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巾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外滩特约驻巴黎记者 罗全／报道

　　2月10日，法国国民议会以494票赞成、36票反对、31票弃权，一读通过政府提出的“公立学校内禁止佩戴 明显宗教标志”的法案，也就是数月来在法国和穆斯林世界引起激烈争议的“头巾法”。

　　说是头巾法，法案禁止在公立中小学佩戴的是“让人一眼看得出其宗教属向的标记”，伊斯兰头巾、犹太教小帽、明 显过大的基督教十字架全都包括在内。草案规定，如校方劝戒无效，违规者将面临纪律处罚，情节严重者将被开除。

　　争议一个世纪的“头巾法”

　　该法案是1905年教育世俗原则法律的延伸。那一年的法律禁止“炫耀性宗教标志”进入公立学校，对什么是“炫 耀性”却没有具体规定。从1989年起，每年暑假后一开学，就有穆斯林女生坚持戴头巾上课，有的学校援引1905年法 将她们开除，有的则让她们继续读书。类似案例逐年增多，争议日盛。

　　右派政府2001年上台以后，决定拿出法律草案。过去一年间，法国各派政治人物、宗教领袖、社会学家、哲学家 纷纷表态，如今“头巾法”在议会压倒性多数通过，获右派左派领导人、法国的穆斯林宗教领袖和70%以上法国民众的支持 。但是该法案在穆斯林世界引起轩然大波，一些国家反对法国“头巾法”的抗议活动仍在继续。

　　公共空间非宗教化原则

　　在美国、英国和北欧一些国家，戴穆斯林头巾、锡克头巾和犹太小帽上课都没问题，为什么同样是宣扬民主自由的国 家，法国就要立法禁止在公立学校内佩戴明显宗教标志呢？

　　巴黎大学法律博士奈拉告诉记者：“头巾法不是针对每年几十个戴头巾的穆斯林女生，而是利用这个具体问题重申国 家政体及公共生活的世俗原则，即非宗教化原则。这一原则是法国在血与火的教训之后确立的立国之本，是法国人衷心信奉的 共和价值观的一部分。”

　　奈拉认为，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人权原则保障公民在私人领域的宗教信仰自由，世俗原 则保障公民在公共领域不受宗教影响的自由，二者的民主和宽容精神是统一的。基于这两个原则，法国认定在公立学校佩戴宗 教标志就是宗教行为，应该禁止，过去一个世纪对天主教、犹太教如此处理，如今对伊斯兰教也应该一视同仁。

　　“头巾法”是否浅薄？

　　在对全体国民的电视讲话中，法国总统希拉克也从法理角度阐述了自己对“头巾法”的支持，但他同时也注重现实问 题。他说，法国社会外来移民日益增加，宗派主义势力壮大，坚持政教分离原则有利于国内团结，有利于各族各教友好共处。 穆斯林信仰法国理事会主席达里尔·布巴克尔也呼吁穆斯林保持理智和平静，因为身为法国公民就应该遵守法国法律。

　　可是，批评者认为围绕“头巾法”的法理辩论恰恰是浅薄的，它回避了穆斯林融入法国社会的现实问题：如果仅仅通 过禁止佩戴宗教标志来弘扬世俗原则，而不采取具体措施帮助穆斯林融入法国社会，那这一法律只会背道而驰，给穆斯林人民 的心灵留下创伤。

　　法国天主教发言人斯坦尼斯拉斯·拉兰纳也认为，消除宗教歧视的根本问题不会因为在宗教标志上设立一条法律而自 动解决。

　　阿拉伯移民渴望融入

　　黎巴嫩裔青年阿克拉姆自巴黎高等商业学校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他对法国媒体对穆斯林及“头巾法”的报道不满 意。据法国媒体报道，如今有的穆斯林学生在宰牲节或其他宗教节日缺勤或请假，也有的在课上或考试时要求祈祷；个别生病 的穆斯林妇女拒绝非穆斯林医生检查；一些穆斯林聚居区要求当地游泳池辟出专为女性开放的时间、或者建造只为女性开放的 游泳池……阿克拉姆认为这些都是个别现象，媒体炒作这些容易在法国民众中造成错误印象，以为极端穆斯林信徒会形成“隔 都”、让法国变质，结果给反移民的极右势力输送火药，从而加剧了穆斯林融入法国社会的难度。

　　阿克拉姆告诉记者，他私下里认为，“头巾法”弘扬的世俗原则是虚伪的，公立学校禁止佩戴一切宗教标志并不可能 改变法国是西方国家、天主教国家的本质。因为法国最重要的节日是圣诞节，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到处都是明显的天主教标志 ”。但是他和许多在法国生活的阿拉伯朋友都不反对“头巾法”，甚至不在意这个法律——法国法律是宽容的，并不影响他们 的宗教信仰自由。他们关心的是，法国需要移民参与经济建设。在法国，五六百万阿拉伯移民占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他们目前 相对贫穷，就业难度大，这些具体问题如何解决是他们最关心的。

　　教育世俗化的斗争

　　法国人与基督教保守势力斗争了几个世纪，才取得了教育世俗化的胜利成果。中世纪，基督教保守势力首先是独立于 世俗权利之外，然后是凌驾于它们之上。人文主义运动启蒙时，罗马教廷与世俗政权合谋，在法国引发天主教迫害新教徒的宗 教战争，从1562年到1594年杀死十几万人。1685年路易十四开始了对新教徒新一轮残酷迫害，30年里又有百万 人遭流放或杀戮。从中世纪到二战时期的维希政府，犹太教徒也曾在法国遭遇迫害。1789年大革命反君主也反教廷，最终 迫使教廷屈服于国家政体。可是革命有反复，帝国时期教会再次控制了教育体系，公立学校的老师都由教会提供。1880前 后第三共和国领导人才认识到，要共和，教育必须从教会解放出来。政府建立了公共教育体系，公共学校不再接受教会派来的 教师，除知识介绍外不进行宗教教育，一心一意培养共和国的公民。直到1905年，法国政府正式确认法国无国教，法国所 有政府机构及公共权力部门对任何宗教保持中立，公立学校理论上成为无宗教的"净土"。(罗全)国的穆斯林宗教领袖和7 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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