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次面对烈火文－陈建辉

　　文-陈建辉

　　如果有一种青春是在1027次与烈火搏击中度过，她可不可以成为明星？如果有一种人生冲破性别禁区，在中国消 防救火的世界里独一无二，她可不可以成为名人？

　　“全国没有女队员，那就让我们哈尔滨消防队有一个！”

　　1996年的杨丹，是沈阳军区某野战部队的一名女兵。为做一名现代军人，杨丹又考入某解放军学院。三年后，她 被分配到哈尔滨市公安消防支队做机关工作。和平时代，她打小就想冲锋陷阵的梦想，一度搁浅。

　　在一次大雪天，杨丹发现灭火归来的战士们满身泥雪，每个人如同冰雕。他们与烈火搏击、撼人心灵的形象深深震动 了她。

　　一种作为军人的神圣感和立志高远的理想，就在那一刻再次被掀动。那晚，她在日记中写道：“是战士，就要冲锋陷 阵，干消防，就要赴汤蹈火。女人一样可以面对烈火！”两天后，她毅然向支队党委提出到灭火一线工作的申请。支队领导震 惊地问：“杨丹，消防队是男人天地，你的性别让我们无法决定。上火场，男人精疲力尽，你的体能顶得住吗？最不好办的是 ，全国从没有过女消防队员！”

　　杨丹急了：“没问题！我一定行。我有野战部队训练的基础，我喜欢上一线救火。全国没有女队员，那就让我们哈尔 滨消防队有一个！”

　　支队党委被杨丹打动了。他们破天荒批准一个23岁的女孩加盟哈尔滨市道里特勤消防中队。

　　来到中队的那一天，作为中队指导员的杨丹和消防战士们爬上高高的训练云梯，快乐地喊道：终于可以救火了！

　　现代灭火对人的要求越来越高，除了必须的超常规艰苦的体能训练，还要具有熟知辖区数千单位，尤其是大型商场、 公司企业、高层建筑、繁杂街道的高记忆能力，为火险发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作出最科学最充分的准备。这种准备不是一两 天可以完成的。杨丹为快速进入角色，每天都要和战士们越野跑，练器械，越障板，甩水带，练体能，作高强度的模拟训练。 从此，高高的训练塔楼闪动着一个消防女兵的飒爽英姿。

　　白天训练得一身泥水，数百次上千次地甩水带，端水枪上单抗杠，爬楼层，四肢肿胀，手疼得握不住筷子，晚上还要 默背哈尔滨道里辖区密如珠网的区域路线图表和上千处所。辖区重要单位的灭火作战计划100多种，她都牢牢记住，甚至每 个商埠的消火栓的位置她都了如指掌。

　　在肌肉块凸起的同时，杨丹的灭火技能飞速提高，她熟知灭火方位图表，在一场又一场摸拟救火训练中，她的技能展 示让所有官兵心服口服。每次“救火大比武”现场，市民们都像观看“

　　“救火是一种实现勇敢的快乐”

　　2000年国庆节的凌晨1点，火警“119”突然叫响。

　　哈尔滨橡胶厂车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红色恐惧如海啸般夺人心魄。杨丹接到命令火速率战士赶到火灾现场。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真实的”熊熊烈火。火势以秒记速向四处蔓延，与橡胶绞缠一起的高温烈焰逼得人几乎窒息，弥 漫着化学味道的烟雾刺得人泪流不止。

　　杨丹率先举起粗壮的水枪，对准烈火最猛的燃点拼力冲射。她攥握水枪的手被震得从撕裂的痛到麻木。她死死地用双 手抱紧水枪高声喊着，不退却一步。几次她都被剧烈的抖动带倒在地，而水枪的射点始终对准火焰，火焰烤透防火服烫得皮肤 刀割似的疼。在两小时与火魔的搏斗中，杨丹一直紧握水枪没有片刻松动。

　　大火扑灭了，杨丹被火烤烟熏，躺倒在了火场。那天，她握水枪的手已没有了知觉。醒来时，凝视着已经熄灭的火场 ，她好似脱胎换骨，从最初的恐惧中彻底走了出来。

　　战士们为她拍下了第一张斗火照片。她举着扑火武器——高压水枪，熏黑的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

