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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著名的书画家启功的幽默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05日17:02 外滩画报

  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 ,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

  ——启功自撰的墓志铭,1978年

  外滩记者张嫣/文

  他是清朝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他却不愿被称作爱新觉罗·启功。有人给他写信,上书:“爱新觉罗·启功收。”他 索性标明“查无此人,请退回”。

  他是中国当代著名的书画家。生病的时候,他在门上贴了“启功冬眠,谢绝参观,敲门推户,罚一元钱”的字条,可 是只贴了一天,就被人揭走收藏,从此,来“参观”的人更多了。

  他是满清皇室后裔,“包办”的婚姻。妻子去世后,为防止有人说媒,他把双人床换成了单人床。

  66岁时,他自撰墓志铭,自嘲:“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

  27年后,墓志铭最终“镌刻”在他的墓碑上。

  2005年6月30日凌晨2时25分,中国当代著名教育家、国学大师、书画家、文物鉴定家、诗人,93岁的启 功先生,因多脏器衰竭在北大医院与世长辞。

  2000年师从启功先生的北师大中国古典文献学博士姚颖,还记得,先生住院时话已说不出来,还不忘抱个卡通玩 具。

  九十三年的漫长人生,启功经历过怎样的坎坷,是今天许多人难以想象的。但是,良好的家教,丰富的阅历,广博的 知识,还有乐观善良的性格,使他能够超然对待人世间的荣辱冷暖,始终保持着一颗纯净而又深邃的赤子之心。

  九十高龄张中行先生是启功的至交,也是性情中人,他说启功“看表面,像是游戏人间,探底里,乃是把一切都看破 了。”

  大师,教授,中学生

  启功常说,这辈子有两个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其一,便是北京师范大学的老校长陈垣。也正是陈垣 慧眼识才,只有中学文凭的启功才能任教辅仁大学(1952年原辅仁大学与北京师范大学合并)国文系,之后一直留任北京 师范大学教授至今。

  启功曾说,他平生用功最勤、成就最显著的就是文物鉴定。他从实践中总结了七条忌讳,即一、皇威,二、挟贵,三 、挟长,四、护短,五、尊贤,六、远害,七、容众。前三条是出自社会权威的压力,后四条是源于鉴定者的私心。

  正是这种淡泊名利、对社会权威的不屑,使得启功先生的人生充满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自嘲,晚年之时更似老顽童般谦 和、幽默。

  1995年11月的一天,数十位学者会聚在北京师范大学英东楼,讨论启功先生的新著《汉语现象论丛》。

  讨论结束前,一直正襟危坐、凝神倾听的启功站起来讲话。他微躬身子,表情认真地说:“我内侄的孩子小时候,他 的一个同学常跟他一块上家来玩。有时我嫌他们闹,就跟他们说,你们出去玩吧,乖,啊?如此几次,终于有一天,我听见他 俩出去,那个孩子边下楼边很有些不解地问:那个老头老说我们乖,我们哪儿乖啊?今天上午听了各位的发言,给我的感觉就 像那小孩,我不禁要自问一声:我哪儿乖啊?”

  听完这最后一句,会场里笑声一片。

  刘石先生在《我所理解的启功先生》一文中说:“真令人拍案叫绝!一则故事,一段比兴,传达了谦虚,暗含了感谢 ,表现出风趣与幽默。这,就是我们熟悉和爱戴的启功先生。”

  面微圆,皮欠厚,老小孩

  作为启功先生的大弟子,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的赵仁珪教授被视如己出,“先生从不摆名人架子,尊重一切人。”

  一天启功来到北京潘家园,看到门口的店铺挂着署有他名号的书法作品,但没有一件是他亲手所写,全部是别人仿写 的。启功笑道:“写得都比我好。”

  启功从来不在乎皇族的血统与身份,从来不因书法家的身份而感到优越,著名的“二不怕”便是启功豁达性格的体现 ——即一不怕病、二不怕死。

  颈椎病发作时医生要先生做“牵引”治疗。这般痛苦事,他却开心地喻为“上吊”,还以此填词一首《西江月》:“ 七节颈椎生刺,六年铁饼拴牢,长绳牵系两三条,头上数根活套。虽不轻松愉快,略同锻炼晨操,《洗冤录》里篇篇瞧,不见 这般上吊。”

  启功毫不避讳“死”字,他说这个世界上面对我的死大体有三种人,有一种是不认识我的人,他们对我的生存是无所 谓的;另一种人是对我感兴趣并且已经拿到我的字的人,他们盼我赶紧死;第三种人是对我感兴趣但还没拿到我的字的人,所 以他们盼望我先别死。

  在北师大校园内,弟子见面总爱称他为“博导”。启功便言:“老朽垂垂老矣,一拨就倒、一驳就倒,我是‘拨倒’ ,不拨‘自倒’矣!”在他被任命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后,有人祝贺说,这是“部级”呢。启功则风趣地说:“不急,我不 急,真不急!”

