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在线》周末版：虎骨谜案

　　引子：

　　东北虎，我国一级野生保护动物，主要分布在中国、朝鲜、俄罗斯三国交界的深山之中，目前我国野生东北虎的数量只有10只左右，随着东北虎生存环境的不断变化，这些被称为“兽中之王”的大型动物正在面临着逐渐灭绝的危险。

　　坐落在吉林省东南部的珲春市，是我国唯一一座地处中、朝、俄三国交界的新兴边境城市，在这里建有我国最大的野生东北虎保护区，每年的秋冬季节，大批国内外专家都要专程赶到这里，对野生东北虎的活动情况进行监测。

　　2004年11月份，在珲春这个偏远的边疆小城，突然来了一些身份不明的外地人。他们既不探亲访友，又不旅游观光，却四处打听什么地方能够买到东北虎虎骨。这一反常情况，立即引起了珲春警方的高度重视。

　　吉林省珲春市公安局局长封玉华：“东北虎大家都知道，是我们国家濒临灭绝的动物，作为珲春来讲，数量也很少，这样的案件也是很少发生的，如果有这种的案件不能够及时打击，那么犯罪分子会破坏我们的生态，破坏我们比较和谐的保护区这么一个环境，所以我要求他们必须严厉打击。”

　　由于案情重大，珲春警方立即派出侦察员进行调查，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调查工作牵出了我国近年来最大的一起贩卖虎骨案。

　　正文：

　　由于东北虎数量的稀少，东北虎虎骨在国际黑市市场上的价格一再攀升，因为没有货源，一直处于有市无货，有价无处求货的状态。在我国由于近年来宣传力度和打击力度的加大，贩卖虎骨的犯罪行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在珲春，在咱们的市场环境当中，发现有少量的来到这儿购买虎骨制品的。”

　　鉴于这种情况，对这个信息真伪的甄别就成了警方的首要任务。警方决定，首先对土特产商品店和中药材商店进行清查。

　　通过对全市120多家中药材和旅游纪念品商店的仔细摸排和侦察，警方很快查明，近期珲春市的确有人要出卖虎骨，而且是要出卖整架的虎骨。贩卖整架的虎骨在珲春市是罕见的，在全国也是少见的，于是引来了许多外地人前来购买。警方进一步了解后得知，到目前为止，外地买家都在寻找卖主，也就是说还没有人见到真正的虎骨，交易还没有进行，这说明虎骨很可能还在珲春境内。

　　珲春市林业公安分局局长 李永泽

　　珲春本身是吉林省保护区，东北虎出没的地方，专家们认定只有五到七只，在珲春境内活动，我最担心的是这里的东北虎(被猎杀)

　　##正文

　　国家自然保护组织公布的濒危动物红皮书中早已把东北虎列为濒临灭绝野生动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就将东北虎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禁止狩猎和捕杀。如果是保护区里的东北虎被猎杀，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在寻找和摸排贩卖虎骨犯罪嫌疑人的同时，警方对自然保护区里的东北虎是否被猎杀，展开了紧急调查。

　　根据警方掌握的情况，2004年9月在珲春市的西北沟村曾经有东北虎活动的踪迹，那么是不是这只老虎已经被杀？这副即将被贩卖的虎骨与这只老虎是否有联系呢？

　　东北虎是老虎的一个亚种，是中国现存兽纲、食肉目猫科动物中体形最大的一种，也是处于灭绝边缘的珍惜动物。

　　老虎从头到尾每一部分都被认为能治病和防病，尽管现代研究表明老虎的某些器官并没有所认为的疗效，但是这仍没有挡住人类对老虎这一种群的毁灭性破坏。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政府就制定了禁止虎骨制药的法律法规，并建立了自然保护区。经过长期努力，近几年我国境内老虎的种群和数量都有所增加，然而，即使这样在总面积达8万多平方公里的珲春自然保护区内，东北虎的数量最乐观的估计也只有3-5只。

　　走访珲春市西北沟村民时我们得到这样的信息：

　　“我们亲眼看到了老虎，尾巴向上翘，它吃了我家的两只狗。

　　通过对自然保护区周遍地区的村民的初步调查和了解，警方得知，由于宣传得力和村民动物保护意识的提高，长期以来，附近已没有人去猎杀保护区里的动物，更何况是国家级的保护动物。

