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方会谈细节决定成败 前途依然艰险重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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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1日16:08 新民周刊 | |||||||||
  ９月１９日，两年的“苦谈”达成六方会谈成果，美国代表团团长希尔（左一）与朝鲜代表团团长金桂冠（左三）握手：细节决定成败  苦苦等待的六方会谈，结果终于皆大欢喜 如果共同文件的细节都付诸实施，朝鲜将分别和美国、日本建立外交关系，平壤的外交格局将彻底改变。 撰稿／刘 洪 “在这种谈判中，经常的情况是：真正的魔鬼就是细节。”这是在9月14日，美国代表
细节，确实决定了六方会谈的成败。19日，朝美终于在一些关键细节问题上达成一致，第四轮六方会谈才在皆大欢喜中画上句号。在六方签字的共同声明中，朝鲜承诺，放弃一切核武器及现有核计划；美国则确认，无意以核武器或常规武器攻击或入侵朝鲜。 回顾过去半个世纪，当年艰难谈判达成的板门店停战协定，奠定了朝鲜半岛延续至今的“冷战”局面；现在两年“苦谈”达成的六方会谈成果，将可能成为朝鲜半岛进入真正“后冷战”时代的一个历史转折点。 皓月下的“难产”方案 共同声明，无疑将成为实现东北亚和平的“路线图”。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亚太室主任晋林波对《新民周刊》说，这是第一次以约束力的文件形式确定了朝核问题的解决方案，“这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为半岛无核化建立了一个框架”。 对于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方案，中国代表团团长、外交部副部长武大伟就说，共同声明是六方会谈启动两年来最重要的阶段性成果。 但这个“成果”，来得着实不易。 新华社的报道称，早在16日，中国方面就向其他代表团提交了一份共同文件草案，并要求他们在17日下午前做出回应。一般推测，17日的团长会后，六方会谈也将就此画上圆满句号。哪知道，17日，团长们到齐闲聊不到半小时后，决定会谈中秋节继续举行。 美联社也引述一韩国官员的话说，本来中方确实希望在17日下午达成协议。然后，戴秉国请各代表团团长赏月，大家也就功德圆满了。 但各团长显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据悉，会谈之所以要拖过中秋节，关键就在于各代表团迟迟得不到本国更高层的最终指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日本问题研究所副所长马俊威研究员就评论说：事关重大，各代表团团长受权有限，需要向国内汇报会谈的最新情况。 美国代表团团长、助理国务卿希尔在参加完戴秉国的中秋宴会后，就披露说，当天他和华盛顿进行了频繁的电话沟通，听取更高层的决策意见。“赏月宴”上的交流，成为峰回路转的一个关键点。 19日，华盛顿和平壤高层终于松口，六方在共同声明上签署。朝鲜立场有所软化，承诺放弃一切核武器及现有核计划，早日重返《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并回到国际原子能机构保障监督。美韩也有所表态，在朝鲜关切的安全问题上做出承诺。同时，各方表示“尊重”朝鲜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 此外，共同文件还表示，“六方承诺共同致力于东北亚地区持久和平与稳定”、“直接有关方将另行谈判建立朝鲜半岛永久和平机制”。朝美和朝日都同意采取步骤实现关系正常化。 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刘江永教授就认为，关键时刻朝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和平机制将全面取代停战协定，持续50年战争状态的半岛局势也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和平阶段。 如果共同文件的细节都付诸实施，朝鲜将分别和美国、日本建立外交关系，平壤的外交格局将彻底改变。东北亚局势正面临50年来最重大的转变。 交锋中的“面子”问题 9月18日，正值中国中秋佳节。在韩国和朝鲜，中秋节的重要性，有如春节之于中国人。 中方代表团新闻发言人刘建超13日在吹风会上就说，希望会议不会很长，“希望中、韩、朝三国的代表团工作人员和记者都可以顺利回家，过个中秋”。如果会谈届时未能结束，中方“肯定要请吃月饼”。 一个普通的中秋节，无形中也染上了浓重的政治色彩，成为六方会谈成败的分水岭。 钓鱼台里，会谈却进行得极度艰难。刚刚访问过平壤的美国共和党议员吉姆·利奇评价说：“这是可能举行的任何谈判中最棘手的部分。” 六方中针锋相对的“两极”——朝鲜和美国，一直不愿在关键问题上互相妥协。 朝鲜称，绝不能放弃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这是原则问题，不能让步。朝鲜代表团发言人玄鹤峰在15日的声明中说：“这个问题的实质体现了美国是否具有解除对朝敌视政策、与朝鲜共同走向和平的政治意志。” 社科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研究员朴键一分析指出：经济上，目前朝鲜能源紧缺，严重影响朝鲜的经济建设，建设轻水反应堆发电站有助于改善朝鲜的能源供给和经济安全；政治上，通过保留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和建设轻水反应堆，朝鲜可以以特殊方式维持美朝之间的联系。 