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祖文化与天津600年(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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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23日12:38 城市快报 | ||||||||
妈祖文化与天津600年 特约撰稿尚洁 天津是个多元文化的城市,其中的妈祖文化是这个移民城市中最具浓郁特色的历史文化,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城市文化 符号。也可以说她是形成天津城市的重要基础之一,与天津城市600年有着撕扯不断的、千丝万缕的情缘和联系。特别是天 津第一座天后宫的建立早于天津设卫筑城。因此,至今民间流传着“先有娘娘宫,后有天津卫”或者“先有天后宫
天后娘娘为什么能在津门落户? 天后,即妈祖,原本为闽、粤一带民间信仰的神灵,怎么会在津门落户?对于天津的老百姓来说,天后是个外来神, 怎么会成为和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居家保护神? 这要归于漕运的原因。金朝灭辽后,将都城迁至燕京(今北京),并改燕京为中都,几十万居民及庞大的政府机构、 驻军所需的粮食及其他物资,大部分是从山东、山西、河南等地征集,由运河运至中都。大批的漕粮经过今南运河、滏阳河、 滹沱河、子牙河、大清河汇集到今天津地区,由此再转运至中都。卫河与海河交汇处的旧三岔口西南一带,就是河运漕粮的起 点和转输点。由于地势较高,成为理想的天然码头,并随着漕运和制盐业的不断发展而成为航运的重要枢纽。金王朝于贞佑元 年(1213)后又在这里建立“直沽寨”。从此,三岔口一带便由单纯的漕运枢纽开始发展成为漕运与军事相结合的畿南重 镇,并为天津城市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元朝时,漕运河海并重(元代漕运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河漕; 第二阶段为海漕 ),使海河干流的航运功能日益明显,“舟车攸会,聚落始繁”。 由于元代的漕运,它所使用的舟师水手多为闽浙一带的南方人,他们世代在水上和风浪打交道,常年在极端危险的环 境中作业,养成了“不拜神仙不上船”的习俗,而这些人心目中的保护神就是从宋时就得到敕封的湄州女林默。他们在往来于 直沽的过程中,逐渐将自己家乡的信仰风俗带入到了这里。 而这时元朝皇帝为迎合漕运船工们,并使刚刚恢复的河漕顺利进行,便于至元十五年(1278)对妈祖进行了第一 次敕封,封号为“护国明著灵惠协正善庆显济天妃”。 也就是大约在这个时候,在河漕的起点,天津第一座天妃宫就在位于三岔河口、天津城东东门外的海河西岸建立起来 。当时叫“天妃灵慈宫”(民间俗称“娘娘宫”)。因其地处海河西岸,故民间也称其为“西庙”。她也是历史上第一座受皇 封的妈祖庙。这里,有诗为证。作诗的人叫张翥,是当时国子监祭酒,翰林学士,曾于至元年间作为元世祖忽必烈的特使来此 祭祀天妃。他在拜祭过程中,有感而发,即兴写下了这首诗: 晓日三岔口,连樯集万艘。 普天均雨露,大海静波涛。 入庙灵风肃,焚香瑞气高。 使臣三奠毕,喜气满官袍。 据考证,天津历史上曾有天后宫达28处之多。 妈祖信仰对天津产生哪些影响? 当妈祖信仰传入天津后,很快便与天津地方的民俗文化相融合,并被广泛地接受。特别是人们把这种信仰很干脆地移 植到与自己切切相关的生活上来。赋予了她更多、更实际的功能,并且逐渐完成了由单纯的海神向多元化的宽泛的护城神的世 俗转化。使天后这位海神,在天津域内的流传过程中,逐渐演化为福佑万方、有求必应的居家保护神。可以说,这种带有海洋 文化特质的民间民俗信仰与崇拜渗透到民众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乃至城市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等生活的各个层面中 。 (一)首先是在生育民俗上。 旧时,天津民间对生育子嗣极为重视,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检验孝道的重要标准,认为子孙的繁衍关系家 族的兴旺和发达,特别讲究“早养儿子早得济”,崇尚“五男二女”,多子多福。因此,一些婚后不育的妇女便来天后宫向天 后娘娘求子。即我们常说的“拴娃娃”求子习俗。 