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兑换游戏越玩越复杂

　　汇率斗争不过是一场货币与货币之间的比价游戏，问题从何处而来？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外滩主笔鲁朗／北京报道

　　一切都是拜美元所赐。这个世界性货币正渐趋颓势，所造成的压力影响到人民币，一

系列可能影响人们财富状况的变 化正悄然发生。

　　12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颁布的《个人财产对外转移售付汇管理暂行办法》正式开始实施。按照这个规定，中国公 民移民海外之后，可以按照一定手续将国内财产转化成外汇带出国门。

　　人民币的出境限制也在放宽，12月2日，央行宣布，从明年元旦起中国和外国公民出入中国国境时，每次最多可携 带20000元人民币，此前最高限额是6000元。

　　上个月，国家外汇管理局还出台了一项便利政策以支持跨国公司内部的外汇资金运营，同时，调整了境内居民个人自 费留学购汇的政策，使留学换汇的数额进一步提高。

　　种种严进宽出的政策都试图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虽然官方汇率仍维持在1美元兑换人民币8.27元左右，但美元 的不断贬值正悄悄地改写这个数字，香港市场上反映人民币升值的一年期远期汇率最近创下新高，投资者预期人民币兑美元将 升值至7.849，升幅约5％。

　　升值还是不升值？涉及到更宏观的问题，并不完全由市场决定。但国际货币之间扭曲的价格激活了汇市，改变了人们 对货币价值一成不变的习惯思维。

　　这是一场货币与货币之间的比价游戏，问题从何处而来？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汇率斗争：

　　一种更高明的经济竞争

　　“世界经济目前已处于紊乱之中。”《远东经济评论》在它停刊前的一篇文章说。该文认为，世界经济紊乱的主要征 兆是美元持续下跌，而分析家预测这种颓势将持续数年。

　　根本的起源是——由于“美国的消费能力远远超出美国的生产能力”，而“两者间的缺口就要由那些生产能力远远超 过国内需求的国家来补足”。该文章援引美国经济学家的观点认为，美国人和美国政府在高消费和低储蓄的同时，获得了来自 亚洲生产国的大量借款。结果，亚洲各央行手中积累了大量美元，其总额超过1.8万亿美元，多数是以美国国债的形式存在 。(根据摩根斯坦利的报告，全亚洲共握有2.1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占世界外汇总储备的80％；这些外汇储备中的70 ％是美元资产。)

　　美国必须支付利息，这将导致自己像一个高负债公司一样，总有一天会发生难以解决的财政危机。现在，美国联邦政 府选择了以美元贬值的方式来解决自身的危机。这对美国来说是个成本最小的解决之道：既然美国对亚洲各国的贸易逆差主要 以美元的形式存在，现在美元贬值了，也就是说，美国对亚洲各国的债务在实际上减少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国通过美元的贬值，逃避了对亚洲各国的债务。以中国为例，以美元计，中国外汇储备高达5000 亿，其中大约4000亿是美元资产。美元每贬值10％，中国的这笔财富就丢掉了400亿，折合3300多亿人民币。而 在过去的两年里，美元实际贬值超过50％，也就是说，仅仅从中国一国手里，美国就躲避了大约价值1.6万亿元人民币的 债务。

　　美国政府、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试图说服中国放松对汇率的控制，使人民币兑美元能够升值。但中国政府态度强 硬，外汇管理局新闻发言人最近公开表态说，人民币汇率改革不会一蹴而就，没有具体的时间表。

　　上月末，在老挝万象出席会议的温家宝总理公开质疑了美国政府放任美元贬值的政策，他表示：“今天要反问一句， 任由美元贬值下去，而不加管理，这是什么原因呢？有关方面难道不应该采取措施吗？”

　　温家宝总理言论一出，热炒人民币升值的全球金融市场一片沉寂。外电报道说，日本和欧盟的财政官员已经开始准备 联手干预外汇市场，遏制美元的进一步贬值。

　　事实上，美元贬值也影响了欧洲的经济。在美元贬值后，欧洲对美国的出口困难了，而美国企业对欧洲的出口增加了 。包括人民币在内的亚洲各国普遍采取盯住美元的相对固定汇率，这也导致亚洲货币相对欧元贬值，进而引发亚洲货物大步进 军欧洲，这是欧盟头疼的一个问题。

