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水满则溢
良民“怕”谁?“怕”贪官;贪官“怕”谁?“怕”王岐山;王岐山“怕”谁?“怕”习大大?习大大“怕”谁?“怕”老百姓!
对贪官的“怕”,那是憎恨;对王岐山的“怕”,那是害怕;对习大大的“怕”?那是尊敬;对老百姓的“怕”,那是热爱。
那么,问题来了:老百姓“怕”谁?
老百姓“怕”的是为他们说话的好记者
答案很简单,老百姓“怕”的是为他们说话的好记者。这种“怕”恰是一种喜爱和拥戴。
前一段时间,原京棉二厂的职工宿舍“母子楼”里,北京青年报的一名刚入行的女记者张知依得到了她目前所获得的最大奖赏:一群老工人,列在筒子楼楼道的两边,为她鼓掌,表示感谢,原因就是她写了一篇关于这些老工人生活的报道。
在这篇报道里,张知依讲述了这些下岗自谋生路的工人,一家数口挤在十来平米的小屋里,为了扩大居住面积,在窗户外搭建了吊脚楼。这些所谓的吊脚楼,不过是用两三根钢管,支起一间距离地面7、8米高的简易小屋,面积有个三四平米。
工人们当然希望通过媒体的报道来解决他们所处的困境,可是他们也知道即便媒体再有影响力,也不可能仅凭一篇报道他们就搬进大房子里;但是他们依然要为这样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夹道鼓掌,很简单,就是因为这样的报道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他们知道至少这个社会上,还有人惦记着他们,关注着他们,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我自己的另一种回忆:被排斥
张知依的“被欢迎”也引起了我自己的另一种回忆:被排斥。
当时,我们要做一组北京新老地标的报道。我所负责的是对朝阳老工业区的采写。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就在今天朝阳区双井一带,曾经林立着众多的老工厂,例如北京内燃机厂、光华木材厂等等。现在,这些工厂的宿舍楼还顽强的生存于一堆商品楼的夹缝中。
在一处宿舍楼的楼下院子里,当我以记者身份向一名工人表明了来意时,这名工人突然愤怒起来,口里喊着“挺好的厂子都变成这样了,你们还来歌功颂德,你们给谁歌功颂德啊,你们蒙谁啊……”
这让我措手不及,无言以对。或许老工人有些偏执,或许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简单的发泄情绪的对象,可是我不得不深思的是,这种情绪,这种偏执仅仅是一个偶然的行为还是一个群体的一种现象呢?
一位是刚入行的记者,一位是干了多年的记者;一位是年轻人,一位当时已经30岁,同样都是采访老工人,但是我们两个人所得到的“待遇”却又天壤之别。这就跟这两天的北京似的,天再蓝,路再通,可是它不是为你而蓝,不是为你而通,就像一个黄粱梦,短暂、美好,但不真实;而雾霾和拥堵,虽然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但是它真实,它能让人们有一种危机感,知道奋斗的方向。
恰恰,我所做的事情就是试图制造了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梦;张知依则是向人们呈现了雾霾和拥堵;当生活变成了梦,失去的除了真实还有动力,所以它会被否定,被排斥;当生活发现了问题,得到的除了暂时的痛苦,还有解决的希望,所以它会被欢迎,被拥护。
搅局者,通常是老百姓
其实,没有一本真正的新闻学教材会把“替老百姓说话”作为新闻记者的工作性质或者工作目的,新闻记者的工作除了报道真相以外,也不应该有其他的附属品,但是我们不得不注意到的就是,关注底层人民的生活,讲述普通人真实的故事,则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尊重新闻规律的新闻机构和新闻从业者所做的工作。
因为他们深知,一个国家的制度、政策和决断最终要落实在老百姓的生活之中,也许政治的确是一帮精英人士下的一盘大棋,这盘棋可能是一个人在玩,可能是两个人在下,也可能是三四个人在搞,但没有人敢忽视一个搅局者,这个搅局者大名鼎鼎,他姓百名姓,字人民,号群众。
老百姓确实也需要这样一个通道把自己的声音传出去,传上去。他们忌惮于网络的“不稳定”和民间化色彩,他们看重的是记者背后的精英背景和监督职能,尤其是在中国的老百姓眼里,每一家正规的新闻媒体背后都有着政党和政府的影子,而我们这个国家又总是最喜欢提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其实,跟老百姓有关的新闻往往都是“功利性”的,也更琐碎的。因为在老百姓的眼里,民主固然重要,但离得太远,还不如先解决些实际的问题,例如道不平,得有人铲;垃圾不清,得有人管——早市没了,便宜货没地方买了,上班成本高了,黑摩的不见少,可是送货的三轮却不见了……即便贪官除得再多,人民群众的生活不见改善,那么老百姓真的会满意吗?打老虎,对于政党和政府来说,是立威,而对于人民群众来说,则仅仅是解气,但生活就是生活,不能光靠解气过日子,所以他们需要媒体报道打击贪官来解气,也需要记者来报道他们生活的艰难。
新闻:虚无、理想、还是情怀?
但是,这种琐碎的民生在今天的媒体环境下,是很难得到眼球效应的,除非它是大事;而对于我们今天的很多新闻从业者来说,特别是很多年轻的新闻从业者来说,他们的眼中或许只看到的是“新闻”和新闻理想,是民主和自由,是宏大的叙事,是眼球效应,是对政府的批判,但是他们缺少了一种对老百姓的理解和热爱,缺少了一种更富有远见的人文情怀。
很多的年轻的新闻从业者,他们表面上鄙视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等中央媒体,但骨子里,他们无时不刻的渴望着去民众化而融入到精英阶层;新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晋升的渠道罢了。他们所谓的新闻理想,最终不过是实现个人飞黄腾达,至少是新闻圈里有点小名气的一个发动机而已。
其实,媒体环境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因为不同的媒体所起的作用不同,给予百姓的归属感也不同,就像北京青年报社开始的“北青社区报”的探索,他们所关注的就是社区里老百姓的生活事;但是最无法解决的却是新闻从业者自身的问题,他们天然的就把新闻划分为三六九等,而反映民众生活的新闻在他们的眼里似乎是最不入流的,最低微的,因为它无口无专业无红包无利益,上无法让达官贵人满意,下无法为自己的转型而铺陈,在功利主义盛行的今天,为老百姓而言,为老百姓服务,不过是“虚无”的理想主义罢了。
请认清自己
很多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在中国做记者是需要强大的独立的个性的。中国媒体人再聪明,从南方系到其他各种流派系别,别管你左还是右,别管你是激进还是温和,你终究不过是那个孙猴子罢了。但是孙猴子的伟大之处在于他就是压在了五指山下500年,它也乐观,也有信心,他知道他的作用,他的目的——他需要历经劫难来成佛,而不是变成一条带鱼,尽管在深海里游得欢,但只要出了海面,立刻就会死的。
事实上,我们每个记者不都是老百姓吗?无论你是央媒的,还是地方的,我们把视角投放于老百姓身上,不就是投放于我们自己身上吗?我们关心老百姓关心的,不就是关心我们自己所关心的吗?如果我们连自己都要否定的话,如果我们自己真的不把自己当做老百姓的话,那么我们是谁呢?我们真的以为我们是精英吗?我们真的以为在所谓的上层社会里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吗?
其实,给老百姓说话并不难,关键是别忘了自己是谁。
你是老百姓中的一员,千万别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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