所谓拴娃娃,就是在送子娘娘神像前用红绒线拴走一个一寸大小的泥娃娃。当时拴娃娃有两种形式:一是较富裕的人 家的妇女,会在众多的泥娃娃中选一个拴回家,同时留下为数可观的香资;二是生活较贫穷的人家则要悄悄地偷一个揣在怀里 带回家。因此,这种风俗也叫“偷娃娃”。一旦妇女怀孕生下孩子后,先得去天后宫还愿,即事先要在市面上的洗娃娃庄塑9 9个同样大小的小泥娃娃送还给送子娘娘像前,然后将自己拴走的小泥娃娃重新加泥塑成 更大一些的,带回家中并在神佛龛旁边供养起来,将其视为自己的长子,而自己亲生的儿女则要排行老二。因此泥娃 娃也称“娃娃大哥”或“娃娃哥”。每天吃饭时,做家长的还要在娃娃大哥的像前放置食物碗筷,年节时还要为其添置新衣服 。而且每年还在到洗娃娃庄去“洗”一次娃娃,即为塑像重新加大,视为长了一岁。年复一年,娃娃大哥的形象从穿兜兜的小 儿一直要“长”到留胡须的老者。与此同时,随着其真弟妹的长大,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娃娃大哥的辈分也随之增长,由娃 娃大哥升为娃娃大爷、娃娃大舅、娃娃爷爷、直至太爷……倘若父母相继亡故,娃娃大哥要由真弟弟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永远 供养着,因为人们认为所有的子孙都是由“他”带来的。 (二)在祛疾,主要指痘疹的习俗上。 痘疹是一种传染性疾病,包括水痘和麻疹(俗称“疹子”或“天花”)。通常在婴幼儿时期发病,天津民间俗称“当 差”。在科学不发达,医药条件落后的情况下死亡率极高,曾被视为儿童成长过程中的一个重要关口。当时人们面对痘疹,除 了竭力去医治外,就是到娘娘宫求娘娘保佑。当时在天后宫还有好几位专司痘疹的神灵,为天后娘娘分劳的化身或是其属下的 仙班神灵,他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天后娘娘拯救患有痘疹之疾的儿童。这些神灵包括癍疹娘娘、痘疹娘娘、报事灵童、挑水哥哥 、送桨哥哥、挠司大人(由3位神像组成,统称“挠三大爷”)、散行痘疹童子、散行天花仙女、施药仙官等等,他们虽都属 痘疹之神,但各自掌握的职权不同,其形象也各具特色。当患儿病愈之后,人们还必须到天后宫还愿,谓之“谢奶奶”。即要 请来扎彩匠依照天后宫所供主司痘疹各神扎制扎彩,包括他们的衣履、冠带,辇、仪仗和其使用的器物等。 (三)产生了举世闻名的皇会。 皇会,从文字记载上看,起源于清康熙四年(1665),但我觉得还应该再早一些,因为天津在元代时就已有天后 宫了,那么,在这三四百年间肯定在天后诞辰纪念日期间有庆祝活动,只是活动规模可能不如后来大,名称也不这样叫罢了。 皇会,本来叫“娘娘会”或“天后圣会”,是旧时天津民间为庆祝天后诞辰而举办的祭祀庆祝活动。改名叫“皇会” ,与清代的康熙、乾隆两位皇帝有关。他们曾频繁地驾临天津,早就惊动了由盐商、钱商、粮商等富商大户们支持并操办的天 津各色老会、圣会。那些平时自娱自乐或为庙会、香会各呈演技的老会、圣会很自然地又成了接驾和送驾的仪仗队,并在原来 歌舞表演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迎送皇帝的内容。又因为先后受到了康熙、乾隆二帝的封赏后才逐渐形成被称作“皇会”的。 在当时,倘若沾上了“皇”字,那还了得吗?于是,天津皇会的名称也就愈叫愈晌,以致各乡县甚至各省之间,震于 “皇会”之名,届时纷纷从水陆两路涌来观看,更加扩展了皇会的名气。津门文人曾有诗描述: 三月村庄农事忙,忙中一事更难忘。 携儿偕伴舟车载,好向娘娘庙进香。 清代天津著名诗人樊彬亦有《津门小令》: 津门好, 皇会暮春天。 十里笙歌喧报赛, 千家罗绮平鲜妍, 河泊进香船。 皇会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有严格规定的庙会形式。其筹划之精细、措施之完备、会规之严密、等级之分明、礼仪 之繁缛,并非一般的庙会所具备。 皇会的行会更是异彩纷呈,一切仪仗装饰、人员服制、表演技艺都力求尽善尽美,花钱费事在所不惜,务必要求其如 何美丽,如何风光,融聚了天津民间各种技艺的精华。所有出会仪式、典礼庄严隆重不厌繁缛,成为当时全国各省惟一的神话 盛事。 皇会的历史是漫长而辉煌的,她在经历了清乾隆至光绪末年的鼎盛时代后,由于社会政治、经济不稳定而开始走向低 谷。民国二十五年(1936)最后一次皇会后,人们再也看不到她那气度非凡而又婀娜多姿的风采。尽管如此,今天的天津 人尤其是老人们仍然对其津津乐道,百谈不疲。因为她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天津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历史。