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中
乌克兰这次总统大选的气氛从一开始就相当恶劣，演变到现如今剑拔弩张的危局，并不意外。
两个月前，在反对党总统候选人尤先科轰动一时的中毒事件中，双方的敌意就已经深
到无以复加。尤先科竞选阵营主
要负责人津琴科断言中毒事件属有心人刻意所为，矛头指向是不言而喻；而由法新社转述的乌克兰政府一位官员的回击，则是
厌憎之情溢于言表：津琴科应当去把尤先科吃过的餐盘再舔一遍，以身验毒。
这种急赤白脸风格的过招方式，虽然远不如急智答辩那般养眼，但还不至于颠覆游戏规则。不过几天之前的局面，却
有可能突破国家的宪政框架。现任总理拒绝重开大选，反对党领袖拒绝接受大选结果，双方立场鲜有叠合之处，民众的情绪则
疾步走向失控。
过于僵硬和过于灵活的解决办法都将带来灾难。双方互不妥协的硬挺极有可能导致乌克兰爆发内战，而两位总统候选
人一总统一总理的解决方案却也无异于把宪政阳光体制下的总统大选变成一场赤裸裸的坐地分赃。
乌克兰议会已经宣布大选结果无效，但在现任总统库奇马签署之前，议会的这项决议尚不具备法律约束力。乌克兰议
会介入危机的角度，尚有待于库奇马总统的后续动作去界定。如果库奇马总统明确拒绝签署，甚至只要他迟迟不予签署，局面
都会变得更加复杂。因为这意味着在亚努科维奇和尤先科争端中，议会和总统并未以超然于争端的姿态出现，而是成为了争端
中的新角色，双边争端就转成了四角争端。如果库奇马总统及时签署，则议会决议和总统签署就极有可能成为包括欧盟和俄罗
斯在内的多边磋商成果的规定动作。单从程序角度看，这种安排应当是使争端继续停留在宪政框架内的不二之选。
亚努科维奇“加冕”暂缓，在选前民意测验中的明显领先，重开大选的政治诉求一路绿灯，尤先科当下的确有了感到
振奋的充分理由。而执政党一方在东部大本营卢汗斯克召开的探讨东部自治问题的紧急会议，或许已经可被尤先科视为重开大
选后必胜的先兆。
但是，如果尤先科的政治抱负不是成为事实上的西部总统，而是成为名义上和事实上的全民总统，那么他的乐观就需
要打个很大的折扣。
和选举无效决议同时在议会获得通过的，还有对中央选举委员会的不信任案，这是对尤先科提出的“选举舞弊”指控
最明显不过的暗示性支持。应当说，无论选举舞弊现象如何严重，都不可能是亚努科维奇众多支持者的广泛行为，但是自己一
方在道义上的瑕疵，仍然会让乌克兰东部一般民众感到在可能的“输阵”同时“输了人”，这种内心感受会让他们加深对沦为
乌克兰“二等公民”前景的恐惧感。这种恐惧当下会成为羁绊政治解决进程的拖累因素，日后会成为国家东西两部分貌合神离
的诱因。
东风压倒西风不是乌克兰民主进程中的喜讯。西风压倒东风也不是乌克兰宪政体制的福音。惟有全民总统，才是国泰
民安的正途，也是欧盟和俄罗斯所能共同接受的结局。
尤先科的当务之急，是要求自己的支持者立即把街头排山倒海的呼号从“尤先科”改为“乌克兰”。在竞选中作出漂
亮的姿态和对国家负起庄严的责任，两者如此严丝合缝的机会并不总是存在，理当分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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