  更为风趣的是启功外出讲学时,听到会议主持人常说的“现在请启老作指示”,他接下去的话便是:“本人是满族, 祖先活动在东北,属少数民族,历史上通称‘胡人’。因此在下所讲,全是不折不扣的‘胡言’……”

  晚年启功更似返老还童一般。他的客厅卧室中,触目可见者,除书画外,就是各色玩具的小动物。无论熊、狗、兔, 还是猫、虎、鹿,一个个全都瞪圆了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启功戏言道:“动物比人可爱。”在2002年庆祝启功 先生执教70周年的活动现场,北师大学生们送给他一个可爱的绒毛玩具“小熊维尼”,会议期间,先生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 地用手抚摩着那只绒毛玩具,像个孩子。

  “经历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这么乐观?”北京师范大学办公室主任侯刚是启功先生一生当中惟一的一名工作助手。 他曾这样问先生。

  先生答道:“我从不温习烦恼。人的一生,分为过去、现在、将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很短暂,很快也会过去 ,只有将来是有希望的。”

  妻已亡,并无后

  启功说的另外一个恩人便是他的妻子章宝琛。

  启功20岁时中学毕业,按照清代传统都得在旗人内部论亲。在母亲包办下,他便与从未见过面的章宝琛成婚了。章 宝琛不通文墨。

  启功曾回忆曰:“我的老伴儿叫章宝琛,比我大两岁,也是满人,我习惯地叫她姐姐。我母亲和姑姑在1957年相 继病倒,重病的母亲和姑姑几乎就靠我妻子一个人来照顾,累活儿脏活儿、端屎端尿都落在她一人身上。成年累月,她日益消 瘦,直到送终发丧,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无以为报只有请她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叫她‘姐姐’,给她磕一个头。”

  “文革”时期,启功受到审查,为了不招致更多的麻烦,他将自己的很多旧作能烧的都烧掉,能毁的也都毁掉。而这 时,妻子却冒着“惹火烧身”的危险,偷偷地将最能代表启功国画风格的12幅作品用牛皮纸裹着,藏了起来。直到1975 年,章宝琛在离开人世前夕,才将这个多年的秘密告诉了启功。妻子去世之后,启功把这些画作重新装裱,并在这些画作的旁 边都题上了诗句,他给这一套字画命名为“二十痛心篇”。在《痛心篇二十首》中这样写道:“白头老夫妻,相爱如少年;虽 然两个人,只有一条命。”

  病中,夫人章宝琛曾对启功戏言:“我死后一定有不少人为你介绍对象,你信不信?”启功笑曰:“老朽如斯,哪会 有人又傻且疯这样子做呢?”夫人问:“如果你不信,我俩可以赌下输赢账。”启功笑言:“万一你输了,那赌债怎么能生还 ?”夫人便说:“我自信必赢。”不料这一戏言果然灵验。当夫人撒手人寰后,启功家中可谓“门庭若市”,不少热心朋友乐 呵呵地手拿“红丝线”,进门就往启功的脚脖上系。这可吓坏了启功,他干脆撤掉双人床,换成一张单人床,以此明志,谢绝 盈门说客。

  1989年冬,他还专门为此作了一篇小文,名曰:《打赌歌》。文末,他这样写道:“郑重宣称前赌今赢足使老妻 亲笔勾销当年自诩铁固山坚的军令状。”

  夫妻阴阳相隔30年。生前,没有子嗣的启功先生对亲属说:“要是我走了,就把我与宝琛合葬在一起。我们来生还 要做夫妻。”

  -怀念

  半个扔掉的橘子

  陆昕(中国政法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传统文化教研室主任著有《笔走龙蛇笑古今——启功印象》、《静谧的河流—— 启功》)

  因为家庭因缘,我很小就认识了启老。上世纪30年代,我的祖父陆宗达(训诂学家,“章(太炎)、黄(侃)学派 ”的主要继承人和发展者)就和启老认识了,他们在辅仁大学是同事也是朋友。两人一起喝酒、吃饭。

  启老生活很节俭,一碗面条、几根黄瓜再拌点炸酱就行。有一次,我去先生家闲谈,先生拿出芦柑招待,我们边吃边 谈,我吃完了一个,先生刚吃完半个,忽有人来了,且来访者级别甚高,有众多随员。我见桌上食物凌乱不堪,便匆匆收拾了 一下,顺手将芦柑皮和先生吃剩的半个一齐丢进沙发旁的纸篓里。

  客人走后,先生坐下来,眼睛到处瞧。先生说:“我记得我那个芦柑没吃完,怎么就没了?芽”我大窘,忙说:“让 我给扔了。”先生又转身回到客厅,一边弯腰从纸篓里找出那半个芦柑,一边说:“用水冲冲还可以吃。”我连忙去夺,说: “我来吃,我扔的我吃。”先生却拿得紧紧的,道:“不,不,你们年轻人哪能这样,我来我来。”随即先生走到厕所用凉水 冲了冲,吃了。

