祥俊告诉她：他曾听说那团伙从三明骗来了几个学生，和其他被骗的聋哑少年一起被送到了湖南长沙和广州、深圳等地，很有可能就是特校失踪的5个孩子。张祥俊说：有60多人要在长沙作案。黄校长一听那5个孩子在长沙，高兴得流着眼泪把张祥俊紧紧地抱在怀里：有了这条线索,那5个孩子一定能找到。

　　3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寻找，终于有了5个孩子确切的消息，这不由让黄金莲激动万分。但一想到孩子们即将面临的处境，她更心急如焚，当晚即和老师们赶往长沙，请求当地警方协助寻找。

　　在长沙警方的迅速行动下，3天后，正在当地作案的聋哑盗窃团伙被全部抓获。这天晚上在派出所里，黄金莲终于见到失踪了3个多月的5人中，其中一个叫邓荣昕的孩子。看到邓荣昕，黄校长高兴极了，当时真想甩他一巴掌：你这个孩子，懂不懂老师的心啊，害我们找得这么苦？可看到他的两手冻得不成样子，且只穿着单衣冻得直?嗦，又一下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仅仅3个多月，邓荣昕已被折磨得瘦弱不堪，他哭着告诉校长妈妈：那天清晨，他们在去超市的途中遇上那些自称校友的骗子，那些人又以打工的名义把他们强行带走，逼迫他们偷窃。他们不肯，盗窃团伙就把他们强行分开，分别送至广州、深圳等地。在长沙警方的帮助下，黄金莲马上向广州、深圳的警方请求寻找那4个孩子。

　　2004年3月15日，在苦苦寻找了98天后，5个失踪的孩子终于全部回到了他们的学校。从11月7日一直到3月15日，整整98天。有关领导对此感慨道：感谢社会各界民众和各有关部门领导的支持，若不是他们提供线索，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这5个聋哑学生，真好比大海捞针，无处可寻。

　　作为当年“五讲四美三热爱”示范基地的三明，曾出现过被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全国抢险救援勇士”称号的郑中华烈士，被称为“活雷锋”的全国优秀人民警察林先雄等许许多多优秀的人和事迹。三明有个显著特色，即此是一座移民城市，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在本地没有太多的亲戚朋友，故都把自己的同事和周围及身边的人当作自己的亲人，这样就更容易形成一个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一人有难、八方支援的氛围。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接受过别人的帮助，也不会吝惜去帮助别人，他们齐心协力，共同建造着一个开明、清明、文明的新三明。

　　相关专题：央视《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