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亚裔的U型发展:从淡化美国人差异变成强调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0日14:38 新民周刊 | |||||||||
许多亚裔美国人从淡化他们与美国人的差异,变成强调这种差异。 撰稿/金 姬(记者) 自美国众议院2005年底通过打击非法移民的改革法案以来,移民的抗议活动就此起彼伏,但示威者主要是第一代拉美裔移民。相比之下,亚裔更愿意默默融入美国社会,尤其
“1965后”移民 美籍亚裔的这种特殊身份,主要形成于1965年。当时,《民权法》正式生效。约翰逊总统又签署了《移民与国籍法修订案》。纽约大学社会学家吉勒米娜·杰索表示,在19世纪初通过的一些排斥性法案,将亚裔移民减到很少,1965年的法案“废除了移民法里种族主义的因素”。大部分亚裔国家的移民配额从100人增加到2万。 这一法案无疑为美国吸收了大量亚洲人才。截至1980年,超过19万的印度人(90%拥有大学文凭)在美国安家落户。1.3万的韩国医生、药剂师和护士拿到绿卡。美籍菲律宾人在这15年间呈5倍增长,达到50万人,大量医药专业人员移民美国。 移民在美国的奋斗史大多千篇一律。但1965年之后的亚洲移民和之前的犹太、爱尔兰和意大利移民不同:明显的亚洲人长相不太容易让他们融入主流社会,而高学历和高技术水平又让这些亚裔比其他移民更快进入中产阶级。此外,这批亚洲移民并没有“抱成团”似地生活在市中心,他们往往散居在郊区,显得更加孤立。33岁的华裔格雷斯·张·卢凯利所在的小镇很少有亚洲人,所以人们常常取笑她。 如今,第一代亚洲移民的子女年龄在20至40岁左右,在两个世界中成长:在家中,是父母努力维持的亚洲传统范围;在门外,是迅速改变的西方文化社会。25岁的孟加拉裔移民莫娜·拉赫曼抱怨自己超级严厉的父母从来不让她在朋友家过夜。 但纽约大学移民历史学家大卫·瑞墨斯表示,1965年后的亚裔一代同化的过程更快,形成“模范少数族裔”,这一代亚裔更认同高教育的成就,反映出家长的教导成功。这种成功也有“遗憾”。32岁的韩裔美国人苏泽特·文·哈斯有时觉得自己只是“美籍亚裔”(Asian-American)这个词中的连接符“-”而已。 美籍韩裔作家李昌来曾写道,穿梭在亚裔传统和西方文化两个不同的世界,第二代美籍亚裔无法完全融入其中任何一个,“他们不得不创造自己的圈子”。为此,他们必须改变人们对旧移民的印象,在混合的状态下塑造一个全新的美籍亚裔身份:个性鲜明的美国人。 U型发展 传统的移民发展模式可能显示一种稳定的转变,在2到3代间慢慢美国化。但第二代美籍亚裔的发展模式如同回旋镖的飞行路线:早期受到孤立,而后更快融入美国和被同化,再凸显自己族裔的价值。 24岁的巴基斯坦裔少女法勒哈·阿哈麦德在新泽西州的潘宁顿长大,孩童时代喜欢看印度宝莱坞电影,也积极参加每年在纽约市举行的“巴基斯坦独立日”游行活动。但进入中学以后,她希望自己“漂白”:染了金发,戴上淡褐色的隐形眼镜,甚至抱怨母亲端上的印度炒饭。 这种情况直到她进入费城的维拉诺瓦大学才改变。法勒哈和来自不同背景的同学成为朋友,他们欢迎多样性并且帮她在东西方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如今,法勒哈“选择拥抱各种节日,而不是把自己隔离”。她会和同学们一起庆祝穆斯林的开斋节,基督教的圣诞节,这些都是她父母从不庆祝的节日。 美籍亚裔认为他们心理上难以达到平衡的部分原因,是他们被视作“永远的外国人”。亚洲人的外貌使之一生都被问及“你来自哪个国家?”这样的问题。26岁的菲律宾裔女孩凡妮莎·德吉亚就是一例。她从小生活在伊利诺伊州的芝加哥郊区,那里几乎都是白人。她总是被当作外国人,即便她生于斯,长于斯,英语是她的母语,但她从未感到属于这片土地。 