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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院里一张张童真的脸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9日23:21 华夏时报

  文:丁亚红

  仲秋,下午,江南小城常州。宗荷琴站在“金南山老人院”前,迎接记者到来,因为预先没有思想准备,她那几乎没有完整皮肤的脸让记者吃了一惊;她脱下厚厚的毛线手套,露出残缺的手指,记者握着她的手,心,震颤。常州市残联蔡副事长介绍:她就是“金南山老人院”的院长,原常州市人民医院手术室护士长。在一次火灾中,为抢救老人被烧伤。

  他们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我们见陌生人站在院内,楼上走廊里的窗口里探出很多脑袋,他们看上去并不老,像一个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呆呆地看着我们。宗院长告诉记者,这里住着58位精神病患者,大多数处在康复期,还有人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一位表情呆滞的中年妇女站在院内的芭蕉树旁,目光呆滞,毫无表情,衣服有些旧,到是干净整齐。宗院长告诉记者,她是49岁的董丽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5年了。在到养老院前,她整天在马路上游荡,有时把衣服全脱光了,随地大小便。民政厅的工作人员就把她领到养老院交给她了。她除了吃饭,其他的事都要别人料理。她的丈夫早就离开她了,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像她这样没有认领的精神障碍者还有两个。记者走到董爱华身边,问她家是哪里的?有没有孩子?她还是毫无表情地看了记者一会儿走开了。在记者询问董丽芬的时候,又有一个中年妇女打开水笼头洗衣服,翠绿色的毛衣,脖子上挂一串绿色的长项链。她径直走到人群中间,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宗院长的女儿(医专毕业,养老院的工作人员)说,她也是位精神有障碍的患者。记者问她这些精神病患者会不会伤害别人,尤其是伤害住在同一院子里的老人。宗院长的女儿说,不会的,否则也不敢让他们自由活动。养老院与精神病院长期合作,精神病医院的医生定期来这里查房,养老付一定的查房费。每天,这些病人要按时间服药。病情都比较稳定。宗院长没有因为来了北京的客人,而让那些精神病人限制起来,也没有人呵斥那些死盯着客人看的病人,自然、和谐。

  85岁的老婆婆:养老院里的漂亮小姐养老院里共有83张床位,而收了91名残疾人、孤寡老人,因为人多,不得不房间里加床,。百岁老人有两个,大部分都是80岁以上的老人。记者跟着宗院长走到楼上,老人们或坐在走廊里聊开,或在房间里看电视。走廊里一位83岁的老婆婆告诉记者,她是今年3月份进来的,她没有生孩子,年轻时抱养了一个女儿,现在他们都很忙,没时候照顾她,老伴去世后,她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在这里要好多了。102岁的老婆婆住在一楼的大房间里,老婆婆躲在床上,宗院长把她扶起来向她介绍北京来的客人。她像婴儿似的看着宗院长又看看我们,问:我会不会死呀?宗院长说:不会的,你还年轻,日子长着呢。宗院长着看着她的目光也像母亲看着孩子一样,温暖、安全。靠墙边的一张床上住着一个清瘦、满头银发的婆婆,她看上去精神很好,宗院长说:她是这里的漂亮小姐,85岁了,会跳舞、唱歌,还喜欢绸子做的衣服。宗院长让漂亮小姐表演一个节目,老婆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她不会。宗院长劝她:没关系的,表演一个给大家看看。婆婆建议到院子里,路过过道里的衣柜前时,婆婆照着镜子整了整并不乱头发。老婆婆走到院子里,忽然不知怎么跳了,宗院长再一次鼓励她,她轻轻挥动胳膊,做着最简单的动作、唱着最简单的歌,院里的工作人员咯咯地笑。老婆婆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们别笑呀。跳完后,记者问婆婆:院长好吗?婆婆连声说:好!好!她总是叫我们婆婆。

  恶梦回忆:为救老人毁了自己17年前,宗荷琴在一次护士长培训班上得知美国正兴办托老所的信息,她的心灵被触动了:人到老年是最艰难也是最需要扶持的时期。1989年,宗荷琴拿出全部积蓄建起自己的一幢三层门间小楼。1990年,她在家中办起了托老所,18位孤寡、痴呆、瘫痪老人住了进来。1991年2月,托老所的老人迎来了入托后的第一个春天,大年初六下午3时,服务员回家过年,宗院长决定亲自下厨为老人准备丰盛的晚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液化气钢瓶中一股浓烈刺鼻的煤气突然喷射而出。宗荷琴脑海中唯一闪现的是一墙之隔的19位老人的安危。她拼力将10公斤重的液化气钢瓶向屋外拖去!“嘭”的一声,泄露的液化气遇到明火,烧了起来。作为手术室的护士长,她十分清楚煤气瓶受热爆炸的后果!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19位老人的生命安全,拼死也要把燃烧的钢瓶拖出去。火苗窜上了她的手、她的臂、她的全身。她还是把煤气瓶拖到屋外,烧成火球的她也在地上打滚……19位老人得救了,而宗荷琴从此落下了终身残疾:面容全毁、失去十指、双耳、鼻子伤残。

  后来,老人越来越多,家里住不下了,宗荷琴又与已定居香港的一位老同事张维瑾女士合资,出资60万元,兴建了目前的“金南山老人院”。哪知83张病床还不能满足需求。目前,她又在离老人院几十米的地方盖起了一幢4层楼,共设床位75张,每层都有一个护校毕业的护士负责。收费会比现在的价格稍微高点。现在,新楼正在装修之中,元旦正式住人。

  记者跟着宗荷琴转了1个多小时,忘记了她身上的伤残疾,只觉得她与记者曾经采访过的女强人一样让人敬佩。不只是她的善良,还有她的胆识与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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