　　谁会在游戏中获胜？

　　浙江绍兴的炒汇者已开始变得小心翼翼，随着欧元、加元和日元在12月初涨到了历史新高。这些短线炒作者开始持 币观望。本地的一位王先生在电话里对记者说："现在加元已涨了30％，欧元最近一个半月也涨了10％，继续追高肯定存 在风险。"王的主要职业是面料批发，涉足汇市有两年多的时间，手头大约有10万美元左右的外币存款。

　　一个月前，炒汇者用相当于人民币1000元的等值美元换取100欧元，现在可以换回1100元人民币，10％ 的涨幅让他们感到兴奋。

　　浙江是国内炒汇比较流行的一个省份。记者了解到，浙江省每年外汇交易量约占全国的1／3，而温州一地的外汇交 易量约占该省的80％。据一些资料显示，温州市个人外汇存款今年上半年达到15亿美元，这些资金并不是习惯呆在账面上 ，随着一些银行开通了个人外汇交易业务，惯于理财的温州人开始频繁进行换汇交易。

　　中国公司和个人手中的外汇存款大约有1550亿美元，当然，并不能全部用于炒汇。专家估计，如果以20％的比 例计算，大约有300亿美元的资金可以参与经常性的外汇买卖。据零点调查公司今年9月的一项调查，大约45％的高收入 群体认为自己需要"专业性的外汇交易服务"。而目前，国内大多数银行都开通了外汇理财业务，汇民可以及时根据国际间货 币比价调整自己的存款结构。

　　但是，这些国内炒家不能轻易地炒作人民币升值题材。在中国，一旦外汇兑换成人民币，就不能再自由兑换过去。

　　但是，大量国际热钱在豪赌人民币升值，摩根士丹利(亚洲)的首席经济学家谢国忠分析认为，仅位于美国的全球对 冲基金就有1万亿美元瞄准人民币，他们采用经济杠杆所能调动的资金高达3-4万亿美元。

　　一些数字证实了人们的猜测。首先是中国外汇储备的大幅增长，这意味着央行花费了大量的人民币兑换入境的各种外 汇。从已公布数字看，今年9月末中国外汇储备达到5145亿美元，创历史新高。

　　与以往明显不同的是，造成今年以来外汇储备高增的主要原因，不是国际收支经常项目顺差，而是资本和金融项目的 顺差。今年上半年中国经常项目顺差比去年同期大大减少，只有74.25亿美元，但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高达668.3亿 美元，这说明大量短期资本涌入国内。

　　中央政府一直避免提及"游资问题"，但在11月27日，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发布的一篇文章首次公开承认境外 游资在内地的大量存在，文章说："今年上半年外债增长16％，达到2000多亿美元，其中接近50％属于' 游资'性质的短期债务。"

　　专家分析说，这些资金进入的方式包括贸易渠道、外企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地下钱庄等通道，它们悬浮在中国市场 ，等待人民币升值后，再以各种方式套汇寄出。

　　香港是全球对冲基金豪赌人民币升值的主战场。随着各种热钱流入香港，香港金融管理局公布说，11月25日，香 港银行体系总结余为141.45亿港元，在最近一个月内增加了100亿港元。

　　虽然国内经济学家批评这些投机者对中国经济可能造成的危害，但在自由市场人士的眼中，这是一种正常的投资行为 。《华尔街日报》最近刊文对美国投资者提出建议，在美元持续贬值的情况下，投资别国的债券、公司股票和基金不失为一种 上策。这种潮流增强了位于美国本土的对冲基金的实力，在冲击海外货币的斗争中，它们并不缺乏资金，因为美国人看好这些 对冲基金的增长潜力。

　　但是，很难说这些强大的资本会在对中国人这场货币游戏中获得胜利，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强有力的政府。目前中国政 府一方面收紧了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的口风，一方面通过多种手段控制外汇入境，鼓励国内资本向海外流动，这些策略对国际 热钱的乐观情绪多少已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当然，这场游戏也许刚刚开始。随着美元的继续贬值，欧元、日元持续遭受升值重压，货币之间的纠纷随着各国央行 的强势介入将变得更加纷纭复杂。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