但这个计划立刻遭到美国代表团团长希尔的拒绝：“朝鲜要求建轻水反应堆，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希尔认为，目前美方提出的援助方案涵盖了朝鲜在能源、电力、经济、安全等方面的关切，内容“全面而慷慨”。“朝鲜现在关心的不是经济或能源问题，而是政治问题。美国想知道朝鲜是否想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 美国《国际先驱论坛导报》引用专家的话说，美国一直认为1994年的协议是个“失败”，如果现在同意重复这个协议内容向朝鲜提供轻水反应堆，“这就意味着，美国在留给朝鲜更多时间生产核弹之后，最终又以10年前相同的协议收场”。 这是一场政治战略和智慧的较量，但背后也有文化的微妙冲突。路透社在一篇文章中说，希尔有时过于直白而没有回旋余地的话，可能适得其反，因为他必须考虑到朝鲜的特殊国情。该文引用美国朝鲜问题专家萨里格·哈里森的话说，朝鲜是一个有极强荣誉感、“注重面子”的国家，因此，六方会谈的进程，“一半的问题，是如何处理朝鲜的荣誉感”问题。 “朝鲜是要名分的，希望得到尊重。”曾在平壤和汉城担任新华社首席记者的张锦芳也如是说。 或许考虑到了东方人的这种含蓄价值观，至少在会谈前后，美国态度还是有了显著改善。美联社记者巴里·施韦德在第一阶段会谈时就分析说，此前美国政府一提到朝鲜就恶语相加，现在却罕见地给予正面评价，这意味着美国政府同样希望通过创造良好氛围，使会谈能够取得实质性成果。 尊重，是人与人交往的基础。美朝的多次直接坦率的交流，加上中国等国的促和，最终美朝各退半步：朝鲜放弃核计划，轻水反应堆建设则未设定时限——“苦谈”终于结出了一个晚到的“甜果”。 中国因素和六方机制 主持六方会谈的中国代表团团长、外交部副部长武大伟有两句话，让人回味无穷，也充分显示了他作为一个资深外交官的睿智。 对于第四轮六方会谈中的长时间休会，他说，各方“休整一下，是为了更顺利地到达顶峰”。一语淡化紧绷局势，同时表明会谈的努力方向。 当会谈障碍重重时，他表示，会谈仍取得了一系列的共识，目前的困难只是“前进道路上的困难，我们有能力克服”。 尽力促和，让朝核问题和平解决，是当前中国外交的一个重点。 六方会谈，作为中国今年最重大多边斡旋活动，也是对中国外交的严峻考验。成功或失败，既影响中国周边安全，也影响中国和平发展的国际形象，冲击中美关系。 以六方会谈为契机，中国外交也在“转型”——由前几年的相对“内敛”变得积极主动。 近期的法国《外交世界》周刊就称：“中国地缘政治战略的核心原则是稳定……中国渴望在国际舞台上重新发挥应有的作用，它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沉默寡言，而是更加活跃。随着中国实力的上升，明天的中国还会更加活跃。” 外交是一种高度智慧的政治活动。智慧，则体现在具体细节中。在第四轮六方会谈第一阶段会议中，国外媒体就津津乐道于中国的“宴会外交”、“桌椅外交”。 一个月的中途休整中，中国“穿梭外交”再度开始。武大伟先后出访朝鲜和日本，协调立场，商讨对策。韩国外交通商部长官潘基文也访问了中国和美国。 在本次会谈取得重大突破前，外界都注意到，中国代表团分别和朝鲜、韩国和美国代表团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 共同声明，中方五易其稿。即使到武大伟要进行闭幕发言时，希尔对发言稿表示异议，要求中方在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中更加明确地承担责任。中美之间的磋商使全体会议一直拖到19日中午。对于中国的贡献，希尔曾表示：“我们不能要求中国做得更多了。” 美国《纽约时报》也评论说：共同声明是东道主中国的胜利。 中国外交今年这次最重大的斡旋成功，一是和平解决了朝核问题，二是确定了六方会谈这个多边谈判机制。这也得到外交公认。正如胡锦涛主席在同布什会谈时所说的：事实证明，六方会谈是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的唯一现实有效途径。 六方机制将有可能固定下来，成为促进东北亚地区和平发展的合作模式。从未来发展看，它将可能会深化为一个地区性组织。这种地缘政治演变结果，也将符合稳定东北亚的和平和稳定。 马俊威表示，朝鲜半岛是大国利益的交汇点，朝核问题牵涉到各方的利益，各方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会轻易放弃六方会谈这一框架。 世界发展研究所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李敦球也告诉《新民周刊》，从未来发展看，六方会谈机制、内容很可能发生重大改变，变成一个地区论坛或者合作组织。只有这样，才能“既治标又治本”解决东北亚和平问题。 前途依然艰险重重 虽然好评如潮，但要融化朝鲜半岛“冷战最后一道火线”上的坚冰，困难肯定不少。国情不同，特别是朝鲜和美日之间根深蒂固的不信任，使任何谈判前景依然不容乐观。武大伟在闭幕式上就敦促各方充分认识朝核问题复杂性。 第五轮六方会谈已定于11月上旬在北京举行。朴键一说，时隔2个月后即举行新一轮会谈，说明各方都希望趁热打铁，尽快妥善解决这一问题。 晋林波则表示，共同声明是在巨大压力下取得的“六方在此前三轮会谈中，只有口头的成果，因此各方都有极大的危机感，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成果，他们将无法说服他们的政府和国民继续会谈。” 由此，也带来一个问题，各方对声明中许多细节条款的模糊地方存在异议，这有可能成为未来争端的焦点。比如朝鲜已表示，美国提供轻水反应堆是朝鲜弃核的前提，这就戳到了美国力图回避的一个痛处。 但不管怎么说，共同声明是一个有约束力的文件，这为进一步付诸实施创造了条件。“用中国人的话说，白纸黑字，分量很重，任何一方都无法轻易违反。”晋林波说。 朝核问题的“汽车”在等待很久后，终于驶过了最拥堵的十字路口，但前面红灯仍很多，能否顺利到达最终目标，仍考验着各方的政治智慧。-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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