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阿拉法特 牵挂中东

　　( 阿拉法特的选择实在有限。美国、以色列和宗教极端主义两面都不待见他。即使阿翁再活十年，也就是吃着欧 盟白送的面包，苦等克林顿之后再未响过的白宫来电。)

　　本报特约撰稿李浯

　　近日，一时盛传阿拉法特病危。在以色列表示允许他重返巴勒斯坦后，阿拉法特同意

去法国巴黎治疗，并指定了一个 三人委员会在他离开期间主持巴勒斯坦当局日常事务。各国报纸开始担心，如果75岁的阿拉法特长期休职甚至安息主怀，巴 勒斯坦各派是否会争斗不息，巴以关系是否会更不稳定，对变化多端的中东局势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失去建设性政策空间

　　实际上，我们不必担心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群龙无首。巴解成立近四十年，第二代领袖应该已经成熟，只是在阿拉法特 的大树阴下未曾露头而已。斯大林死后，经过一段过渡时期，赫鲁晓夫掌握了权力。西方报纸都很惊讶，这样一样富有个性的 人，讲话海阔天空，在联合国讲坛上脱下皮鞋敲桌子，他怎么逃得过斯大林的清洗？翻出赫鲁晓夫从前的讲话，也是千篇一律 歌功颂德，与他当了苏联共产党总书记之后的表现判若两人。

　　虽然阿拉法特喜欢独揽大权，却还不是一个很专制的人，继承人或许有更多成长余地。或许，继承人也会带来一些新 局面。

　　其实，自从2001年1月阿拉法特拒绝了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的一揽子和平提议之后，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完结。 本来，阿拉法特已经被边缘化，已经被现任以色列总理沙龙(当时为国防部长)赶出中东，赶到了北非的突尼斯。是美国总统 布什的父亲老布什，既要解放被伊拉克侵占的科威特，又不想授人以西方欺凌阿拉伯的口实，力邀埃及、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 加入盟军，承诺以推动巴以问题和平解决作回报。

　　第一次海湾战争胜利之后，美国牵头，在马德里召开了中东和平会议。当时，由于巴解搞恐怖活动，他们甚至还不是 代表，巴勒斯坦人是作为约旦代表团的一部分而参加会议的。第二年以色列大选，拉宾获胜当了总理，通过与巴勒斯坦解放组 织在奥斯陆的秘密接触，拉宾认为他们比巴勒斯坦当地人士更有灵活性，决定把谈判对象转向阿拉法特。谈判的果实就是19 95年的奥斯陆协议。巴解宣布放弃恐怖手段，以色列同意阿拉法特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建立自治政府。

　　阿拉法特的重返中东并担任巴勒斯坦当局“总统”，是和奥斯陆协议连在一起的。一旦他拒绝了克林顿的提议而又展 示不出任何自己的继续推动和平进程的想像力，以色列势必改变态度。阿拉法特失去了建设性政策的空间，他的政治生命也就 结束了。

　　和平之花要用鲜血浇灌

　　不过，如果阿拉法特接受克林顿的建议，或许哈马斯的子弹已经打碎了他的脑袋。人们没有权力要求阿拉法特做烈士 ，但是，中东的风水或许就是如此，和平之花就是要用领头人的鲜血浇灌。

　　对阿布杜拉国王被巴勒斯坦极端分子暗杀的震惊和愤慨，才使约旦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就成了对以色列相对最友 好的阿拉伯国家；对萨达特总统被伊斯兰极端分子暗杀的震惊和愤慨，才使多数埃及人在1981年接受了他们并不那么满意 的以埃和平条约；对拉宾总理被犹太极端分子暗杀的震惊和愤慨，才使多数以色列人接受了他们也是不那么满意的奥斯陆协议 。

　　而在当前，以色列总理沙龙正面临着宗教极右翼的暗杀威胁，因为他坚持撤离加沙地带。10月18日，以色列议会 已经同意了他的决定。这是以色列建国以来，第一次公开放弃“上帝赠予犹太人的土地”(指《圣经·旧约》里上帝许诺的土 地)。议员们说，这是一场关于以色列“灵魂”的辩论。笔者也曾经以为，沙龙仅是个强硬的鹰派，但事实表明，此公既有魄 力又有眼光，不惜触及以色列的“灵魂”，更是比阿拉法特有勇气。