　　如果保护区里的东北虎没有被猎杀，那么，这即将被贩卖的虎骨是从何而来的呢？警方分析，这一切只有等到抓获犯罪嫌疑人、见到虎骨之后才能见分晓。可是连续几天的走访和摸排，警方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贩卖虎骨人的信息，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珲春警方没有发现东北虎被猎杀的迹象，那么这个东北虎虎骨究竟来自哪里，又是谁在暗地里贩卖国家保护动物呢。警方分析既然是外地人来买虎骨，他们肯定多少知道一些情况，警方决定从这些买主入手查找贩卖虎骨的犯罪嫌疑人。

　　几天后，一个信息被警方扑捉到：有两个外地人形迹非常可疑，很可能就是准备购买虎骨的买家，得知这一情况后，警方立即在他们居住的酒店设下埋伏，进行24小时监控。

　　因为，打击贩卖野生动物制品的犯罪行为，不同于打击其他的犯罪行为，抓捕时候一定要人赃俱在才能定罪，一旦人货分离会给警方造成极大的被动。

　　警方一连守候了三天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两个外地人没有任何活动，只是躲在房间里看电视，直到第四天警方终于获知，这两个人，晚上要与一个叫阿四的交易，警方决定在他们交易时进行抓捕。

　　晚上10点钟左右，两名可疑的外地人走出他们居住的酒店，

　　抓捕干警：“出来了，出来了。快跟上，别太近，别让他发现了。”

　　警方紧跟住他们乘坐的出租车，出租车左拐右拐，在街上兜起了圈子，他们什么也没干转了几圈之后又返回了酒店，警方分析他们这是在探风，因而没有贸然动手。果然，半小时后，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悄悄地走出酒店。

　　现场办案干警：“出来了，出来了。快跟上，别太近，听我的信号，争取把他们按在现场。”

　　“别动，森林警察，把东西拿出来，虎骨在那里，快拿出来。”

　　前来送货的人正是阿四，但在他们身上警方并没有发现发现虎骨，他们倒卖的只是一些其他的动物制品。虽然没有抓住倒卖虎骨的犯罪嫌疑人，但是警方却从阿四那里得到一条重要线索。根据阿四提供的情况，有一个名叫亮子的人说过要卖虎骨，但亮子是谁、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阿四都不知道。为了找到这个“亮子”，警方立即着手开始寻查。然而在一个有着20多万人的城市里，要想找到一个没有姓氏、只有小名的人，谈何容易。

　　虽然案件调查再次陷入僵局，但此时每一个侦察员心里都非常清楚，他们离真正的犯罪嫌疑人越来越近了。

　　因为经过几年的宣传和打击，经营中药材的市内商家，早已不敢铤而走险的做这种生意，由此警方分析虎骨在市区内交易的可能性不大，基于这种情况，警方及时调整布署，把摸排的重点放到了郊区，他们对全市130多个村庄进行了排查，随着调查的深入，春化镇桦树村的一个名叫唐宝亮的渐渐浮出了水面，根据警方掌握的情况，他的小名就是亮子。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唐宝良本人社会背景复杂，他在黑龙江本地有长期打工的经历和流动的经历，他在那边也贩过熊胆这类的东西，第二点他急于盖房子，他急于把自己家的房子盖起来。”

　　警方立即对唐宝亮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发现去年他就暗中与人联系要出卖虎骨，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主动出售是在2003年9月份左右，他向姓马的一个年轻人当时在华树干活，他跟马某过说，他并没有说他自己本人持有一套虎骨，他说我有一个朋友有一套虎骨要出售，想卖的，能不能给找个好的买主，把这个骨头卖了，姓马的当时也不太明白虎骨怎么回事，虎骨价值高的，他就到下面四处打听，也是四处询问。当时唐某不只是找他，也找其他人也说过要出售虎骨的事。

　　唐宝亮是帮助别人卖虎骨，还是自己卖虎骨呢，警方经过缜密的侦查后发现，每次与别人见面后，他并不与他人联系，更不与别人商量，种种迹象表明，虎骨很可能就在他手中，他就是要出售虎骨的人。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在我从警八年来我也是首次听说这么大的案件，虎骨，因为在我们来说少量的虎骨我们也见过，但是当时唐某说他要出售一整套虎骨的时候，我们也感到很惊讶这个问题。”

　　警方对唐宝亮所在的村庄进行了严密的布控，但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我们当时也不敢到他家里去，因为村里的人，我们公安机关里的人都认识在那个地方，去了以后，直接到那儿，会引起其他人的重视。”