  启功年表

  ●1912年7月26日生于北京

  启功先祖是清朝雍正皇帝第五子、乾隆的弟弟,名弘昼,封和亲王。

  ●1913年1岁

  父亲去世,随祖父生活。

  ●1924年—1926年12岁至14岁

  在北京汇文小学和汇文中学读书。

  ●1927年—1930年15岁至18岁

  拜贾羲民、吴镜汀学习画法。18岁又从戴姜福先生学习中国古典诗文。

  ●1932年20岁

  与章宝琛完婚。

  ●1933年21岁

  经傅增湘先生介绍,受教于陈垣先生。

  ●1935年—1938年23岁至26岁

  先任辅仁大学美术系助教,后任辅仁大学国文系讲师。

  ●1952年40岁

  任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讲授古典文学。同年加入九三学社。

  ●1958年46岁

  在中国画院被错划为“右派”。

  ●1975年63岁

  夫人章宝琛逝世,享年65岁。

  ●1976年64岁

  北师大恢复招生,重登讲台。

  ●1983年—1985年71岁至73岁

  参与由七位专家组成的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

  ●1986年74岁

  被聘为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从本年起,连任全国政协第五、六、七、八、九、十届常委,并兼任书画室主 任。

  ●2005年6月30日于北京逝世

  一个大师渐行渐远的年代

  检点平生,往日全非,百事无聊。计幼时孤露,中年坎坷,如今渐老,幻想俱抛。半世生涯,教书卖画,不过闲吹乞 食箫。谁似我,真有名无实,饭桶脓包。偶然弄些蹊跷,像博学多闻见识超。

  笑左翻右找,东拼西凑,繁繁琐琐,絮絮叨叨。这样文章,人人会作,惭愧篇篇稿费高。从此后,定收摊歇业,再不 胡抄。 ——启功自叙生平

  外滩主笔邢林池/文

  对逝者的追思容易使人沉浸在老去的回忆中,恍然不知今夕何年!

  2005年6月30日,著名书画家启功先生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在北京师范大学英东学术会堂,他的弟子们 面容悲凄,心怀无限伤感。

  两个月前,大致相同的一幕发生在北京大学法学楼。由于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因病辞世,北大社会学系的会议室被改 造成一个简易的灵堂,供各方人士前来吊唁。

  启功与费孝通,一个长于人文,一个关注社会;一个主静,一个好动。共同点是:都是上世纪辛亥革命前后出生,大 体属于“五四”后的一代知识分子;求学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成名于四十年代;壮年之时,遭遇“反右”及“文革”横祸; 经过20多年颠沛,在晚年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但是对于上世纪70年代后出生的绝大部分人,启功与费孝通不过是两个遥远年代的文化符号。了解他们、追思他们 ,甚至要通过一些如今年届六旬的人来实现。不难想象,这些大师们的逝去在社会上引起的关注程度,远远不及他们本人曾经 取得的成就与声望。

  虽然是满清皇室后裔,但启功自幼丧父,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其后,随着在古文、书法和绘画上造诣日深。据启 功的学生介绍,到了晚年,由于前来索字的人很多,而启功先生基本是有求必应,因此写了很多字。所以,书法方面的成绩一 时掩盖他在其他方面的成就。实际上,最后的20年来,启功把大量精力投入到教学中。另外,在1960年代及以后,启功 在古文字学、古文献、文物鉴定及民俗研究方面也有突出的成就。

  如果说启功以“静”取胜,相对而言,4月24日辞世的著名社会学及人类学家、社会活动家费孝通先生则是“动” 的典范。

  比启功先生年长两岁的费孝通,1939年发表了著名的社会学著作《江村经济》。费孝通前后曾三访江村,对这个 中国普通村庄的百年发展给予关注,并将这种出自田野调查的实践主义思维贯彻到对整个中国城乡发展的思考中。

  1980年代“拨乱反正”之后,已经70多岁的费孝通重新开始了对中国社会发展的关注,十多年足迹踏遍东西南 北,对许多地区的城乡发展给出了切实的理论意见,相继提出了苏南模式等地区发展模式。后来,他又提出了区域发展构想, 勾画了黄河上游、黄河三角洲等宏大的区域发展蓝图。

  当然,这种宏大的设想中包含了某种“乌托邦”式的理想,在中国实际的发展中并没有完全兑现。但作为一个实践者 ,费孝通穷其一生,一直在为实现胸中理想而不息奔走。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从某种意义上看,费孝通与启功以各自的人生路径印证着这句描绘中国知识分子 旨趣的古老箴言。

  这是一个大师们渐行渐远的年代。可除了缅怀,我们是否还能做些什么?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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