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60年的玛格南精神底片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2日15:47 新世纪周刊

  -本刊记者/张鹭

  玛格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联合体,他们关心人类,崇尚自由,梦想着为全世界的刊物工作,而不是受到某一本杂志 的控制。相应地,他们也不愿意用现代化的公司制度来约束成员

  像所有经典的传奇故事一样,玛格南图片社(MagnumPhotos)有着充满戏剧性的开始。

  1936年春,在法国巴黎新闻社招聘考场外,年轻的罗伯特·卡帕(RobertCapa)、亨利·卡蒂亚-布 勒松(Henricartier-Bresson)和大卫·西尔默(DavidSeymour)尝到了落榜的滋味。投 考不成的三位年轻人却在咖啡馆里找到了共同语言,商量建立一个摄影师自己联合经营的图片社。

  只是这个提议在提出后就不了了之。卡帕与埃德加·斯诺(EdgarSnow)一起于1937年去了中国报道抗 日战争,之后一直活跃于

二战的前线;布勒松则在给法国导演让·雷诺阿(JeanRenoir)做助手,法国沦陷后,他 热衷于拍摄德国占领下的法国。

  直到11年后的1947年春,三位昔日落榜生重逢在美国纽约西53街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餐厅里,加上新进来的乔 治·罗杰(GeorgeRodger)、比尔·范迪维特(BillVandivert),这家日后奠定新闻摄影的国际 准则的图片社才算正式成立。从那时起,距今已整整60周年。

  摄影师的乌托邦

  作为领袖人物的卡帕让其他四位创始人分别关注亚、非、欧、美四大洲,而他自己则像机动部队一样满世界转悠。不 同的人生经历和理念,让玛格南成员的摄影风格各不相同。尤其是卡帕与布勒松,一位强调对战地现场的无限逼近,另一位则 主张抓住日常生活中的“决定性瞬间”。

  玛格南图片社的官方网站记录下了两人的一次对话:那时的布勒松深受超现实主义的影响,希望拍出像诗一样美的图 片。卡帕则劝告他“别把‘超现实主义摄影师’的标签往自己身上揽,还是做一名摄影记者吧”。虽然布勒松承认,这番劝告 确实起到了扩大他视野的作用,但这两种观念的分歧却一直贯穿于玛格南内部。

  玛格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联合体,他们关心人类,崇尚自由,梦想着为全世界的刊物工作,而不是受到某一本杂志 的控制。相应地,他们也不愿意用现代化的公司制度来约束成员。玛格南内部实行股份对等制,每位摄影师都是老板。

  为此,加入玛格南要有一个较为复杂和长期的考核过程。首先要向全体玛格南成员组成的评委会提交一份作品,如果 半数投票通过,则可作为见习生开始工作。至少两年后,再提交一份作品,需三分之一投票通过,再经过一次作品提交和投票 ,才可成为玛格南的正式成员,也就拥有了玛格南的股份。所以,60年来,玛格南的成员是被严格控制的,累计没超过80 人。

  乌托邦永远只在理论中是美好的。对于玛格南而言,松散的结构和粗放的经营是其成立之初的一根软肋。卡帕的老同 事阿列克斯·凯尔肖(AlexKershaw)在其撰写的卡帕传记《热血与香槟》(BloodandChampagn e)里,这样回忆当时的经营状况:“如果有独立审计人查看玛格南50年代的账本,一定会发现财务上的不规则现象,在今 天看起来,那是可以构成挪用公款罪的。卡帕把手伸到合伙人和招募人员的收入里,支付他在女人、昂贵的衣服、餐馆和赌博 上的支出。”

  尽管包括布勒松在内的成员会因为卡帕挪用他们的报酬发生争吵,谁也无法狠下心来指责卡帕。在刚开始的那段艰难 岁月,是他凭自己的私人关系为图片社拉到了大批定单,赌博也是他为图片社谋福利的一种方式。

  1953年1月,当约翰·莫里斯(JohnMorris)被卡帕连哄带骗地接手玛格南的经营时,图片社已经囊 空如洗。莫里斯后来回忆说,当时的玛格南“不是一个企业,那是一个故事,一本浪漫小说”。

  世界的眼睛

  新闻摄影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摄影师对于重大事件的在场。这是卡帕赋予玛格南最珍贵的精神遗产。他眼中的战地 记者,“就是跑在冲锋连前面,并转身拍摄他们的那个人”。他自己就是如此。

  卡帕在拍摄自己最著名的作品《诺曼底登陆》时,用“拿生命赌一把”的心态随美军登陆战斗最惨烈的奥马哈海滩, 在成堆的士兵尸体中间,拍下了一组珍贵的抢滩实录。虽然照片有点模糊不清,也存在一些技术缺陷,却当之无愧地成为摄影 史上的经典。

  布勒松拍摄的甘地遇刺的场景,也是业界津津乐道的故事。1948年1月30日,布勒松在德里的贝拉馆见到了甘 地。布勒松带了自己的影集送给他。甘地一页一页地翻看影集,当看到一张灵车的照片时,嘴里轻声自语道:“死亡,死亡, 死亡。”

  就在布勒松离开25分钟之后,一位印度教的狂热分子开枪击倒了去晚祷途中的甘地。布勒松在刚刚回到旅馆时听到 了这个新闻,立即飞奔回贝拉馆,设法穿过歇斯底里的人群来到甘地躺着的房间。出于对甘地的尊敬,他没有走进房里去,只 是从窗外拍了照片。他也是唯一拍到这一时刻的摄影师。

  但这仅仅是玛格南之所以成为玛格南的部分原因,它能够为现代新闻摄影建立一种标准,更深层的原因显然不仅如此 。无论怎样的事件,玛格南看中的是事件中的人。人的表情、心情、姿态,而非仅仅刺激人眼球的场面。布勒松作品里离开巴 基斯坦的阿富汗人;马克·吕布(MarcRiboud)作品里手持鲜花与士兵的刺刀对峙的女人;伊安·贝瑞(IanB erry)作品里照看白人小孩的黑人少女;帕特里克·扎克曼(PatrickZachmann)作品里的犹太幸存者眼 中坚定的目光,都在忠实记录客观事实的同时,包涵着摄影师本人的悲悯。

  正如布勒松所说,“一张照片,拍摄的技巧很好,但是没有思想,没有内容,就像一盘没有肉的鱼骨头,不能使人得 到真正的东西。一位摄影师应该对生活、对世界、对他所要表现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看法。”他没有明说的是,在玛格南摄影 师的观念里,每个人对世界的视觉解释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公分母:Concerned(关心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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