这种包蕴着 生活中的历史演变、风土人情、愿望信仰、道德伦理、文学艺术等诸种文化因素为一体的,体现了人们丰富的生活情趣、乐观 的精神面貌、卓越的艺术才能和对美的执著追求以及创造生活、改造自然中的集体意识和高尚品德并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世 世代代、年年岁岁为人们的生活平添了意义和乐趣,振奋和抚慰了人们的心灵,将宗教般的民间信仰与是非观念、道德评价通 过酬神活动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民间盛会,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 因此说皇会是妈祖文化中最光彩的、最辉煌的、最有影响的,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她不光是天津乃至中国的优秀历史 文化遗产,而且也是世界的历史文化遗产。 (四)天后文化物质载体繁荣了天津的经济,以庙聚人,以庙兴城,以庙兴市。 其一,形成最早的集市———宫前集,在宫南宫北大街,至今仍很清楚地寻觅过到这种遗风。 其二,形成最早的年货市场。旧时过年每到一进腊月,宫南宫北大街就热闹起来,年节需要的各种杂货和庙内前院的 儿童玩具,吸引了大量游人。而且早年间,天后宫内就有许多由配殿改成的商业店铺,卖剪纸窗花、吊钱儿、金货(即纯金首 饰)以及金鱼等都是非常有名的。清乾隆初年的诗人汪沆曾作诗描绘当时人们来天后宫买金鱼的情景: 元日晴光画不如, 灵慈宫外斗香车。 玻璃瓶脆高擎过, 争买朱砂一寸鱼。 而街上又有空竹、绒绢花、鞭炮、剪纸、吊钱儿、肥猪拱门、各种神码儿、香烛、干鲜货……万商云集,百货罗陈。 好多摊点还都在店门前空隙处贴上“年年在此”的红纸签。 各个摊点几乎要到腊月三十才收摊。如今,天后宫及其宫南宫北(现在叫古文化街)仍然是春节期间本市最大的年货 市场,年味也最足。 其三,天津最早的金融街也是在天后宫的宫南宫北大街。 金融是经济的血液和命脉,而天后宫及其宫南宫北大街,是天津银钱业的重要发祥地。为了便于掌握银钱市场,以便 采取适应的对策,钱业众商最迟于清道光初年在天后宫财神殿后院,自盖了一间房屋,为钱业办公之地,称钱号公所,并有金 字挂牌。每月初二钱行聚会,敬祀财神。直到1908年天津商务总会主持的天津公沽局成立后才迁至只家胡同。 关于妈祖文化对天津的影响还有很多, 比如,天津女子喜着红色衣饰便是受天后影响。因为,在民间传说中,天 后娘娘从小到大几乎都穿着红色衣饰。成神后,在海上搭救遇难的人时,也是身着红衣,或化作红色大鸟,或抛下一根红绳。 而钦佩她的那些妇女们感念其功德,并也出于仰慕,其审美情趣也随着天后发生了变化。 另外,天津的妓女来天后宫的祈祷也曾独成一景。旧时,除农历初一、十五外,每到腊月大年三十夜里,便是妓女到 天后宫叩拜神灵的日子。民国二十年(1931)出版的《天津志略》中就有“旧历元旦,各娼妓祝祷于此,粉红黛绿,满院 光辉”的记载,并对妓女来此烧香还有不成文的规定,在时间上要求即在天明前必须离开天后宫。在穿着上也有定例:二三等 妓院的妓女们,要穿上红袄裤,蹬上红绣花鞋,套上红裙子,披上红斗篷,围上红围脖,别上红绒花,浑身上下用红颜色装扮 一新,有文人戏称之为“满堂红”。当然,由于社会的黑暗,妓女们始终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直到新中国成立。津门诗人寇梦 碧先生为此曾作《满堂红》绝句: 新正初一叩琳宫,鬓影衣香散晓风。 毕竟拜神难祈福,可怜一色满堂红。 妈祖文化的触角可以说涉及了天津城市的方方面面。让我们绝不可再轻视这种文化的辐射力、凝聚力和作用力了。为 此,我们没有理由不去进行理性的思考。 尚洁天津民俗博物馆副馆长、副研究馆员,天津天后宫管理委员会副主任。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文物、博物馆专业 ,致力于民俗学和文物、博物馆学研究。曾在国内外学术刊物发表《麒麟———中国民众生活中永远的吉祥物》、《二十一世 纪中国民俗博物馆之思考》、《关于民俗文物的思考》等论文20余篇。1998年出版个人专著《天津皇会》,自1997 年起历时5年主编完成了《中华民俗大系·天津民俗》,现为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理事,中央民族大学、 辽宁大学客座研究员。 相关专题:天津建卫600周年纪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