　　杨丹回到家第一句话就让揪着心的妈妈获得了安慰：“救火是一种快乐，是一种实现勇敢的快乐。”

　　由于杨丹的到来，全部是男人的消防队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消防中队多了一间温馨的女宿舍。办公楼修出一个专用的女

　　2001年1月5日清晨，哈尔滨道里区长鼎大酒店

　　由于火势太猛又有数十人被火封在室内，如果救火，楼上的居民将面临危险，如果救人，火势会无法扼制。杨丹分析 后果断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救人，一路救火。而她，人火都救。一次又一次冲进火海，和战士们在浓烟火焰中穿越，救出一 个又一个男女老少。在最后一个人被救出后，杨丹突然在火光中听到有人向她高喊：“快接人。”

　　杨丹此时已累得难以支撑了，她的腿被烧塌的板条无数次绊倒，双手被火烫得累累血泡，脸部几乎已被烤成黑色。她 靠着毅力顺着喊声在火光浓烟中艰难地举起双手。一副从窗口中探出的担架伸出来，她拼力接住担架上的人，那人顺势倒向她 。杨丹背起就走。并喊着：“抓紧我！”那人不动。杨丹急了，回头想抱住快要掉下去的他。然而这一抱让她惊叫不止：这是 一具已被烧得浑身焦糊面目全非的尸体！她“哇”一声吐了出来，擦擦嘴，把尸体弄上后背，冒着可能昏倒的危险坚持把尸体 背出火海。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

　　这是她对勇敢的再一次超越。

　　那以后，她每次都在灭火训练中凝重地告诫战士：救人是灭火之本。我们要学会救火更要学会救人。要记住，我们的 每一秒钟都和生死相关，我们是职业救火者！

　　"军人的爱情要有风采”

　　“职业救火者”杨丹从没休过节假日。自从成为救火战士，杨丹23岁到28岁从未和父母过过一次团圆年。200 3年春节，杨丹仍和值班战士们守在岗位，爸爸妈妈忽然带着年夜饭来到中队，杨丹高兴得蹦了起来，她兴奋地喊来战士们围 坐一起，兴高采烈地打开一瓶红酒，为爸爸妈妈和战友们一一斟满，当第一杯酒刚刚碰响，“119”火警电话响了，举到嘴 边的酒杯停住了。杨丹立即站起来发出命令：赶快出警！妈妈在后面追着喊：“等一分钟不行吗？你们吃一个饺子也算团圆了 啊！”那声音听上去让人心酸……

　　杨丹归来时，已是大年初一凌晨两点。桌上的红酒和饺子还和临走时一样，两位老人已斜在沙发上睡着了。杨丹轻轻 地搂着已醒过来的妈妈说：“妈妈，你知道我们的出警有多么重要吗？一个上百吨的液化气罐车翻倒在松花江公路大桥，泄漏 的液化气如果爆炸，它的威力能使桥毁人亡殃及周边人群。那是一枚巨型炸弹，我们用水枪成功地控制了这起恶性灾难。否则 ，国家财产损失无法估量。我能‘完整’地回到您的身边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妈妈微笑着点头，泪水慢慢溢出。

　　数年与烈火搏斗，杨丹的身体布满伤痕，在救火中被烫伤被砸伤被摔伤被扎伤已成家常便饭。有一次，某公司着火， 里面的易燃品接连炸响，火势封住了大门。杨丹冲进去后背着伤员从窗口往外爬。残留的玻璃碎片全部刺进了她的手掌，双臂 被划得鲜血淋淋。她进医院后，医生从她手掌取出20多块碎片，她却笑着说：“划破哪儿都行，千万别划破脸。”

　　28岁的杨丹把最美的青春献给了救火事业，而她的爱情至今空白。妈妈为她上火，朋友为她着急，她总是自嘲地说 ：“军人的爱情要有风采。该有的时候一定会有。我是从事高度危险的救火职业，这种生命体验还是让爱情晚来为好。”

　　在一个又一个火场，杨丹和战友们成功地拦截大火为国家夺回上亿元的损失。杨丹一人从1027次火灾现场救出的 生命已无法计算。这个浴火凤凰，以超越性别的勇气诠释了勇敢的定义：那是一种被火锻造的快乐。责任编辑：亓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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