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档案馆宣布已找到佟麟阁将军殉国处

　　1937年7月28日，国民党29军副军长佟麟阁将军在北京永定门外一片庄稼地遭遇日军机枪伏击，佟将军率部下近200名将士壮烈殉国。68年来，佟将军虽早已被安葬，但将军殉国的确切地址却始终没有得到证实，这成为佟将军亲属和后世的一大遗憾。北京市档案馆研究室的工作人员经过近两个月的严谨考证，终于证实了佟将军殉国的具体地点是丰台区南苑时村。

　　今天上午8点50分，佟麟阁将军殉国处调查报告会在北京市档案馆召开。到会嘉宾除见证人时村村民张凤棠等人外，还有佟麟阁将军次子佟兵先生等亲属及多位抗战史专家。10点半，佟将军的儿子佟兵先生和工作人员一起来到当年将军殉国之地，80岁高龄的佟兵先生激动地说：“随着调查越来越清晰，父亲的殉国之处也越来越明确。我在80岁时经历这一天十分不易。”

　　线索忽然出现

　　“所有的资料都模糊地说，佟麟阁将军当年在大红门一带殉国。但精确到具体的地区具体的路，资料又都记载不详。这对于佟将军的儿子佟兵先生、家人和所有纪念爱国将士的人来说，是很大的一个遗憾。我们一直想专题寻证，但苦于没有更有价值的线索。”北京市档案馆研究室刘主任对记者说。

　　今年5月，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忽然浮现。北京史地民俗学会的冯其利先生偶然提到他认识一个人，家住丰台区南顶路附近的时村，这个人自称亲眼目睹了佟麟阁将军牺牲的场面。档案馆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决定查证这条线索。

　　将军浴血庄稼地

　　5月18日，研究室的工作人员找到了时村村民乔德林。今年已81岁的乔德林头脑十分清楚，他告诉研究室的工作人员：“那年我13岁。‘七七’事变之后村民对日本人有了防备，7月28日有人说日本人要进村，我们全都跑到地窖里躲避。日军的扫射机枪正好架在我家屋顶上，扫射的声音我们听得清清楚楚，我90多岁的奶奶还在地窖里找到很多子弹壳。

　　“当时屋子前后都是庄稼地，一片菜地连着一片高粱地。我家有一亩地的山药架子，这个架子后来立了大功。佟将军带着将近200名年纪不大的士兵走到这儿时中了日军的埋伏，日军用机枪扫射，佟将军的部队有的士兵根本没有枪，最后佟将军和将士都牺牲了。佟将军牺牲的地点就在我家的山药架下。”

　　为了证实乔德林的回忆，工作人员又走访了时村村民张凤棠、刘树林、时光义等人，他们当年是五六岁的孩子，他们的回忆与乔德林所言完全吻合。

　　穿越青纱帐 遭遇伏击

　　佟麟阁将军为什么率200名没有精锐武器的年轻士兵行军庄稼地而遭遇伏击？研究室工作人员进一步研究了《北平特别市城郊地图》和张寿龄先生撰写的《忆佟麟阁将军》及刘昭先生撰写的《七七事变60周年回顾》，终于找到了答案。

　　北京市档案馆研究室王兰顺先生告诉记者：“1937年7月7日，日军袭击了驻守卢沟桥的29军，但卢沟桥的驻守部队只是29军的部分力量，29军真正的营盘在南苑。日军出动30多架飞机轰炸南苑军营，欲彻底瓦解29军。佟麟阁将军当时率部队从南苑撤回北平，以保存力量。大红门是撤退的必经之路，这就是佟将军在大红门一带遭遇伏击的原因。

　　“张寿龄先生是29军军事训练团教育长，他在回忆中说，佟将军当时率领的是军事训练团的学员，都是18岁左右的年轻人，携带武器不多。佟将军在撤退途中不断收容伤兵，以图回到北平重新整编。由于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已经控制要塞道路，所以佟将军率部穿越青纱帐，掩蔽部队。28日，当他们行军到一片庄稼地时中了日军埋伏，寡不敌众，壮烈牺牲。”

　　排子车偷偷护送将军遗体

　　佟麟阁将军率领的近200名训练团学员几乎全部殉国，阵亡学员的尸体被村民就势埋在土路东侧。训练团中有一位学员未被打中要害而侥幸活下来，他的名字叫高弘锡。高弘锡将佟麟阁将军的遗体藏在乔德林家的山药架子下。

　　高弘锡一直守护着将军遗体，直到日军完全散去。乔德林说当时村里有个地痞，人称“麻头”。他看到将军颈上戴着一条项链似的饰物，便想去抢，被高弘锡一把拽住。这时大家看见佟将军颈上戴的是一块怀表。高弘锡摘下怀表，飞奔回东四十条佟将军的家报信，此时时村的乡亲则替高弘锡守护将军遗体。

　　29军37师师长派车准备接回将军遗体，但当时通往时村的只有一条泥泞的土路，汽车只能停在南顶路上，根本无法前行。村民王少贤(音)和谢振凯(音)将佟将军的遗体背出山药架，用排子车送到南顶路上等候的汽车里。

　　留下十字架　抱必死决心

　　在查证佟麟阁将军牺牲的地点时，乔德林等几位证人还讲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遭遇伏击时，佟麟阁将军身上带着手枪和子弹，他完全可以在士兵掩护下先撤退到安全地区，但佟将军选择了和他的将士一起战死。

　　佟麟阁是冯玉祥将军的部下，他追随冯玉祥的信仰，自己也是基督教徒。据家人回忆，他颈上始终戴着一条十字架项链。但高弘锡带回佟将军家的信物并不是十字架项链而是怀表。后来佟夫人在整理将军遗物时发现，将军出发前有意将十字架项链留在家中。

　　“十字架是他的护身符，但他故意留下，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的。”张寿龄先生回忆说。

　　探访将军殉国地

　　在佟麟阁将军殉国68年后，记者再度来到将军牺牲之地。当年的庄稼地和山药架已经被两排平房取代，只有那条土路还能依稀看出一点当年的痕迹。当年佟将军殉国之处的山药架现在成了一家水泥、石灰的中转站，附近院里的住户告诉记者，这里住了两户温州人，到这里两年多了，做水泥、石灰生意。记者问他们是否知道佟麟阁将军，他们回答不知道，当然他们更无从知道这里就是佟麟阁将军的殉国之地。

　　现在的时村前面是整修过的光彩路，后面是漂亮的慧时家园楼盘，只有它还是低矮的平房和坑坑洼洼的土路。

　　北京市档案馆研究室刘主任告诉记者，时村即将被改造，路要修，房要拆，他很担心埋在地下的那些爱国将士的尸骨。刘主任说，改造后也许这里能建个标志，告诉人们这里曾是爱国将士的殉国地。其实，仅仅一个标志还远远不够。文/本报记者 袁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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