对想要得到认同的孩子而言,感觉被疏离是最大的痛苦,他们会做任何事来融入主流。31岁的韩裔青年马克·洪曾是其中之一。在爱荷华州的达文波特的童年时代,他故意避开当地唯一认识的亚裔孩子。“我反抗一切和亚裔有关的事,例如功夫或在亚洲餐馆打工。”如今,马克是一名工程师,不再有青春期的叛逆想法。 族裔的疏离和种族的嘲笑对移民孩子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哈佛大学社会学家玛丽·沃特斯表示,上世纪30年代的意大利和犹太移民也经历过这一阶段。但以前几代的移民孩子和长相、饮食和宗教相同的人生活在一起。而许多1965年以后来到美国的亚裔移民的子女,在念大学之前都生活在白人为主的社区里。 住在纽约州东北港的28岁华裔雷蒙德·杨,高中时是420名同级学生中的3名亚裔之一,他说:“我总感觉处于两个世界之间。”直到他1995年进入布朗大学,学校里有另外854名亚裔学生,占本科生总数的15%。“这是种文化冲击,我从未遇到像我一样的孩子,我们有同样的成长背景,挣扎于要成为亚裔和成为美国人之间。”雷蒙德在大四时和5个华裔住在一起,他的好朋友包括日裔、泰裔、菲律宾裔、印度裔和韩裔移民后代。 这种社交经常燃起对文化的觉醒,许多亚裔美国人从淡化他们与美国人的差异,变成强调这种差异。 35岁的格雷斯·刘长在加州,曾经只和白人男孩约会。她的文化觉醒始于谭恩美的《喜福会》,这本小说描述中国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复杂关系。她而后在加州大学桑塔·克鲁兹分校进修了普通话和中国历史。目前格雷斯是演员兼节目制作人,最新制作的节目是儿童电视秀Bakaboo,旨在教在美国出生的华人说普通话。 移民“代沟” 第一代和第二代亚裔移民不仅仅是代沟问题,文化差异尤为显著。 26岁的韩裔青年萨姆·张在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长大。他高中时参加学生会,这让他的父母担心课外活动会影响他进入一流大学。法律专业的萨姆大一时当上亚利桑那大学学生会主席,父母对此却毫无概念。而其他父母一定会表示祝贺。“他们只希望我顺利毕业,然后去哈佛升造。”萨姆抱怨道。 印度裔美国女小说家裘帕·拉希莉在2004年的作品《同名人》(The Namesake)中,描写了一个印度家庭两代人在美国的生活。“亚裔孩子并不是选择另一种行为方式”,拉希莉说,“他们是在选择完全不同的文化表述。” 这种“难以兼容性”随处可见。大多数移民父母鼓励孩子在自己的族裔中寻找伴侣,这的确很有益处。29岁的韩裔女子琼·金是费城的一名广告文案撰稿人,和另一名韩裔美国人谢恩·金订婚,原因之一就是“你无需解释很多事,例如文化差异,家中角色等”。 然而,在25至34岁的已婚亚裔美国人中,40%的配偶不是亚裔,这一比例在非洲裔中只有12%。33岁的华裔格雷斯·张·卢凯利和她的妹妹都嫁给了白人,尽管她们的父母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在当地遇到华裔的概率很低。 25岁的印度裔女孩妮希·库拉那现在正和一个印度裔美国人约会。但在过去3年,她一直和一个非洲裔美国人交往。“这让我父母很不高兴。”妮希说,“他们难以理解。”她的父亲苏尼尔是一名胃肠病学专家,1977年来到美国,坦承接受跨种族之间的婚姻“非常困难”。 当然,这种紧张关系在移民两代人之间非常普遍。但纽约大学亚太裔美国人研究中心主任杰克·陈表示,这些第二代移民开始寻找一个中间立场,从现代亚裔的模式中界定一个新的现代模式,又不完全和现代美国人的模式相同,这是社会学家所称的“身份建立”。对第二代亚裔美国人来说,它不是建立在共同的种族、信仰或语言除英语外,而是建立在共同分享的经验。-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