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人死130人伤 逃生乘客惊魂未定

　　张维革／莫斯科报道

　　俄罗斯人经历了太多的恐惧与悲伤。人质危机、恐怖爆炸、飞机坠毁、火灾、绑架、枪杀、光头党街头暴力，当我作 为一名客居莫斯科的中国记者用文字和图片向读者叙述一个个浸着鲜血和泪水的瞬间时，我总是默默祈求这些已令自己厌倦的 苦难早日到尽头。

　　多雪的莫斯科冬日天空永远是一片阴霾，天也亮得晚。2月6日早上9点30分，还在宿舍准备与妻儿共进早餐的我 被同事告知，汽车厂地铁站一个小时前发生爆炸。于是，赶紧去了现场。

　　地铁袭击真的来了

　　早在前年10月莫斯科人质危机结束后，俄罗斯车臣非法武装分子就不断扬言，要在莫斯科制造更大的恐怖事件，要 袭击莫斯科地铁，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

　　汽车厂地铁站位于莫斯科市区南部、在前苏联时期曾经赫赫有名的“吉尔”汽车厂街区，离我们的住所并不远。当我 和同事赶到汽车厂街东口时，也不过10点左右。警察已实行交通管制，我们只好下车步行。此时，我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一 阵紧似一阵的警车和救护车鸣笛声。

　　汽车厂街区中心是一个开阔地带，十字路口周边分别坐落着小广场、街心花园、居民楼和商场，汽车厂地铁站的3个 出入口都设在这里。地铁站的出入口已被警察严密封锁，在街道上停靠及穿梭往来的警车、救护车、救火车、工程抢险车、内 卫部队军车等专用车辆加起来足有数百辆，几名警察手持红白相间的警示条带缠在路边的树上和电线杆上，将警戒范围不断扩 大。

　　已有“丰富”采访恐怖事件经验的我，此时同久经考验的俄罗斯警察一样镇定。同时我知道，这种突发事件中国记者 要进入第一现场采访拍照绝对不可能。但我们仍尝试向警察提出了进入警戒线采访的要求，结果当然是“涅力加”(俄语：意 为不可以)。我看到有一个地铁出入口的街心花园警戒线旁聚集着一些人，便快步移动到人群中。

　　逃生乘客描述现场

　　人群中有几名从发生爆炸的地铁列车中死里逃生的乘客，在向人们讲述那惊心动魄的时刻。一名脸部被爆炸产生的烟 雾熏黑的中年妇女一边点烟，一边接受记者的采访。虽然她的语调平和而镇定，但我却发现，她微微颤动的手费了很大的劲， 仍未将香烟点燃。从这位名叫安娜的女乘客口中，我们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了爆炸事件的真实情况。爆炸发生的时间在8点30 分左右，正值莫斯科市民上班高峰时段。发生爆炸的地铁列车从汽车厂站向市中心方向行进，下一站为本条地铁线路与环线地 铁的交汇换乘站巴韦列茨站。当地铁列车刚刚驶出汽车厂站进入隧道几百米，坐在列车后部车厢的安娜就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 声从列车前部传来，随即列车在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此时，乘客们虽惊慌，但却并未失措。男人们纷纷奋力扳开车 门，自发帮助妇女和老人有序跳下列车。此时大火产生的烟雾已弥漫了整个隧道，人们俯下身体，掩住口鼻，向站台方向逃离 ……

　　年迈母亲打听儿子

　　在地铁站附近街道聚集的记者越来越多，记者们终于被警察允许进入警戒线，在通往一个地铁口的小街旁采访，这里 距地铁口大约只有50米。摄影记者和摄像记者纷纷拉开架势拍摄救援情况，而文字记者也纷纷用手机向自己的编辑部通报最 新情况。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我就发现，我的手机已无法接通国内编辑部的电话。我意识到，现场已开始实行通讯管制。

　　一辆满载担架的卡车从远处驶来停在路旁，十余名工人迅速将担架卸下来，扛到地铁站里去运送伤员。不断有警察、 救援人员、医生和救护车在路口进进出出。

　　大约11点30分，由俄罗斯内务部、紧急情况部、卫生部等部门组成的临时救援小组的一位官员告诉记者们说，这 次恐怖爆炸事件的死亡者已上升至不少于30人，伤者已超过100人。

　　聚集在街心花园的人越来越多，安娜和其他几位乘客一遍又一遍地向记者们讲述他们的逃生经历。一位年迈的母亲手 持儿子的护照，焦急地让人们看护照上的照片，打听是否有人看见她的儿子平安归来……

　　当晚地铁恢复运营

　　将近12点，一架俄罗斯紧急情况部救援中心的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两圈后，降落在路口的小广场上，记者们蜂拥着 向小广场聚集。随后，大约20名俄罗斯内卫部队士兵列队进入小广场，将直升机围住……