　　主动权在沙龙手里

　　当今巴以局势的政策主动，不在阿拉法特手里而是在沙龙手里。阿拉法特拒绝克林顿的提议后，以色列从高层到民间 都失去了对巴勒斯坦人的信任，形成了沙龙政策大转变的民意基础。以色列建国后，历届政府的基本国策都是以和平求安全。 这一国策，埃及和约旦那样温和也比较稳定的国家能够理解；但对阿拉法特这种缺乏实际管理能力、不善于统一内部的名义领 袖无效，巴勒斯坦各派倾向于以激烈言词和过火行为竞争权力和影响力。沙龙现在干脆把这项基本国策掉个头，变为以安全求 和平。

　　沙龙的计划有3个步骤：第一是撤离加沙地带和数个西岸定居点，缩短战线，便于守卫，同时也减少外界舆论的批评 ；第二是在以色列与加沙、西岸之间建立隔离墙，阻止恐怖分子渗入以色列本土；第三是在各个定居点之间开通隧道，代替现 在连接它们的穿越巴勒斯坦人村庄的公路，这样以色列就可以撤除那些最遭巴勒斯坦人痛恨也最容易被攻击的公路检查哨。到 这一步，以色列就可以和巴勒斯坦人全面脱离接触。想来沙龙的潜台词是：这之后，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们不管了！

　　中东大局要靠美国定

　　但是沙龙的计划需要好几年才能实现，而今后数年的中东大局，主要由美国在伊拉克的表现决定，所以沙龙也不能完 全主宰巴以关系。如果民主党候选人克里当选，估计美国这一仗是打不下去的。

　　如果美国顶不住，退出伊拉克，可能会发生什么情况？让我们回想一下越南。美军进入中南半岛，激起当地人的民族 主义情绪。1975年南越解放后，这股情绪指向非我族类，特别是从事商业零售业的生活略好的华人。柬埔寨华人被杀绝， 越南华人被赶尽。那些投奔怒海和泰国难民营的印支三国华人，侥幸存活的，如今生活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

　　美军进入伊拉克，激起当地人的宗教情绪。在这个世俗化程度最高的中东国家，逊尼派宗教极端主义组织居然迅速滋 长，并与约旦人扎卡维的“基地”恐怖组织合流，成了美军最头疼的对手。

　　如果美军仓惶撤离，这股情绪势必指向非我教类。现在已经有很多伊拉克基督徒逃往叙利亚；外国人——包括伊拉克 长期居民——也在逃离，惟恐被绑架被砍头。到时候，只怕中东地区的基督徒不是改教就要流浪了。这就像十字军东征，虽然 占领了耶路撒冷，但欧洲民众并未给予持续支持，倒是被激发起来的伊斯兰反弹，把当时还是基督徒占多数的中东变成了伊斯 兰的中心。

　　在今日的一体化世界，如果新的反弹从伊拉克开始，极端情况下会吞噬从北非到南亚的整个伊斯兰弧形带。印度尼西 亚的华人，可能又要遭到高举砍刀的当地人追杀了。以色列的生存环境，自然也会极度恶化。

　　前几天，俄国总统普京对记者说：如果布什竞选失败，恐怖主义就会蔓延到全世界。普京到底来自俄国最有文化的城 市彼得堡，他已经看到了上段所述的可能性。

　　但是，即使布什连任，美国在伊拉克大概还是顶不住。布什在竞选时，声称他有坚定的意志，那只是相对克里而言。 他与沙龙比就差远了，毕竟后者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前者只是浪子回头的纨绔儿。所能期望的，只是布什会多顶几年，多消耗 一些宗教极端主义的元气，使得美军撤出后的反弹不是那么凶猛。这样，沙龙也能部分完成他的计划——如果宗教极右翼的暗 杀未能得手的话。

　　如此大局下，阿拉法特的选择实在有限。美国、以色列和宗教极端主义两面都不待见他。即使阿翁再活十年，也就是 吃着欧盟白送的面包，苦等克林顿之后再未响过的白宫来电。时代已经弃阿拉法特而去。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