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 迅
周璇唱的《天涯歌女》，真是唱得楚楚可怜。六十多年时光哧溜一下就过去了，“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的歌声仍然萦绕于耳。歌中最温暖的句子，就是“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了。
十几年前，一幅漫画刻入我的脑际，至今没能遗忘。画面上是一位幼儿园老师在带领小朋友学唱歌，唱的就是这首《天涯歌女》，幼儿园小朋友万分诧异地唱出的歌词是“狼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漫画的意思很清楚，是讽刺老师不顾对象给幼儿园小朋友教唱情歌。可没想到的是，这个“狼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如今成了另一个不幸的现实。只是现在与小朋友“一条心”的“狼”，就是他们身处的幼儿园和身边的老师们。9月3日的《21世纪经济报道》发表了一篇振聋发聩的长篇报道，说的是“教育反腐直指2000亿乱收费”，其中特别提到：上幼儿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光学杂费每年随随便便就得七八千元，高的甚至达到了一万七八千元。一些家长为此惊呼：“上幼儿园比上大学还贵！”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中学、大学，教育乱收费这头“恶狼”始终陪伴着莘莘学子。报道说到，“在以教育为本的中国，愈演愈烈的乱收费正在成为最广泛的百姓话题，甚至演变成为一些典型的社会悲剧：2003年7月，陕西省榆林市，19岁的景艳梅考上了大学，父亲景统仕不堪于至少上万元的学费压力在家中自杀身亡；8月，四川简阳市安象镇节约村一位18岁的女孩考上了大学，为了筹措学费，愿意以身相许……
笔者所在的浙江，教育部门日前向媒体披露：去年全省有21名校长因乱收费问题而被撤职，查获的乱收费黑金达7000万。剥开教育那张衣冠楚楚的羊皮，我们发现狼毕竟是狼。2002年“中国十大暴利行业”评选，房地产业名列首位，教育行业也 列其位，成为暴利行业之一（见2月17日中国新闻网）。房地产业是暴利头头，这不奇怪，多少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的富人不是房地产大亨？我不知道折腾排行榜的胡润这小子，当初是不是没有将教育大亨列入视野，今后哪位教育大亨荣登排行榜，我们是不必诧异的。嘿嘿，不好意思，教育已和房子、汽车并列成为当前10万元级消费的三大代表，相信过不久卖房子的大亨们将有不少改卖教育了。
恶狼的前身是饿狼。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的比例，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世界各国平均水平是4％，而中国当时却从未突破过3％，可怜啊可怜；到2001年，占GDP的比重终于达到历史最高值3.19％了，可离4％的目标还远得可望而不可及，而世界平均指标已经上升到6％了，可恨啊可恨。这样的“投入”，为教育乱收费创造了数一数二的制度环境。
穷则思变。经过十多年的巨变，曾经是“臭老九”的教师们有不少终于富了起来。问题是，怎么富起来的，富起来之后又怎么样？其中摆脱不了的一个干系就是权力与利益的交媾。报道说，“目前中小学校长负责制没有法律约束，重点学校校长权力膨胀到极点”。权力膨胀到极点，必然是对利益搜刮到极点。
《天涯歌女》改编自一首名叫《知心客》的小调，那原本是一支反映妓女与嫖客之间关系的格调不那么高的歌曲。现在的“知心客”们在利益的驱使下，一本正经通过乱收费而逼良为娼。治理教育乱收费，绝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也想画一幅警示漫画，大意是：教育反腐的大刀在向乱收费砍去，可是还有大亨般的校长指挥全校老师进行兴高采烈的大合唱，将《天涯歌女》最后一段唱成：“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线狼似针，狼呀穿在一起不离分，哎呀哎呀，狼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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