　　当天晚上，俄塔社的消息说，恐怖爆炸事件的死难者已达39人，受伤者已达130余人，曾被迫中断的地铁线路已 恢复运营。

　　2月7日晨，我再一次驱车来到汽车厂地铁站采访。地铁站的3个出入口和地铁月台上都有警察值勤，包括我在内的 所有黑头发的人都是警察盘查的重点对象。

　　乘客们行色匆匆、神情凝重，一束束告慰无辜死难者的康乃馨、郁金香和玫瑰花摆在冰雪映衬下的地铁出入口边。

　　莫斯科十大恐怖事件

　　2002年10月23-26日，一帮车臣武装匪徒占领莫斯科轴承厂的“劳动”剧场，129人死亡，41名恐怖 分子在突击战

　　中全部被打死。

　　1999年9月13日，莫斯科卡什尔公路边的一幢居民楼被炸，121人死亡。

　　1999年9月9日，莫斯科古利亚诺夫大街的一座居民楼被炸，94人死亡。

　　2004年2月6日，莫斯科地铁站发生爆炸，39人死亡。

　　2003年7月5日，图希诺机场摇滚音乐会发生爆炸，15人死亡。

　　2000年8月8日，普希金广场地下人行通道发生爆炸，13人死亡。

　　1977年1月8日，一列地铁在从“五一”站驶往“伊斯梅洛夫公园”站途中发生爆炸，7人死亡。

　　2003年12月9日，莫斯科国际饭店爆炸，5人死亡。

　　1996年6月11日，莫斯科一列地铁在“图拉”站和“纳加金”站之间发生爆炸，4人死亡。

　　2002年10月19日，莫斯科西南一家麦当劳发生爆炸，1人死亡。(吴敏杰)

　　恐怖事件

　　还能重塑普京

　　强人形象吗？

　　外滩记者吴敏杰／文

　　2月6日，莫斯科一列地铁发生特大恐怖爆炸，消息传出后，举世震惊。人们在强烈谴责这一恐怖主义行径的同时， 也都认为这一事件与即将举行的俄罗斯总统大选直接相关，是车臣非法武装分子向蝉联总统几成定局的普京发出的又一挑战。 应该说，这种看法不但有其道理，而且一针见血。

　　首先，恐怖袭击将提醒俄罗斯选民车臣战争还没有结束。1999年，一直闹独立的车臣总统马斯哈多夫和其他战地 指挥官，先后在莫斯科的伏尔加顿斯克等地制造了一系列重大恐怖事件。时任总理的普京为打击非法武装分子的嚣张气焰，力 促叶利钦总统下令打响第二场车臣战争。普京在车臣问题上这一强硬立场和他随后一系列出色表现，帮助他在2000年走上 了总统宝座。然而，车臣战争并没有像普京本人和俄罗斯人民所希望的那样很快结束。相反，四年来俄联邦军在车臣战场上的 伤亡数字仍在不断增加，发生在车臣和俄罗斯其它地区的恐怖事件也没有减少多少。但是，为了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俄当局不 仅早已宣布车臣战争已经结束，而且宣布车臣局势正在实现正常化。俄罗斯一位独立的分析人士指出，恐怖分子此时在莫斯科 地铁这样一个重要的战略保卫目标制造恐怖事件，就是想警告联邦当局：抵抗仍在继续，战争远远没有结束。

　　其次，恐怖分子想利用目前的国际、国内形势迫使联邦当局谈判。四年来，普京总统在内政外交上的强硬姿态，赢得 了大多人俄罗斯人的拥护，目前的人气指数远非其他俄罗斯政客能比，不过这种一边倒的大选态势，一方面招来了西方不断蔓 延的反俄浪潮，另一方面也引起国内部分政客对其走向独裁的指责。在车臣问题上，一些西方专家指称俄罗斯正在“对车臣人 民进行种族灭绝”；在国内，部分右翼势力则以军事手段已走进死胡同为由，呼吁当局与马斯哈多夫进行政治谈判。内外交织 的不利形势让恐怖分子看到了迫使联邦当局让步的一线希望，于是乎再度制造了2月6日的地铁恐怖事件。

　　然而，地铁爆炸案发生不久，普京很快就发表声明，将不会与马斯哈多夫谈判，并强调打击恐怖分子是国际反恐斗争 的基本准则，再次显示了铁血总统的强硬姿态。

　　有专家指出，由1999年的一系列恐怖事件催生的第二任俄罗斯总统普京，现又让地铁恐怖爆炸再次推向大选前的 恐怖主义漩涡。尽管与当年一样，普京再显强人姿态，但此一时彼一时，铁面直言能否再长人气指数，人们还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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