　　近距离监视怕惊动目标，远距离监视又怕犯罪嫌疑人脱离视线，警方只好不断的变换监视地点，密切的注意着犯罪嫌疑人的一举一动，同时还要注意那些外地买主的动向。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所以我们一直在断定马某家有虎骨之前，我们都是绕着山，或者走着小道，走到山背后，我们在山顶锁定他的位置，找到他家的位置，方位和路线等等都是经过数次排查，数次的蹲点和守候，对这个人进行观察和研究。”

　　就在外围布控当中，警方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唐宝亮为了将虎骨卖高价多赚钱，曾分别与多个买主联系，其中有几个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谁出的价高他就准备卖给谁，他们都是单线联系的，只要他认为价格合适，交易可能随时进行，虎骨可能随时出手，虎骨一旦流入社会便很难追回。为了避免珍贵的虎骨落入不法分子手中，警方决定派出侦察员化装成买家，与唐宝亮正面接触。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这个人特别狡猾，对于咱们案件侦查过程中，虎骨是轻易不拿出来给我们看这是，第一点，而且虎骨不在家中搁着，在其他的地方隐藏起来。而且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他说不是他有虎骨，他说别人有虎骨，让他去销售，可能是一些买卖方出的一些戏法或者一些东西来诱骗其他人的也可能。”

　　锁定了卖虎骨的人，并没有是警方感到轻松，因为要想确定虎骨的真伪，没有专业的知识是不行的，辨别真伪有成了警方需要化解的的另一道难题。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他这个人非常狡猾，几乎摸不到虎骨的影子，也不拿出虎骨给你看。”

　　唐宝亮声称自己有整幅的虎骨，却从不轻易把虎骨整体拿出来，为了打消唐宝亮的怀疑，侦察员交了一万元的定金后，终于见到了一小块虎骨。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因为虎牙很有特性，一般老虎的牙比较锋利比较大，它的牙膛底下带着个刀印性质的，而且虎牙跟其它动物的小牙不一样在哪儿，每个小牙都是尖尖的，没有是平的。一般虎牙的上牙特别大，几乎在80厘米，连牙根都算80厘米，但是它的后牙要特别锋利，就是咱们所说的小牙也是尖的，锋利的，确定了这个东西我们认为虎骨是可靠的。”

　　虎骨的真伪得到了初步确认，警方决定实施抓捕计划，为了能够做到人赃俱获，警方进行了细致地研究。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当时我们也是开了几次会关于抓捕之方面的事，第一点华树村不通信号，我们的人员跟他接触的时候，我们如果到华树去直接到他家里去抓，我们不掌握他这个东西拿没拿，拿出来还是没拿出来，一旦没拿出来，我们到里头搜查搜查不出来，这个事就全部曝光了，几乎这个虎骨也算找不着了，本人拒不承认的形成下，这个案子也就化了。”

　　为了确保行动成功，警方决定等待唐宝亮和买家进行虎骨交易时再行动。2004年12月26日，警方终于得到信息，唐宝亮已经和一个买家谈好了价钱，准备在珲春市的一家宾馆进行交易。

　　得知这一消息后，警方立即在他们行驶路线的途中设下警力，准备抓捕。

　　珲春林业公安分局第二派出所所长冷爱鹏：“当时怀疑这个东西不是一个人交易，要很多人交易也是很危险，因为这可能是从其他途径来的，或者是捕杀、或者是倒卖，如果是倒卖危险性更大，从黑龙江在过来人，黑龙江那边有朋友怎么怎么样的，黑龙江人如果来多的话，我们干警力量也不足，所以抓捕中也很紧张，一再强调派出所民警的安全，别出什么但问题。”

　　2004年12月26日，晚上11点半，唐宝亮乘坐的车终于出现在警方的视线内，抓捕行动立即开始。

　　在唐宝亮乘坐的车上，警方当场搜出东北虎虎骨一包。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工作，警方终于把这些零散的虎骨拼接起来，一幅几乎完整的东北虎骨架终于展现在人们面前。

　　经专业部门鉴定，这只东北虎生前为雄性的成年虎，虎龄为7岁。死因不明。

　　唐宝亮对以牟利为目的，非法出售东北虎虎骨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对虎骨的来源拒不交待，目前此案仍在进一步调查之中。记者：张李彬 武 鹏 摄像：周志国 汉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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