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还我“作战指挥权”

　　文/詹小洪

　　今年9月，韩美首脑将在华盛顿会晤，战时军队指挥权将是两位首脑的一个重要议题

　　以“团结”和“经济爱国”著称的韩国人，最近展开了一场激辩，主题是：是否应

该把军队的作战指挥权从美国人手里拿回来。

　　韩国的“作战指挥权”迄今为止仍然没有自主，仍然属于驻韩美军。对于有着强烈爱国主义的韩国人来说，这是事关民族尊严的大事。对于卢武铉政府来说，“作战指挥权”不但是国防自主权之争，其归属更是关乎整体国家战略走向的选择。

　　历史问题，尊严问题

　　韩国的“作战指挥权”是个历史问题。

　　在1950年至1953年的朝鲜战争期间，韩国自愿将其军队的作战指挥权置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司令部以下。战后至今，美国在韩国一直驻有三万多名军队，韩国是美国海外最重要的军事战略基地。1978年，美韩在韩国成立了韩美联合司令部。1994年，韩国获得了和平时期对其军队的控制权，但是战时对68万韩国军队的指挥权仍掌握在驻韩美军指挥官手中。

　　在很多韩国人看来，收回对军队的战时指挥权事关民族尊严。在南北朝鲜没有实现统一之前，一旦发生重大变故，韩国政府不能掌握自己军队指挥权会非常被动。

　　此外，韩国在上世纪70年代以后成长起来的富裕的年轻一代对本国的实力越来越自信，他们厌恶对美国的依赖，多数年轻人认为美国军队驻在韩国是本国本民族的一种耻辱，更别说自己国家的军队战时控制权还掌握在别人手中了。他们不会忘记，发生在1980年的光州事件，全斗焕政府动用军队镇压学生民主运动，就是在驻韩美军默许下进行的。

　　在目前韩国正在进行的这场辩论中，支持韩美同盟的被称为“同盟派”，要求自主国防的被称为“自主派”。“同盟派”认为，韩美同盟应该是韩国安保的基石，

　　卢武铉政府可以说是“自主国防”的代表。卢武铉总统上台后，明确提出旨在减少对美国过分依赖的“自主外交、自主国防”政策，并认为收回战时对韩国军队的指挥权是其“自主国防”的核心部分。

　　几年来，卢多次说过类似“只有回收战时指挥权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自主军队”的话。2006年5月3日，卢总统就韩美关系发表谈话说：“过去50年，我们欠了美国很多，应该感谢美国。我们不应该和美国红脸，会永远做朋友，但不能永远依赖美国生活”，“现在国力发展到一定程度，也应该寻求通过自主选择前进方向成功的战略了”。

　　卢武铉：五年收回作战指挥权

　　从目前的情况看，卢武铉政府已经制定了有关“自主国防”的一揽子计划。

　　首先，它制定了收回军队战时指挥权时间表。2006年初，韩国正式启动了就收回战时军队指挥权与美国的谈判，卢武铉总统6月初曾表示，“韩国从美国手中收回战时军事指挥权需要几年时间，但是肯定用不了十年时间，估计在五年内就可以实现这一目标”。据韩国媒体报道，政府计划2012年解散韩美联合司令部，而2012年正是卢武铉总统“自主国防计划”完成之年。

　　韩国政府还有意识地摆脱韩美日南三角同盟。由于历史和领土的争端，韩国人对日本处处说“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近几年来，韩国政府在外交国防政策上还一改过去惟美国马首是瞻的局面。2005年3月，在日益复杂的东北亚局势下，面对中美日，韩国提出要充当东北亚战略“平衡者”，从而引起周边国家的一片哗然，美国、日本甚至韩国内部都有对韩政府“自不量力”的讥讽。

　　更为世人嘱目的是，韩国加强了与中国的军事合作。2005年5月，中韩军方高层举行了会晤，商定要实现双方国防部长的定期会晤；拟与中国海、空军建立军事热线。概而言之，韩国要把与中国的军事交流提升到与日本合作的同等水平。韩国政府这一系列举措，被多国舆论看作韩国“疏远美日靠近中国”的确证，进而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

　　此外，韩国正在谋求武器装备的进口来源多样化。近年来，韩国不仅强调军事装备技术的“自主创新”，还一改过去武器装备几乎全部从美国进口的惯例。2005年底，韩国斥资20亿美元购买4架空中预警机，放在过去，美国波音公司是当然的卖主；但去年，韩国则在美国波音公司和以色列的ELTA公司之间犹豫不决。更多的考虑是性价比和技术转让条件以及招投标的公正性，而将韩美同盟关系置于次位，引起了美国国防部极大的不快。近年在进口直升机、舰艇方面，法国、德国、英国、

　　“自主国防”是不是“逞能”

　　近年来，“同盟派”对卢武铉政府的“自主国防”论进行了激烈的批评。

　　“同盟派”认为，战后50多年来，正是因为韩美同盟的存在，三万多名美国军队驻在韩国，形成了对北方的“威慑力”，构成了韩国经济繁荣和持续发展的安全基础。

　　目前韩国的国防预算只占GDP的2.8%，大大低于处于类似地位的以色列的9.5%，也低于全世界平均水平的3.5%。所以能够以如此低的国防费用、在没有安全之忧的情况下发展经济，他们认为完全是因为驻韩美军的存在。

　　驻韩美军的实际战斗力不仅取决于兵力规模，还与他们具备的情报力量和武器装备密切相关。韩军对美军的依赖程度，视频情报达98%，信号情报达90%。特别是驻韩美军的存在意味着韩军能够与美国本土强大的情报力量以及武器紧密相连。如果任由“自主国防”论盛行，动摇了韩美同盟，则意味着韩国国防费用将是天文数字般地增加，国民的税金负担得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增加，韩国的男子就不是现在这样只服两年的义务兵役。

　　因此，“同盟派”认为，卢武铉政府声言“自主国防”纯属逞能。保守的《朝鲜日报》指出，日本2004年的国防费用是韩国的三倍，但是，日本却更积极加强日美同盟，愿意接受美国提供的安全保护伞。苏联解体后德国实际上摆脱了冷战时代的威胁，但是今天的德国仍维持着战时由北约司令部控制本国军队的体制，并没提出收回战时军队控制权的要求。日本、德国也没有因为失去战时对自己军队的控制权，妨碍它们成为当今世界上数二数三的经济强国。

　　因此，“同盟派”认为，卢武铉政府的“自主国防”论是不现实的，韩国离开美国军队，根本做不到“自主国防”。目前奢谈“自主国防”只能带来国家安全的空白，增加国民对韩国安保问题的忧虑。呼吁韩国政府应该巩固近些年出现了裂痕的“韩美同盟”，尽可能修复“韩日关系”。

　　美国表面上也同意韩国政府收回战时军队指挥权的要求，但实际上对收回战时军队指挥权谈判采取的是拖延战术。正如韩国媒体所评论，“作战指挥权很复杂”。解决作战指挥权还需要时间，相关谈判也不会一帆风顺。今年9月，韩美首脑将在华盛顿会晤，战时军队指挥权将是两位首脑的一个重要议题。-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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